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個醫生也是個大小有點名氣的專家,對醫院的安排十分不滿,對兩人的态度自然有些怠慢。
“怎麽這麽慢,等你們半天了,誰看病啊,坐!”
許琮拉開椅子,示意黃立柏坐下,黃立柏皺皺眉:“不是做心電圖嗎?”
許琮安慰他:“可能還有其他檢查,先坐吧。”
許琮看的出來黃立柏想趕快離開醫院。
“你們倆商量好了嗎,我能說話了嗎?”醫生不耐煩。
黃立柏只好坐下,醫生到底是專家,工作起來專業利落,剛開始還以為他不耐煩故意刁難,下一秒許琮就意識到醫生在對話中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超乎想象的順利,讓許琮一直揪着的心稍稍放松,他起身出了診室。
大概因為醫院安排問題,這個診室四周沒有病人,難得的安靜,許琮站在走廊許久,掏出煙夾在手指間,始終沒有點燃。
黃立柏的病就像架在他心髒上的一把鈍刀,只要想起來,它就在心口緩緩的劃一下,疼。
出來時已經中午,許琮沒有領他去粥鋪,而是到了一家飯館,小時候的黃立柏無辣不歡,現在自然不能吃的油膩辛辣,所以點菜的時候許琮盡量避開那些這些。
“醫生說你做完胃鏡一個小時內不能吃東西,相應胃口也會減弱,咱們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你感覺怎麽樣,想吃嗎?”
其實不必問想不想吃,從進了飯店而不是粥鋪以後,黃立柏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似乎又怕笑出來丢臉又苦苦壓制着,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副憋笑的模樣。
許琮擡頭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別人看了會被逗笑的一幕,許琮卻結結實實的怔住了,他心裏在想什麽沒人知道,但此時他的心裏一定刮起了狂風,以至于他看黃立柏的眼光那麽深情,溫柔,仿佛那雙眼睛就是整個天地,說大不大,只能裝下這一個人而已。
目光太有實質性驚動了黃立柏,他擡起頭跟許琮對視:“許琮?”
許琮慌亂的移開目光,站起來:“我,我去催一下菜。”
黃立柏一把抓住許琮的手,取笑:“你魂兒丢了?人服務員都過來了。”
許琮回頭一看,身後果然站着上菜的服務員。
“大概酒還沒醒。”許琮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黃立柏毫不留情的拆臺:“得了吧,你幹脆說你去年的酒勁兒又上來了得了。”
他說完一頓:“說起來,你居然還能喝醉?你的那倆朋友比你還能喝?”
許琮的酒量有多少黃立柏最清楚不過了,十來歲的時候陪着他在各個餐桌上征戰八方過來的。他真沒想到在家許琮能喝醉。
“大概是酒量不行了。”
這會兒黃立柏正忙着往嘴裏塞東西:“那可不行,我還想等我胃好點了好好跟你喝一場呢。”
“陪你還是夠的”許琮看黃立柏這狼吞虎咽的架勢,不忍心:“你慢點,回頭又胃疼。”
許琮一語成谶,黃立柏果然胃疼了,那會兒兩個人已經吃完飯,他們正開車往回開,黃立柏在擺弄手機,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貧,忽然黃立柏就不太說話了,對許琮的話也支支吾吾的糊弄,許琮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平時也粗心,可放黃立柏身上他這套就變了,沒五分鐘許琮就看出黃立柏不對勁。
“立柏,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
“沒,沒事”
“真沒事?”許琮一邊看路一邊看黃立柏,後來越來越覺得他不對勁,把車靠邊停下:“你是不是胃疼?”
這話剛出口,黃立柏已經慢慢弓下腰,疼的他抽起氣兒來。
許琮大腦也跟着一抽,立馬松了安全帶探身去後座翻起塑料袋裏醫院開的藥來。
“立柏,忍着點,立柏,咱們……沒事,我給你找藥,喝了就沒事了”
要是平常黃立柏還能忍,胃疼也不是一天兩天,他也不是沒幹熬過去過,可今兒偏做過胃鏡,這一下竟然比平常要疼好幾倍。藥找好了車上沒水,許琮倒先急得滿頭汗。
“立柏,你等等,我去買水。”
黃立柏艱難的扭過頭,駕駛位上的許琮已經不見了,車門開着都顧不上關。附近沒有超市,就近只有一家汽車維修店,黃立柏看到許琮在盛夏的大太陽底下穿着皮鞋襯衫,跑到油乎乎的汽修店裏跟人借了一杯水回來。
太久了,太久沒有人這麽關心他了。
親情友情愛情全都抛棄了他,他就像被人抛棄的廢物,誰都在罵他,他比路邊的垃圾還肮髒,他活着甚至不如一只流浪狗。
可偏偏這一切都是這個人帶給他的。
許琮回來後,把水給黃立柏,讓他趕緊把藥吞了,黃立柏喝了一口水,意外的發現水竟然是溫的,不燙嘴,剛剛好。
“立柏,你往後靠,我把車座放下你躺一會,咱們馬上回醫院。”
黃立柏小性子也起來了,這麽窩着還行,老是動來動去的折騰他不耐煩,所以許琮說話他繼續趴着不動。
誰知許琮大手撥了一下他的頭發,疼惜的勸:“聽話。”
黃立柏受不了的躺下去,誰知剛躺下,一只手就鑽進他衣服裏,用着适度的力道揉着他肚子,一下一下,把那揪在一起疼痛舒軟開來。
待了一上午的醫院在外溜達了兩個小時又回來了,這次醫生直接把許琮罵個狗血淋頭,許琮什麽委屈沒有,一路賠罪點頭,把什麽責任都攬自己頭上。
看的黃立柏直嘆氣:“你說你小時候如果也這麽有覺悟,咱們不是就不用吵那麽多架了嗎?”
醫生沒氣着他,這句話把他氣的肝疼。
小白眼狼長大了,功力越來越特麽深厚了。
“醫生讓留院觀察”
許琮這話還沒說完,黃立柏急赤白臉的反駁:“我不住。”
許琮立起眉頭:“你這什麽毛病,在老家也是,醫院裏有鬼天天跟着你?”
平時小事許琮都讓着黃立柏,一來是他心底深深的愧疚,二來他小時候也讓習慣了,知道黃立柏吃軟不吃硬,以最有效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是許琮一貫的作風。
可這種事關他身體的大事,許琮容不得黃立柏任性:“好好住着,身體沒事了再給我回去。”
“要住着也行,你得陪着,我不一個人在醫院。”
這撒嬌一樣的口氣讓許琮心底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