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個人竟然還沒有死嗎？”鬼燈見到鐵郎其實也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鬼舞辻無慘早就把他吃掉了呢, 沒想到竟然壽終正寝，活到了七十歲才死。

還是說鬼舞辻無慘根本就沒有發現是鐵郎幹的呢？

“走吧。”鬼燈叫了聲狩野秋一, 讓他跟上來, “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放不下嗎？？”

“這種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下的吧。”狩野秋一有些頭疼, 但他的反應的确比自己一開始預想的要好許多，至少放的比較開，沒有說沖上去質問他為什麽要來那麽一下。

“秋一也來啦，你們這是要去出差嗎？”見到狩野秋一和鬼燈, 閻魔還打了個招呼, “現在外面好像還在戰亂, 要小心呢。”

被獄卒壓着跪在地上的鐵郎渾身僵硬, 頭都不敢擡。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無異于夢魇，是他活了這麽多年都無法釋懷的人, 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兩個人見面的情況，他曾經以為像狩野醫生那麽善良的人以後會去轉世投胎, 或者直接去天國,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在地獄見到他。

這不應該啊。

他這麽好的人, 不是應該去天國嗎？為什麽會來到地獄。

狩野秋一目不轉睛，拿起了放在小推車上的屬于鐵郎的卷軸。

像狩野秋一那樣的人生履歷很少會遇到, 能夠送到閻魔大王這裏的亡靈大部分都是有過什麽大錯, 只是前面幾個王拿不準的。

“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

鬼燈知道狩野秋一對這件事非常在意, 所以完全沒有催他, 而是趁這段時間又處理了一下自己辦公桌上放着的工作。

鐵郎的俱生神送來的卷軸事無巨細的記錄了鐵郎從出生到底的所有事件，包括他踩死了幾只蟲子，吃飯的時候說了什麽別人的壞話這種細節，自然也包括了鐵郎做的丢棄了鬼舞辻無慘的藥的事。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鐵郎這輩子估計都無法從地獄離開。

“要打入阿鼻地獄嗎？”狩野秋一的注意力在那個數字上停留了很久，終于還是開口問道。

“當然。”閻魔大王說道，“他的舉動造成了将近上萬人的死亡和不幸，我判處他在阿鼻地獄受刑五千年，再加上他後來變成了鬼，吃掉了31個人，還要再加上兩千年的懲罰，一共是五千年。”

除了這五千年之外，從地獄最上層墜入無間地獄還需要兩千年，在這兩千年裏，亡靈也會受盡折磨，也就是說，鐵郎被判處了七千年的懲罰。

“還有兩千年啊，那還要等好久。”狩野秋一卷好卷軸，“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最近就可以在阿鼻地獄見到你呢。”

鐵郎面前的狩野秋一依舊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副風光霁月的樣子，仿佛在地獄的這幾十年沒有經歷過什麽苦難。

“秋一你是不是和這個亡靈有牽扯來着？”閻魔想起了什麽，“你需要親自來審判嗎？”

“我不會越俎代庖的，他該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

只不過狩野秋一肯定要親自接手他的一切。

他蹲在了鐵郎面前，“無慘去哪裏了？”

鐵郎不敢看狩野秋一，已經蒼老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驚懼和心虛，在他知道真相的時候就已經無法原諒自己了，對于自己會跌入阿鼻地獄也接受良好，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嗫嚅着，“無慘他……還活着。”

“我當然知道他還活着，他變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狩野秋一蹲在他面前若有所思，“他竟然沒有吃掉你。”

這是他最納悶的。

一開始他剛剛來到地獄的時候，還以為沒過多久鐵郎就會死，但是他等了很長時間鐵郎都沒有來，再後來時間太長他就忘記了。

沒想到時隔五十年，狩野秋一竟然真的等到了鐵郎。

他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要問鐵郎的，但是現在在見到鐵郎的時候竟然什麽都問不出來。

他甚至連當初的細節都記不太清了，更何談追究。

生氣是生氣的，可是沒有剛來到地獄的時候那麽生氣了，看到鐵郎的時候除了驚訝之外，倒也沒有什麽想要報複的想法。

親自負責他的懲罰，反倒是他現在的選擇。

以他現在的地位完全不必要親自經手，他只需要在辦公室坐着揮斥方遒便可。

五十年過去他早就已經熟悉了阿鼻地獄的運轉方式，在見到那些犯了罪的罪人遭受非人的折磨的時候也可以面不改色，甚至當着他們的面吃肉。

“完事了嗎？”鬼燈處理完了一份文件擡起頭來看到狩野秋一還在和那個鐵郎糾纏，他嘆了一口氣問道。

“你死的時候，有見到無慘嗎？”

鐵郎這次點了點頭。

“他有說什麽嗎？”

