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韋氏起家的時候,隆關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邊陲,民風淳樸,人丁算不上興盛。
太宗一朝,有一年的國士選拔,出了一匹黑馬,後來,這個人帶領整個韋氏一族跻身五大世家,讓韋氏成為了“隆關韋氏”。
這個人叫韋離。
之所以說是黑馬,是因為當時就連韋家人也不看好這個籍籍無名的韋離。還是個私生庶子,後來為了顏面,韋家不得已才把他接入府中。
不過也幸虧韋家家養氣度好,讓這個韋離跟着一衆子弟聽課學習,最後參加國士選拔。
太宗很是欣賞。
說得上平步青雲了,韋離後來也确實官至丞相。太宗為了他,在其生辰的時候,專門于京郊建了一個花園,春華秋實,夏茂冬幽,尤其是冬景,堪稱絕色。據說這個韋離小時候吃了太多苦,天一冷骨頭就疼,而在這座園子裏,行人可以自由穿梭于長廊曲橋,中間以極透明的琉璃作阻隔,內設地龍、壁暖,這樣一來,裏面溫暖如春,外邊又是無邊銀裝,精致奢華,帝王之寵也不過如此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韋離只做了一年的丞相就突然離開了京城,身邊也只跟了一個侍衛保護,後來也不知所蹤。
太宗也沒有去找。
後世史書記載,也不過寥寥幾句,可這在當時卻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整個韋家上下都戰戰兢兢,唯恐天威一怒,從此世間便沒了韋一姓。
可是,太宗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園子也沒有收回,到現在還是韋家的産業。
說産業倒顯得太尋常了,它是韋家曾經至高無上的榮寵和榮耀。
這個園子就是闌園。
闌園距京郊不遠,馬車來回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晏良趴在絨毯上翻着史籍,百無聊賴,往旁邊一看,劉顯倒是氣定神閑,随意盤腿坐着,批覆着桌案上的折子,感到晏良的視線,擡頭一笑便又低下頭審視。
“韋家這個老本吃得好啊,闌園就是一道免死金牌啊……”晏良翻了一頁,點了點書頁上的一句話:“太宗居然只字未發,就當什麽事沒有發生過一樣……說,第二日的早朝也是‘一切如常’……”
劉顯接過晏良遞來的書,看了眼,“嗯,丞相又不缺,當時淮家對這個位子正虎視眈眈”。
“我不是說這個。”晏良把書讨了回來,“一國丞相莫名其妙失蹤了,居然什麽都沒說!”
“也許有什麽隐情呢。”
“……”廢話。
晏良翻了個身,仰面躺着舉着書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劉顯把人拉起來,“別這樣看,待會又叫眼睛疼”。
前後兩世,書都看了不知道幾遍,歷史的真相早就湮沒無跡,所謂“隐情”,說到底也不過是後人言談中的幾句揣測意度罷了。
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還有多久?”
“快了。”
臨近日中的時候,一行人到了闌園。
晏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入了夢魇,劉顯叫了好久才醒,醒了卻什麽也不說,劉顯沒辦法,只陪着洗了個熱水澡,看着人睡着了才安心。
不過還是折騰了,到了早上出發,精神頭就一直不好,馬車後半程晏良都是睡在劉顯膝上,一路到了闌園。
晏良被叫醒的時候一臉懵懂,都不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裏。
劉顯莞爾,讓下人絞了熱毛巾來,給人醒醒神,“良兒”。
韋家一早就得了信,此刻都恭順等在馬車前,等了好久也不見魏王下車,不禁疑惑紛紛。
韋重俊的長子,現任韋家家主韋鴻望示意陪在身邊的堂兄弟韋莊過去問問。韋莊現在是王府幕僚,自然熟悉些。
韋莊點了點頭,走向正垂首侍立馬車一邊的魏王府下人,“魏王可是另有吩咐?”
下人不做聲搖了搖頭,表示一概不知。
韋莊奇了,直接走向辛淵,還未等開口說什麽,就見簾子打了起來,辛淵直接繞過韋莊走了過去。
韋莊:……
魏王直接下了馬車,面無表情,掃視了在場衆人,韋鴻望笑着帶領一衆氏族子弟上前躬身行禮:“拜見魏王。”
“嗯,免了。”
韋鴻望做出“魏王您先請”的手勢。
劉顯淡淡看了一眼,沒有動,轉身望着簾子,似乎在等什麽。
韋鴻望:???出了什麽錯……
有些尴尬的咳嗽。
——馬車裏還有一個人。
韋莊幾乎是立馬就猜到了,看了眼一旁辛淵的死人臉,氣不打一出來,魏王帶他來做什麽!
成何體統!
雖然現在冠了一個氏族姓氏,但……
娼伶就是娼伶!
辛淵看出了韋莊想什麽,眼神示意:收收你的表情,待會別怪我沒提醒你。
韋莊:!!!知道直言進谏嗎!這算怎麽回事!魏王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辛淵:魏王的臉面是小事。你別拂了裏面那位的臉面就行。
韋莊:……
辛淵:這裏這麽多人,也就你知道他到底是誰,我勸你一句,可別自讨苦吃。
韋莊:我謝謝你。
晏良真的快氣死了。
“言良?”見劉顯一本正經的叫自己名字,晏良忍了忍,收拾了下表情,一股腦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