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2-瀾寧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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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秋懷,不大懂‘等我’是什麽含義。
他天真地以為,瀾寧的目标院校和他一樣。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了許久,人要有自己的目标。
各大院校特色專業不同,術業有專攻。如果有喜歡的科目,可以多方面衡量,再做出更優的選擇。
後來,他回過味的時候。
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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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寧的人生,融粹在秋懷這段旋律裏面。
每個音符都緊密癡纏,密不可分。
身為默默無為的平凡人是如此。
身為覺醒的能力者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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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年,瀾寧的能力覺醒了。
最初只是靜電般渺小的火花,随着數次的嘗試和運用,力量逐漸凝實生長,到了堪稱異常的境地。
他不是無能者,而是天資卓絕。
幼小的肉/體無法承受,所以一直沒有顯現出來。
他激動地想将這個消息告訴秋懷,但也正是這份莽撞的喜悅讓他沖昏了頭。
青年鋒芒漸露,不再刻意遮掩自己的實力,覺得沒有什麽事物可以再阻礙他。
被那不可一世的驕傲和銳利所引致——
他的過去,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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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并不是他的父親。
而是水家的代理人。
梳着背頭,頭發油乎乎地打了一層發蠟。
他言簡意赅地問候了幾句,在支票上寫了一串數字。
相當于舊城區一家數十年才能掙得的薪水。
“看來你過得不錯。”
“如果玩夠了,差不多就回去了。”
瀾寧什麽都沒說。
将人視為一件冰冷、可交易的物品,随意抛售和販賣。
果然是那個家的行事風格。
令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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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母今日出差,年幼的妹妹怕生,躲在主卧裏。
瀾寧站起身送客。
“請你出去。”
代理人拎着公文包,走到玄關處。
“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你養父的公司是民營企業吧,最近聽說會有一次大型的人事調動。”
“你妹妹也到了上學的年齡,學位還沒有着落。”
“哦,對了。”
男人從文件夾裏掏出一份文件。
“水家在舊城區資助了好幾間學校,在董事會也留了名字。”
“好像其中一家,學生名單中……”
瀾寧的瞳仁微縮。
他看見了秋懷的照片。
男人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領,故作嘆息。
“這位同學成績上還是相當優異的,希望別因為什麽意外事故退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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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瀾寧本人的意志無關。
一句簡單的接受或拒絕,輕易決定了他人的命運。
這種扭曲的社會制度、游戲規則,已存在了數百年、數千年。
還會以誇張的形式在繼續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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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保護心愛的人……”
那有什麽值得猶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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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寧回到了分家。
他的身份頗為敏感,身周緊随着不少眼線。
行動受制,出行範圍受限,甚至志願院校的抉擇都被篡改,強制安排去了別的大學。
他面無表情地拿着志願書,敲開了親生父親的房門。
當然,沒獲得正式許可,必須強行突破護衛們的阻撓。
“我自願當你們的傀儡,是有條件的。”
他将那份簽字許可文件推到男人面前。
“把我放在舊城區。”
“對你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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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謂的親生父親,很快欣然同意。
可能的話,将這名私生子養廢是個很好的決策。
這頭擇人而噬的兇獸,若不用鋼繩牢牢束縛着,未來恐怕會對他的權利穩固構成威脅。
大選在即,能力者能籠絡一個是一個。
當他利用價值徹底榨幹之後……
不過是再抛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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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是分支最廣的家族,出乎常理的龐大家系是其極為特殊的優勢。
在瀾寧生父的規劃中,瀾寧的出路,不是用于聯姻,生出大量實力強健、繼承了異能者之力的優質後代。
就是為家族賣命,生死不論。
但他沒想到,能把瀾寧明碼标價賣出的機會,來得那麽快。
宿家的年輕家主,宿炎——
指名道姓地要他。
“把人帶到我那。”
“明年近海開發的商業競标,宿家退出,你可以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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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寧第一次見到宿炎,是被水家的侍仆下了藥,雙手反綁着送到了男人床上。
那種烈性藥,藥量是通常水平的五倍。
稍有不慎,足以置人于死地。
宿炎嘲諷地挑起他的臉。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劇情無法違抗。”
“要怪的話,只能怪我們活在一本荒誕至極的小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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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瀾寧知曉了,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既定好的命運仿佛在尖銳地嘲笑着他的人生,人生中所經歷的一切。
所遇見的人,遇見的事,不過是書中的必然。
他注定還要在痛苦中掙紮下去,十年、數十年……
以極其屈辱的方式屈于人下。
但是,這個故事裏,有一個人不一樣。
他自始至終都是鮮活的,溫柔卻不自知,僅僅是微笑起來的時候,便能驅散所有痛苦和絕望。
瀾寧遇見了秋懷。
那是他微小的幸運。
胸中懷揣的感情日積月累,逐漸茂盛成了琢磨不透的模樣。一點一滴融入骨血之中,變成了他的信仰,他的性命。
除此之外的命,他通通可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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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歸家,不歸處。
我曾經一度無家可歸,但你尋到了我。
你是我最珍視的人。
有朝一日,待我羽翼豐盛,強大到足以遮風避雨,我希望當你的歸宿。
無論多遙遠,無論多少艱難險阻,我會奔赴你的身邊,陪伴着你,守護着你。
永遠,不離不棄。
“歡迎回家,秋懷。”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