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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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當初破解上城區安保系統的密碼串,多半是這家夥推演出來又故意改錯了幾個。
畢竟,要恰好保持幾個算法漏洞,而其他整體不出錯,比演算出正确結果還要難。
我身邊,真的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現在重中之重如果不是找到瀾寧,我絕對要把這貨拉起來公開處刑。
“等會回來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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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牆壁冰涼,我拉緊兜帽遮住臉,思緒有些亂。
瀾寧為什麽會來這裏?
他來找我嗎?
不。
應該不是。
他的樣子有些奇怪,似乎無心探查周遭的環境。
這般焦躁的瀾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心髒忽然有些揪緊,仿佛在柔軟的隔膜間,摻雜了一顆滿是棱角的沙礫。
愈是摩挲,愈加疼痛。
也許,我從未了解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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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徐徐開啓,是和一層相似的構造。
原本應該是地下庫房,最近改建成了獨立私人包廂。
燈光很暗,我只能勉強看見路面。
走廊盡頭有一扇門開着,我盡量放輕了腳步,探頭向裏望去。
那光景,卻讓我差點失聲叫起來。
有人倒在血泊中,四下滿是打鬥的痕跡。
監視相機被惡意損壞,破壞的電路迸射着火花,牆壁四處是燒焦的痕跡。
我想試探那人的呼吸,一只手快狠準地握住了我的腕骨。
“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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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料想到身後有人。
胳膊肘往後一抵,卻擊空。
他巧妙地避開,瞳仁裏似乎有幾分疑惑。
“秋懷?是你……?”
我驚魂未定,喘着氣擡眸。
“柳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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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雲颔首。
唇邊的笑意冰冷,有幾分興味。
他看了看包廂內的殘局,鏡片下的神色晦暗不明。
“事情要變得有些麻煩了。”
男人指着隔壁的房間。
“先過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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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立不安。
手中的冰水都被捂熱了幾分。
濕滑的液體滴落,在地面化開一灘小小的水漬。
柳教授取下手套,血液的黏膩讓他不适。
我忍不住問道。
“那、那個人還活着嗎?”
柳青雲點頭。
“沒傷及要害,但傷勢不輕。”
我攥緊了拳頭。
無法分辨手中到底是水還是汗,幾乎握不住玻璃杯。
那個人身上,有明顯的燒灼傷口,表皮變得灰白。
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讓我腸胃翻騰,下意識捂住了嘴。
“你不舒服的話,那邊有洗手間。”
柳青雲用溫水打濕毛巾,遞給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問道。
“老師,您知道……他是誰嗎?”
柳青雲眸光微閃,睫毛顫動如漆黑的鴉羽。
那僅是短短一秒。
他完美地隐匿起情緒,恢複止水般的寂靜。
“一個石家的晚輩。”
晚輩說得有些輕了。
那位重傷的男性,還是石家既定的下任繼位者候選之一。
“雖然自喻聯賽的黑馬,但遭遇此次意外,恐怕不能參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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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雲算着時間,從座椅上起來。
他盯着門把的方向,直到叩門聲響起。
男人将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待會,麻煩你配合一下。”
“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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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侍者打扮的人沖了進來,來勢洶洶。
“您好,柳先生。”
“很抱歉打擾到您,剛才突發了一些小小的事故。請問您有聽見奇怪的聲響嗎?”
柳青雲搖了搖頭。
“那是否看見了奇怪的人呢?”
“沒有。”
侍者環視了一圈,視線如同毒蛇般,緊緊鎖定了我。
視線帶着濃烈的試探及惡意,幾欲把我燒出兩個洞。
“這裏是石家的産業,出入的客人我們有相對應的記錄。您房間裏這位好像認不太出來,請問是……?”
我愣住了。
難怪這裏會安裝高安保等級的密碼鎖,原來如此。
四大家族中,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家族,以接手灰黑色産業為生。
麻藥、軍火、走私、甚至有傳言,還涉及了部分人口販賣……
立法會一度想清除他們的地下産業,但無果。
他們的根系埋得太深,盤根錯節,進入了無法觸碰的底端。
這個國家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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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給柳教授添麻煩了。
一時找不出合适的緣由解釋,更何況石家的下屬們不會輕易信任。
柳青雲把我護在身後。
“怎麽?”
“對我的助手有什麽意見嗎?”
男人不怒而威。
侍者退了一步,抹着虛汗。
“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每位客人進入VIP房間前,都要經過身份核實。石家定下的規矩從未有人破例……”
“您若是有意袒護,我這邊不太好交待。”
他西裝下沉甸甸的物件,露出半截黑色的手柄。
我心中大駭。
那裏面恐怕裝了實彈。
柳青雲将外套遞給我,挑了挑眉,神色森寒如冰。
“哦?你想動我的人?”
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只聽見咔擦一聲。
領頭的侍者跪伏在地不斷哀嚎着,肩膀脫垂。
柳青雲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接回外套。
他腕骨處的青金色家紋,象征着上城區至高權利者,未來國家統領的候選之一。
“讓石家主親自來找我。”
“你還不太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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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教授把我護送了出去。
回程的時候,我不忘把學弟捎上丢回宿舍。
他醉得沒意識了,不知道今晚我發生了些心驚肉跳的事情。
我瞧了瞧瀾寧的床位,空蕩蕩的。
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他還沒回來。
我留下了聯系電話,讓室友們若是看見他給我個短信。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
有些事情逐步脫軌了,偏離了正确的路線,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