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奔馳三日,肚裏畢竟有塊肉,到楚州還是多花了半天。
他既厭惡自己在意,又無法不在意。
進州侯府,幾乎要問引路侍女,姬珩如何?明知再過片刻就能見到,卻連片刻都等不得。
侍女帶他更衣,換衣漱洗之後才去卧室,他心頭就是一跳,日上三竿,若是起得來床,姬珩不會還留在卧房。
到門打開,侍女退下,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方才進門。
房內備着暖爐和冰盤,好容易調到不冷不熱,不幹不濕,姬珩披散頭發,靠在床榻上。
他往昔膚色是養尊處優的白,現下竟有些蒼白。
江放在他身邊坐下,“怎麽會這樣。”
姬珩仍是含笑的樣子,“催孕懷上,孕中中毒,又兼勞思過度。”
他說得輕松,實際上回楚州不久就見血,一面處理公務,一面卧床保養,還是羊水早破,臍帶脫垂,若不立刻生,只怕會勒死胎兒。
旁人不敢下決定,只有他痛得滿身冷汗,拍板下令,要司藥開催産藥強行催生。
早産遇上難産,險些出血過多。
他就是不說,江放也知道其中兇險。
他直接去揭姬珩被子,卻被姬珩按住手腕,手指還有些涼。
“別看。”
江放道,“你怕?”姬珩又是一笑,慢慢說,“血淋淋的,怕你看了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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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放只覺心被捏住,手放開,卻聽門外有侍女輕聲問,姬珩道,“進來。”
乳母模樣的女子抱着襁褓入內,江放屏住呼吸,姬珩說,“見見我和你的長女。”
襁褓裏一團又紅又皺的嬰兒,就像沒有長毛的幼貓。
眼睛閉着,胸膛起伏,一呼一吸都有些費力。
江放第一次試着抱她,卻只覺得又輕又軟,比一只手大不了多少。
他用口型說,“阿琬。”
這樣小的孩子,要是在一般人家,怎麽養得活?就算生做他和姬珩的女兒,十個人百個人每日每夜看護照顧,也太難了。
他不敢久抱,這孩子像是蛋殼雕的,江放将她放回乳母懷中。
姬珩讓侍女帶乳母退下,卻似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平靜道,“只要她想活,我就不會讓她死。”
他說得出,江放也知道他做得到。
他沒有別的話說,懶得開口,姬珩卻放緩語氣,“阿琰怎麽樣?”江放道,“大夫說也是女孩。”
他肚子不大,若是站着,衣袍寬松,一時看不出肚裏有個孩子。
精神氣色好,可見沒什麽反應,孩子也不鬧人。
姬珩的手覆在他小腹上,或許真是血緣天性,腹中竟在此時胎動,有什麽輕輕踹了姬珩的手。
這個孩子十分健康,常常踢打翻身,胎動不罕見。
最初江放感覺到胎動,話說半截就斷。
後來習慣了,就不放在心上。
此時聽姬珩笑,“看來阿琰會撒嬌。”
場景莫名生出一種荒誕,這麽對坐閑話,說說女兒,溫存得不像諸侯,倒像尋常人家,恩愛夫妻。
江放無心與他說這些,“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姬珩卻有些疲倦了,眼角細紋還是帶笑的模樣,看着他說,“先陪我睡一會兒。”
江放不答不動,聽姬珩呼吸漸漸平緩。
他俯下身去接近他的臉,清醒時能遮掩,睡着遮不住,眼下淡淡的青,眼尾的紋路跟上次比,深得像是被鋒利的刀劃過。
姬珩這段日子沒休息好,可他怎麽能在我面前這樣安睡?他看了許久,扯下靴子上床,躺在姬珩身邊。
他沒有看見,姬珩的笑容深了幾分。
自上次一別,兩邊都是事連着事,勞心勞力。
江放奔馳數日,更是疲憊,再睜眼時已經日暮。
夢裏是初見姬珩,此時醒來還有些恍惚。
姬珩的手緩緩撫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如在撫慰,幽深的眼中無限溫柔。
就是因為他這樣,我才夢見最開始。
沒有背叛,沒有痛苦。
第一次見他,無非是被個好看的人睡了,自尊受損。
但後來回想,自尊受損的痛與後事相比,只是被弓弦割裂手指。
江放起身,姬珩收回手。
江放嗤一聲,置身事外,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殺我,你有沒有後悔過?”姬珩反問,“後悔沒殺成?”他的臉與江放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笑了一笑,“你到底在不平什麽?”江放僵住,掌握成拳,握緊松開又握緊。
他臉上線條深刻,此時已露出幾分嗜血。
姬珩卻道,“當時的你不明白,現在的你還不明白?你和我是一種人,換你是我,難道你不下手?”他最初見江放就有預感,上策是殺,殺不得才籠絡。
可這小狼崽嶄露鋒芒,他卻先一次兩次求婚。
如果他和姬珩當時的處境互換,他是諸侯之首,姬珩二十出頭,剛剛得到楚州,他也會逼姬珩嫁給他。
江放口氣平平,“如果你是我,你會嫁?”姬珩驀地一笑,“我不會像你說五年,五年足夠你兵強馬壯,說了五年,就是把你的野心明明白白告訴我。
如果我是你,我立刻就嫁,不止嫁,我還會替你生孩子,等你徹底安心,我再找機會殺你。”
姬珩始終比他狠。
江放指甲掐進掌心,咬肌繃緊,“夠了。”
他早就不是當年的他,當年的他不會為利益和姬珩這樣在一起,不會做他做了的許多事。
當他變得像姬珩,回過頭才發現,原來那晚,姬珩早就殺了他,殺了那個過去的天真的自己。
姬珩望着他,眼角帶笑,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我從不後悔。
江放,過去的你和我不合适,沒了就沒了。
留不住的東西,我從來不惋惜。”
江放盯着他,面龐上顯出殘酷,他咧嘴一笑,“姬珩……”下一剎那,單手扼住姬珩頸項。
姬珩胸膛遭到重擊,呼吸立時受阻,只聽耳邊江放笑着說,“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他反扣江放手臂,臉色漲得青紫,真要窒息江放才松手,扯起他的頭發,漫不經心拍了拍他臉頰,“恭喜你,賭得對。”
新鮮空氣湧入胸肺,姬珩嗆咳起來,眼仍閉着。
江放想起什麽,看了看手掌,搓動兩指,又在鼻下一嗅,“楚侯出奶了?”姬珩不打算哺乳,早産後直接喝了停奶的藥。
但藥見效沒那麽快,幾天下來總會積攢一些奶水。
這下被江放扯開衣服,裏衣下右邊乳尖浸出乳汁,乳頭緊貼中衣,胸前濕了手指大小的一塊,濕布料下越發透出下面乳頭的殷紅。
原本平坦寬闊的胸膛,乳頭下微微鼓起。
江放連中衣掐緊他流奶的乳頭揉弄,他膚色白,胸上頓時紅了一片,漲奶哪裏經得起粗暴對待。
江放對他忍耐的悶哼聽而不聞,低聲笑,“剛生完孩子,跟個破爛似的,下面不能操,胸就騷出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