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鎮國将軍幫我虐渣
沈木人雖然還在京城幾千米開外,但是京城遍地都是他的眼線。
他雖沒有任何謀反之意,不過畢竟身為鎮國大将軍,幼時便帶兵打仗僅在過節時期才歸家,少不了要時時刻刻了解京城裏的消息。
當然除了他自己手下的人,也有自發多事的人将這風言風語迅速地傳到了軍隊之中。
将士們各個都是鐵血的漢子,為國争光上陣殺敵,本來就對高高在上但據說柔柔弱弱的皇帝小子嗤之以鼻,這會又被如此看輕,全都憤氣不過,當即撩開了膀子咋咋呼呼地直說這京城不回也罷。
沈木心思深沉,聽了各種傳言面上不顯任何情緒,聽了将士們的話也還是抿嘴不語,對于底下人的叫嚷聲也沒什麽反應,如同任何風聲都沒聽見一般每日每夜照常操練,将士們雖然心內都憋着一口氣但是瞧見自家将軍如此淡然也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任何意見,只好先自行忍耐下來。
只是這些人畢竟都是火氣大的,即使忍又哪裏能真的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時間軍中就像是煎熱了的油,人人都揣着怒氣不定時不定點地就迸濺了出來,惹得軍中上下躁氣騰騰。
“将軍,我說咱們就待在邊關挺好的,為什麽一定要回來受這個窩囊氣。”副将剛剛從操練場上下來,光着脊背露出蜜色緊致的肌肉,豆大的汗珠順着肌膚紋理落下來,顯出一概男兒氣勢來。
只是面上多的是不虞之色,口氣也有些微生硬。
別人不敢說,他可不管其他,将軍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更何況早些年間将軍便說過,有意見就要提出來,這樣利于改正也利于自己的身心健康。
“胡言亂語。”沈木也沒生氣,語氣依舊淡然,站在案桌前翻看着手裏的兵書。
這副将只是一介武夫,一看見書腦袋就發疼,這會看着将軍也不同自己好好說話,只是眼睛定在手中的紙上挪不開,頗不服氣還是覺得自己想的才是對的。
原本還想再勸勸将軍即刻起兵反悔算了,那勞什子京城沒人稀罕回去,還不如将軍在邊關自立為王來的潇灑快活,反正将軍府裏也沒人了。
只是他話還未出口,沈木似乎就已經知曉了他的來意。
沈木沒說話但身上的氣勢卻是驟然冷到了極致,即使是炎炎夏日,沒穿衣服的副将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讪讪然閉上嘴巴将即将到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抱拳急急退下去了。
心想将軍這次可能是真生氣了。
其實不光是副将,底下的人有這想法的大有人在,只是沒人敢說出來,畢竟這已經是大不敬的忤逆之意了,搞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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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隊伍中很多人對當今聖上的不滿之意不是近期才有的,這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突發奇想的。
以前往年每每打完勝仗之後都會有嘉獎連夜快馬加鞭送往北邊軍隊駐紮之地,但是上一次他們辛苦賣命擊退北邊攻打過來的敵軍之後啓奏回朝卻只得了口頭上的褒獎,甚至連一封書函都沒有送來。
漢子們嘴笨心粗不會說話也不會深想,但是這皇上的做法明晃晃的不是卸磨殺驢又是什麽。
如今邊關安定,近幾十年來外無憂患,小皇帝怕是覺得高枕無憂,用不上他們這些前幾年浴血奮戰殺敵的了,對待他們冷淡就不說什麽了但是連将軍這裏都怠慢了下來。
這是他們萬萬不能忍受的。
之前沒有對比一時之間還沒如此憤然。
後來又聽說近段時日每日都會有好幾輛馬車從皇宮後門出來運往丞相府,那都是國庫裏數不盡的金銀財寶,是小皇帝為了讨好現在宮裏那位盛寵的齊貴妃娘娘專門賞賜的,由頭就是丞相府教養出如此惹人憐愛的女兒功不可沒。
衆人心氣更是不平,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換來的榮譽竟然還不如動動腰腿生下一個國色天香女兒來的多,這如何平衆。
沈木自然也是聽過這話的,只是他素來便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不過那些弟兄們是打小就跟着他的,他受委屈不要緊,這些弟兄們可是萬萬不可受欺負的。
小皇帝最近行事确實越發乖張起來,饒是沈木無欲無求也不得不多想起來。
瞧見副官将帳子放下,沈木也放下了手中的書,視線也不知是落在了帳子的何處亦或是完全沒有交點。
功高震主?
