第67章
“怎麽了?”裴森問道。
程晚鄰猛掐了一下自己手心,很快調整了情緒, 視線卻下意識看向裴森。
裴森發現, 這是程晚鄰眼神第一次放在他身上。
alpha沒說話, 同時也在仔細觀察程晚鄰的表情。
然而程晚鄰忽然後退了一步,接着說道:“我突然想起我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說完還沒等裴森說話就走了。
裴森停在原地, 沉默看着程晚鄰匆匆離開的背影。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沒去過A市,但他不後悔自己說了假話。
原先的那點猶豫早已在剛才那一刻煙消雲散。
因為被程晚鄰的目光專注注視時的那種感覺太令人上瘾了, 讓他心甘情願往下陷。
回到教室後, 程晚鄰趴在桌上還回不過神。
不久之後, 同學們也陸續都回來了,剛剛體檢之前他們做數學測驗的試卷, 現在回來之後,都拿起筆繼續寫題。
程晚鄰看着面前的試卷, 這些題目他都做過無數遍,解題方式幾乎印在了腦海裏, 很多題他甚至只要看一遍題目就知道答案是多少。
而學習也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一種行為,只要看着試卷, 他就不會再去想別的事。
程晚鄰拿起桌上的筆按開, 一行一行慢慢往下寫題,思維也慢慢冷靜下來。
晚上,程晚鄰接到白然的電話,隔空問他晚上的一道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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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鄰試卷沒帶回來,白然和他描述了一下題目, 程晚鄰就憑着印象給他講。
快講完的時候,程晚鄰在電話裏突然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好像是陸白。
程晚鄰道:“你哥不是已經大學了嗎?”
“誰說不是呢,鬼知道他為什麽不住校,非要回來住。”
白然說:“你說他都這麽大個成年人了,還像個巨嬰一樣,我現在懷疑他考S大就是因為離家近。還說要替我爸媽看着我,因為我高三了,說的倒是好聽,我看他就是想找機會嘲笑我……”
程晚鄰知道白然和他哥矛盾一向很深,但那是在他和陸白見過之前。
高二剛開始的那次補課,至少讓他覺得,陸白是真情實際的希望他弟弟成績好的。
程晚鄰總覺得事情并不像白然總想的那樣。
“你和你哥之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什麽誤會?我以前也想過,但是後來發現純屬是我想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過分,就因為我是他弟,所以我從小就被他控制,什麽都不讓我做,就連我爸媽都站在他那邊。我就想高中畢業之後,我一定要離他遠遠的,我真的受夠了。”
程晚鄰說:“你覺得世上存在巧合嗎?”
“你說哪種?中彩票那種我覺得就不用想了吧,我就是真中了我都會懷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在後面等着我。”
“不是,我是說……”程晚鄰思考着應該怎麽表達比較合适。
白然說:“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而且有時候你以為的巧合,只是刻意人為的安排而已,你別多想了。”
程晚鄰覺得白然說的有些道理,就算裴森在A市住過也不代表什麽,不可能會那麽巧的。
程晚鄰把白然的電話挂了之後,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過幾天也就忘了。
周四體育課的時候,班上有同學告訴他在晚自習之前的時候去個地方,有人要找他。
程晚鄰問是誰。
那同學笑得神神秘秘,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程晚鄰剛想說什麽,這事正好被向簡聽到,她狀似無意地說:“該不會是想和你表白的吧?”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霍決朝他們走過來,向簡當即朝霍決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霍決卻沒注意到別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程晚鄰一個人的身上。
只不過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好像聽到什麽“表白”的話,不禁眉頭微皺。
“你們在說什麽?”
程晚鄰怕其他人亂說,到時候霍決再當着他們面說出什麽駭人聽聞的話,直接對他道:“沒什麽,我去了就知道了。”
霍決有意想問是什麽事,但是看程晚鄰的意思,好像不想讓他知道,他也沒有再說什麽,大不了回頭問其他幾個人。
傍晚,太陽還沒落下,天邊晚霞絢爛,仿佛五彩的織錦鋪散開。
程晚鄰去了那個同學告訴他的地方,地方不是很偏,但屬于他們平常一般不會去的地方,階梯音樂教室。
程晚鄰遠遠就看到有兩個女生在教室門外等着。
兩個女生都是beta,其中一個女生一直埋着頭,像是有些害羞,另外一個女生看到程晚鄰來了,立刻推搡着她,讓她擡起頭別害怕。
一直到程晚鄰走到她們跟前,兩個女生才發現,擡頭不約而同小聲驚呼:“程晚鄰……!”