鐵郎跪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若不是有獄卒拉着他，他肯定要直接趴在地上，顯然是害怕極了。

“有、有的。”他嗫嚅道，“他說不管你躲在哪裏，都會找到你的。”

他似乎還能記起自己臨死前，踏着夜色而來的産屋敷無慘對着自己說話，然後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他并沒有覺得不甘，只是覺得難以解脫。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但是他這麽多年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他知道改名為鬼舞辻無慘的産屋敷無慘被産屋敷家追殺，而造成這一切的自己本應該死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被留了下來。

無慘将自己抓了起來，每次吃人的時候都會當着自己的面吃，然後對着鐵郎說這個人的味道究竟如何，甚至問鐵郎要不要來一口。

……那都是自己做的孽。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丢掉的話……是不是他就不會變成這樣的怪物了？

什麽自己當初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無數次的悔恨，可是他現在的悔恨根本于事無補，只能不斷地折磨着他。

鐵朗的身體被鬼舞辻無慘折磨的透支，沒有過幾年他就撐不住要死了，可是鬼舞辻無慘見到自己快要死了，竟然将自己的血喂給他，讓他活了下來。

變成了沒有辦法照射太陽，甚至需要以人肉為食的鬼。

鬼舞辻無慘将肉丢在自己面前，讓饑餓了好幾天的自己去吃，而自己……

竟然餓得昏頭吃了下去。

他一想到這裏，就捂着頭将自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不住地哭泣着。“是我的錯啊，是我的錯啊……”

狩野秋一抓着鐵郎的後領，讓他看向自己，“你犯下的錯，吃下的人全都會在地獄的時候償還，我會監督你的，你會一直在地獄接受懲罰，會一遍一遍的體驗被你吃掉的，被你害死的那些人臨死的感覺，你會為你吃掉的那些人付出代價。”

鐵郎只是哭。

“好了，應該結束了吧，我們該出去了，再不出去就要錯過時間了。”鬼燈等了一會，見事情終于結束，這才開口叫狩野秋一，狩野秋一松開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用火焰燒掉手帕

獄卒将鐵郎拖了出去，鐵郎一點反抗都沒有，就這麽被丢進了油鍋。

“……看起來好像很難過？”閻魔大王小心的問道，“是不是判輕了？”

“秉公處理而已。”鬼燈背上了自己的狼牙棒，叫還站在原地的狩野秋一，“走吧。”

“來了。”狩野秋一揣着手，對閻魔大王點了點頭，這才跟着鬼燈離開。

這次狩野秋一沒能像來時和鬼燈一起聊天，兩人之間布滿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白天在外面工作，但是晚上記得回來處理地獄的工作。”鬼燈在前面打開了從地獄通往人間的通道，“你不要覺得出去就是放松。”

“什麽？五十年了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嗎？”

狩野秋一的注意力被鬼燈華話裏的內容轉移，從鐵郎和鬼舞辻無慘身上變到了加班上面。

他這好幾十年了，可基本上都沒有休息過，常年處于加班和加班的路上，後來稍微好了一些，不用加班到天亮，勉強能睡個好覺。

他是真的把這次去現世的機會當成了放松。

可沒想到鬼燈竟然告訴他晚上竟然還要回地獄加班，這就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了。

“現在地獄的事情這麽多，你還想逃跑嗎？”鬼燈并沒有換衣服，就把角給藏了一下，畢竟現在現世和地獄差不多，穿的衣服也是差不多的，并不需要多做隐藏。

他們去現世考察其實還是想看一下現在現世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才會讓鬼燈帶着狩野秋一出去看一看。

其實以狩野秋一現在的職位，已經可以申請外出工作，只不過鬼燈沒跟他說而已。

鬼燈還需要自己藏一下角，狩野秋一就連藏都不用藏了，他畢竟是人，死了之後也保持着人類的形态，沒有長出像鬼一樣的鬼角、

兩個人只是帶上了資料就從傳送門裏離開，穿過一條長長的通道，終于來到了現世。

地獄不是沒有白天，但是地獄的白天一直透着一股陰沉的感覺，也根本不會有太陽，放在現世大概類似于陰天。

兩個人出來的時間還算是巧，正好是清晨快要天亮的時刻，鬼燈沒有被外面的太陽曬得眼睛疼，而過不了多久太陽就會出來，可以直接開始一天的調查。

“你去這裏。”鬼燈給了狩野秋一一個地址，“晚上再集合。”

他給的地址是另外一個城鎮，距離這裏大概有幾十公裏。

鬼燈臨走前看了狩野秋一眼，“一會打起來動靜小點。”

“嗯？”狩野秋一先是奇怪，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謝謝。”

“去吧。”鬼燈揣着手離開，“別耽誤太久。”

狩野秋一攥着地址，轉身向那個鎮子跑去。

無慘，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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