若是想震主幾年前他就已經班師回朝,又何苦等到現在皇帝根基漸穩。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沈木悠悠然拿起手中的書眯着眼睛,本以為國家昌盛,百姓安居樂業,這是上天賜予了明主,竟沒想到骨子裏頭也是個糊塗的。
罷了罷了,既已生了疑窦,往後的日子且走且看。
軍隊沒有刻意控制路上行軍的進程,但士兵們大多都是不願意回去的,沈将軍軍隊下面幾乎都是孤兒寡男,家裏沒了人被沈家軍的人撿回去的,回京城還不如現在直接回荒北來的親切自在。
一路上也就盡量地拖延,而沈木則更是無所謂,在哪裏對他來說都一樣,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原本奏章上寫的至多一月便可到達京城,但是沈木率領着部下走走停停,到了距離京城還有一城距離的時候一月半就已經過去了。
朝堂上不缺少挑事的人,前一段時間生出了皇上不滿沈木的言論,這段時間關于沈木反擊的的各說法瞬間風起,有啓奏說沈木目無章法無視君上的,有說必須要陸時年下旨催促沈家軍隊的,也有明辨是非上呈奏折調停說路途遙遠難免有病有災出個什麽問題所以請皇上耐心等待的。
不過更多的人還是認為之前皇上對沈木的冷淡态度就依然說明了一切,這将軍的大勢算是已經去了,只是他人仍舊手握大權,皇帝不好放到陽光之下罷了,但是心裏終究是有隔閡的。
說不定哪日出現什麽時機讓皇上收回沈木手裏的實權,那他這将軍便真的只是一個空架子了。
沈木這會又出個這樣的事,不少人覺得這是個時機,也覺得自己肯定想到了皇上的心尖上,立即連夜上書沈木近幾年來的罪責,滿滿的寫了一大頁呈上來。
前段時間為了将養身體,陸時年生活極其規律,每當天麻麻黑就睡下了,身體養好了,奏章也積累下了不少,這兩天眼睛都快熬紅了還沒看下去之前積攢的一半,這會又看見呈上來的這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心裏煩躁,也不等系統說話,自己先斥責了下去。
“放肆。”陸時年生氣起來倒是像模像樣的,柳眉倒豎挺有震懾力,手抓在扶手上身體氣的都在略微顫抖。
冷冷掃視堂下衆人,猛地一拍龍椅站了起來,轉身回了殿後。
只剩下一衆大臣戰戰兢兢站在原地。
尤其是呈上奏折的那個侍書郎吓得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雙腿一軟在皇上走遠的瞬間癱倒在地,張着大嘴猶如失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呼吸。
旁邊也沒人敢擅自攙扶他,惹得龍顏大怒哪個不是想躲他遠遠的,還有幾個原本也想趁機扳倒百年根基的人也立即收齊了自己的心思,緘口不言。
大臣們沒敢說話,但是心裏又都是齊齊打了個鼓,這聖上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越發覺得這小皇帝治國有方,在為人處世方面也不全是個沒頭腦的,說不定玩的就是人心,不想讓旁人摸清楚自己的思路。
已經到京城邊上的大軍聽到這訊息的時候,他們正在喝酒吃肉自行慶祝回歸。
雖然不喜歸京,但是也只是為了大口吃酒吃肉擺個宴席找個借口罷了。
副将滿滿灌了一大缸子酒下肚,擦着額頭上熱出來的汗水,哈哈大笑着跟衆人說:“這小皇帝莫不是怕了我們不成,否則前段時間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這兩天見到我們也有脾氣,立即就慫下來了。”
沈木皺了皺眉毛,眼神橫了副官一眼,那邊迅速安靜下來,只是讪讪地笑了兩聲。
其實副官心裏也委屈,之前說話都習慣了粗言粗語不過腦子。
但這裏卻不比邊關是天子腳下,他們悄悄私密都必須要顧忌着那叫什麽隔牆有耳還是有眼,反正就是不能放肆說話,這也是為什麽他寧願回去擁護将軍自行占山為王也不願将軍回去的道理之一。
他們逢戰必勝、鐵骨铮铮甚至連敵軍聞風就喪膽的将軍何苦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手下受氣,只是将軍一向自有主意,這也不是他能建議的,吞下沒有出口的話,徑自和他人劃拳猜酒去了。
對于這小皇帝前後矛盾的做法,沈木思前想後也是沒有頭緒。
自古帝王皆狡猾,同邊關敵軍們鬥,心智固然是需要的,但是更多的還是用武力取勝,只是同這當今聖上,則還需要多幾個腦子才好。
沈木只覺得小皇帝定然是有其他安排,按下心裏的各種猜想,總之到時再看,反正他也不怕。
若是這偌大的京城真的容不下他的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那他就只好帶着這些人返回邊關,雖不造反,但恐怕也是不會回來了。
自己單幹自己的,只要有一口飯吃,有一片瓦住,樂得逍遙自在,也算是給當初跟随自己的諸位兄弟一個正經交代。
再想他們回來之前也是不情願的,離開京城如此結局倒也不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