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海的秋天，是鋪滿地的梧桐樹葉，是遼闊的藍天，适宜的氣溫，恰當好處的一點涼意，讓人心曠神怡。

可是這樣的好日子一眨眼就消失了。秋天消失地很快，還沒來得及感覺，氣溫就降了下來。

樓春雨拿出剛買了不久的長衣長褲，還沒來得及穿上，就看見室友開始翻出了棉被，鋪上床墊。

“聽說明天要降溫。”廖逸雲鋪上了學校發的床單，統一的藍色條紋。

“嗯，我看了天氣預報，估計要穿毛衣了。”

“我媽媽恨不得把羽絨服都給我塞進來，我跟她說先不要了，她還是塞了。你看，這麽大一件。”謝芮剛從家裏回來，去時兩手空空，回來時就帶回來一個大編織袋，打開一看裏面都是秋冬的衣服。

齊雅雅爸媽幹脆開車過來，在她的床位上忙活了大半天，把她的蚊帳撤下拿回家去洗，還把她床鋪好，順便又給了她一箱子的零食。

“媽，我來我來，我都這麽大人了。”齊雅雅收到室友調侃的眼神，都不好意思了。

“你怎麽算大人，還在上學就是個小孩子。你們別介意啊，我女兒在家就是不幹活，飯也不做，我都操心她到學校裏怎麽過日子。”齊雅雅的媽媽是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雖然嘴巴上只有抱怨，但是臉上只有滿滿的寵溺。

齊雅雅在她旁邊拿她沒辦法，抓耳撓腮的，想插手幫忙，又被她媽媽擋回去，還被嫌棄在這裏礙手礙腳。

她索性走到陽臺，和樓春雨并肩站在一起。

“不開心？”樓春雨以為齊雅雅家裏人過來，應該會很開心才對，可是看起來她好像反而更郁悶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齊雅雅靠在樓春雨的肩膀上，沮喪不已。

“就因為你媽媽來幫你收拾房間不讓你自己動手，所以你覺得你沒用？”樓春雨想，原來齊雅雅有這麽感性的一面，她以前怎麽沒注意。

齊雅雅惱了，“我現在是一個大人了，我媽媽每天還在擔心我會不會照顧自己，我把自己照顧的挺好的麽，可是她就是不放心。還叫我把衣服寄回去，她給我洗，好像我永遠長不大一樣。”

“寝室裏住了快一個學期，根本沒有人說你生活不能自理，你可以問問其他兩個人，我們都不覺得你有問題。”

“那就好。哎，你說我這麽大個人了，為什麽我媽媽老想管我呢？”樓春雨拍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這顆紅毛丹一樣的腦袋。“各家有各家的情況，不好意思，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參透。”

“春雨，你好冷漠。好歹你教教我，怎麽樣可以像你一樣堅強獨立。”齊雅雅大聲抗議。

“你還是別學了。”學習這個有什麽用，如果可以樓春雨可以選擇出身和成長環境，她寧願自己不那麽堅強，她倒是想做媽媽身邊的小女兒。

說完氣氛就陷入了尴尬中。

樓春雨和家裏關系不好，其實寝室幾個人是有感覺的，比如說她很少打電話回家，別人接家裏的電話都是歡天喜地的聊個沒完，就樓春雨不是，接了電話就一定要走到外面去說，回來她也總是裝着好像沒什麽事情的樣子，但是也能看出她不開心。最重要但是，她的生活費都不問家裏要，沒看她問家裏要過生活費，都是她自己在打工賺錢。

齊雅雅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觸碰到了樓春雨的傷口，忙閉嘴，臉上帶上谄媚的笑，用留着短發的腦袋蹭着樓春雨，“春雨，你帶我去打工吧，我也想打工賺錢。”

她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一個人，因為她這句話而散發出寒氣，“什麽打工，不許去，你缺錢問爸爸要，學生就應該好好學習。”親切的齊媽媽把齊雅雅抓進房間，準備了一系列的詞要把這只迷途的羔羊帶回正路。

齊雅雅可憐巴巴地看着樓春雨，樓春雨在齊媽媽背後朝她揮揮手，這是她能給與的最後的同情。

齊雅雅被說的很慘，好不容易冒出頭的打工的念頭，被媽媽掐斷了，齊媽媽要她發誓保證，用心學習，不想有的沒的。家裏有爸爸在賺錢，沒有窮到要她去打工的程度，而且家裏也不許她去打工。

別看齊媽媽溫柔慈愛，但是教訓起人來，能把人罵到哭，齊雅雅被訓了一頓，到晚上都是無精打采的。

“小樓，小謝，小廖，你們晚上也別出去吃了，我和她爸請你們吃飯，跟我們一起走。”齊媽媽上來就拉着樓春雨的手，怕她不給面子不肯走。

樓春雨作為離齊雅雅最近的人，就直接被抓住了，她用眼神詢問另外兩個人，兩個人一聽說有人請客吃飯，眼前閃閃發亮的，就是不好直接說阿姨我們去吃吧，扭扭捏捏的待着不動。

結果房間裏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樓春雨身上，樓春雨微笑着說：“謝謝阿姨，我們非常願意。”