程晚鄰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兩個女生一時表情羞赧,看着他遲遲說不出話。
繞是程晚鄰再遲鈍,這個時候也隐約猜到一點她們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一個女生掐了一開始的女生一下,短發女孩總算鼓起勇氣,深呼吸了一口,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十分可愛又裝幀精美的信封,用手仔細的抻平再遞給他。
“這個。”
程晚鄰原本不想接,然而這時他在信封上突然看到了一個名字,他一愣,伸手把信封接過來。
這情書居然是給霍決的。
另外一個女生抓着自己小夥伴的胳膊說:“我們給他他都不要,如果是你給的,他肯定會看的,拜托了,幫我朋友遞給決哥吧。”
程晚鄰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但他已經把情書接過來了,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他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也只能答應。
“謝謝你!”短發女孩臉上的笑容欣然而出。
程晚鄰沒說什麽,等兩個女生離開,他手指從信封的表面緩慢撫過,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他的心情從剛才看到情書是給霍決的開始就沒有好過。
程晚鄰把信封放回口袋裏,打算先回教室上晚自習,之後的事回頭再說。
回去的路上正路過琴房。
程晚鄰聽到一段優美的鋼琴聲從琴房流水般傾瀉出來。
他雖然不會彈鋼琴,但基本的常識也是有的,能彈出這樣瞬間讓人沉浸的音樂,是需要很紮實的功底的。
但這個時候琴房應該是沒有人的。
程晚鄰下意識從窗戶往裏看了一眼,發現彈鋼琴的人居然是裴森。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程晚鄰想不到裴森居然還會彈鋼琴,和他七中刺頭的形象完全不符。
程晚鄰沒想太多,本想默默離開,這時,他聽到裏面的鋼琴聲突然停了,緊接着換了一首曲子。
程晚鄰原本打算就此離開的腳步頓住了。
雖然是用鋼琴彈奏的,但是就算只從前奏開始,他不用再往下聽,也已經再熟悉不過。
是曾經聽過無數次的那首《雨蝶》。
樂聲在琴房戛然而止。
裴森擡起眸子,看着程晚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緩緩開口:“怎麽了?”
程晚鄰在想清楚之前,身體已經先腦子一步走進來,打斷了裴森的彈奏。
而如今看到裴森對他毫無反應的模樣,他理智回籠的同時,心裏湧上一陣失落。
是忘記了嗎……
程晚鄰觸電一樣放開裴森。
“對不起。”
就在兩人剛才接觸的時候,裴森第一次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梨花香。
好像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很輕淺,飄在空中一下就消失了。
并随着程晚鄰朝後退了一步,omega信息素的味道徹底消失殆盡。
程晚鄰道:“你怎麽會……這首歌。”
裴森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怎麽問起這個?這有什麽問題嗎?”
程晚鄰搖搖頭,他此時再看到裴森胳膊上的燒傷只覺得大腦異常混亂。
他無法不把這些事都串聯起來,如果說一開始的細節還有可能是正好撞上了,這首歌是不會撞的。
但裴森很明顯并不記得他,而這很有可能是因為那場火災。
程晚鄰下意識道:“對不起,我……”
裴森打斷,問道:“你總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麽?一開始你不是這樣的。”
程晚鄰啞然,但一時之間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裴森起身走到他面前認真說:“你沒有做錯什麽,用不着跟我說‘對不起’這幾個字。”
程晚鄰怔怔看着他。
裴森感覺這麽多年,他冷掉的血都在逐漸沸騰起來,alpha信息素在他體內聚集,叫嚣着想要标記omega的沖動,卻被他硬生生的按死在身體裏,面上不顯分毫。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程晚鄰很有趣,後來就想得到他的注意力,哪怕只有一絲。
體檢那天之後,他原本以為他的想法可以達到了,但程晚鄰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他知道程晚鄰和霍決之間不僅僅只是從同桌培養起來的感情,裏面還涉及了其他關系,不是他輕易能破壞的,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手段。
這時,程晚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破門聲。
程晚鄰轉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霍決黑着臉拉到身後。
“你不用說話。”
裴森道:“有什麽事嗎?”
霍決眯着眼睛,臉色不善:“裴森,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如果不是他來看一眼,正好碰到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他一想到就覺得接受不了。
裴森一時沒說話。
程晚鄰在他身後問:“你怎麽來了。”
霍決道:“還不是來找你?嗯?”
程晚鄰被他反問的沒話說,只能眨了眨眼睛,看着十分單純。
霍決突然就不想在這裏和裴森再多糾纏,只想把程晚鄰帶走。
“走了,回去上自習。”他抓住程晚鄰的手腕,然後仿佛想起什麽,霍決把手向下滑,直接改為抓住了omega的手。
程晚鄰沒有察覺,只是下意識聽從霍決的話,乖順的跟着他走,因為他記得霍決跟他說過很多次不讓他和裴森往來。
裴森看到他們自然無比的牽手,喉結微動,輕喊道:“程晚鄰。”
這一聲在空蕩的琴房裏無比清晰。
程晚鄰聽到身後的聲音,停下腳步轉身。
裴森眼底頓時希冀微動。
然而程晚鄰道:“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霍決聽聞滿意的笑了,心想還明什麽天,永遠不會有明天。
裴森原本燃起的希望徹底被一片寒冷的冰川覆蓋。
因為無論他付出什麽,只要霍決一句話,程晚鄰還是會選擇跟他走。
回教室的路上。
程晚鄰說:“我們不是單獨見面,只是我不小心路過。”
霍決皺着眉心想,你是不小心路過,別人可不一定是。
程晚鄰一看霍決不說話,就知道他不相信,他從口袋裏拿出一件東西。
等霍決偏頭看清程晚鄰手上的信封是什麽時,他一臉不可置信,呼吸都急促了一點,眼神充滿期待的看着眼前的omega。
然而程晚鄰下一句話就像一盆涼水給他從頭澆到腳。
“別人讓我給你的。”
霍決:…………
alpha把程晚鄰手上的情書拿過來,一直到拆開之前,他心裏都不信邪,心存幻想地想着說不定就是他家晚晚寫給他的,只不過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而已。
然而打開之後,他看到上面花花綠綠的字體,以及第一行就映入眼簾的那句——
決哥,我對你的喜歡,就像拖拉機上山一樣,轟轟烈烈。
霍決:…………
打擾了。
霍決果斷把情書塞回原處。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劇情不太好寫orz卡了好久
然後有問決哥什麽時候恢複小時候記憶的,快了。
話說今天是元宵節啊,我都沒注意,大家元宵快樂,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加油奧利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