吃完這頓，齊雅雅和齊媽媽走在最後面，齊媽媽拉着齊雅雅的手，說：“你的室友人都不錯呢。”

“當然很好。平時我們都聊的很開心的。”

“那就好，那媽媽跟你說，你不要和室友說什麽你那個喜歡誰的玩笑話，會被室友笑話的。”齊媽媽最怕的就是齊雅雅什麽話都對外面說，她以前在家裏滿口嚷嚷不結婚，喜歡女孩子，他們都當她是孩子性子開玩笑的，就怕她在寝室裏說。

齊雅雅擡頭看了看這漸漸轉黑的天空，她心裏嘀咕着，說了，早就說了，而且不是玩笑的，是認真的好嗎。

晚上齊雅雅又從衣櫃裏理出一袋零食，分給寝室裏的人，每個人桌子上都堆滿了各種零食，然後寝室裏的人吃不完，連周圍幾個寝室都被照顧到了，齊雅雅抓着袋子，一路走過去，走到寝室門口，開始仙女散花，等走完回來一袋零食消滅完了。

她在門口揮舞着空蕩蕩的塑料袋，跳起了讓人迷惑的舞步。

“這麽多的零食白白送出去還這麽開心？”廖逸雲忍不住吐槽起來了。

“又不是花我的錢，是我爸媽硬塞給我的，我家做鴨舌頭的，我從小吃到大，我都吃膩了。”

“這麽好吃怎麽會膩。”謝芮特別想罵齊雅雅這種敗家行為，簡直是讓人憤怒。她也好想家裏有吃不完的鴨舌頭。自從齊雅雅開始分她們吃這個鴨舌頭以後，她們的胃口就被養刁了，她們還反複安利給別人，之前謝芮包裏藏着一包齊雅雅給的鴨舌頭，被同學拿走吃掉後，同學一直在問在哪裏買的，為什麽在超市裏找不到。

樓春雨脫口而出一句話，“你可以拿到學校來賣啊。”

齊雅雅聽到後舞步停滞，“誰賣？那麽累我才不幹呢，而且賣不出去怎麽辦？我爸媽不會讓我這麽做的。”

樓春雨說：“我來，我跟你進貨，你賣給我。”

“啊，你怎麽賣？去哪裏賣？”齊雅雅腦子卡在這裏不動了，樓春雨要賣她家的鴨舌？

“我知道學校有個周末攤位，我可以去申請攤位，到時候我去擺攤賣。”

謝芮知道有周末的市場，她也經常去逛，就是每個周末，校園中間那個大路上擺着一大片的攤位，由學校組織提供的，賣什麽的都有，各種雜貨小零食，還有手工藝品，有的還有賣書的，賣二手用品的。

寝室裏的其他人根本沒想過，一直以為這個是攤位都是固定出租的。

“你怎麽可以申請啊。”

“我問的輔導員，輔導員說貧困生可以優先申請，如果能行的話我就去試試看。”

齊雅雅覺得這樣也可以，她說：“那我讓我爸爸送一點過來，我送你。”

“就按你的批發價格給我好了。那，你先告訴我，你家鴨舌頭拳頭産品是哪款，成本怎麽樣，我想最開始只拿一些，試着賣賣看，能不能這樣做？”

“哎哎哎，不用那麽麻煩，我家裏都是随便拿都不要錢。”齊雅雅根本沒有把這點鴨舌頭放心裏。

樓春雨把筆放下，把筆記本收起來，“如果不把賬算清楚，我就不做了。”

“別啊，不是剛才還在說要去申請攤位的嗎，怎麽轉眼又不做了。好，我問我媽媽，你等我一下。”齊雅雅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媽媽，電話那邊媽媽好奇她問這個幹嗎，齊雅雅看看樓春雨，說：“我寝室裏的同學，對，她想買回去給家裏人吃，一定要給我錢，我就問一下，這個鹵鴨舌一袋裝的，對外批發價格是多少，我就按照批發價格給她。”

齊媽媽說：“同學之間談什麽錢，送她就可以了，你也不要那麽小氣。”

樓春雨的本子又要收起來了。齊雅雅忙說：“媽，你快說啊，如果不收錢，她就不要，你不了解她這個人，她很有原則，性格也很倔強的。”

齊媽媽雖然在家做全職太太，但是畢竟是跟着齊爸爸創業的，後來也是管公司賬務，所以在做生意這點上絲毫不含糊，一聽說齊雅雅在跟同學是公事公辦的态度做生意，她就報出了成本、零售價格，齊雅雅一邊聽一邊點頭，她還做了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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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謝芮：阿姨你缺女兒麽，我不介意多個幹媽，如果你也想要個幹女兒的話，你現在就是我幹媽。

樓春雨：幸福的家庭有着相似的幸福。

廖逸雲：齊雅雅，你有一個好媽媽你知道嗎！

齊雅雅：別……不要……我的痛苦你們根本不足好滴，好吧。我認輸，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