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溫梧寧也清楚這點, 但總不能見死不救:“以後多注意些。若她真有其它意圖, 到時候再說。”

兩人在郊外找到一個還算完好的空茅屋, 把離亥暫時安置在裏面, 溫梧寧戴上鬥笠出門探路, 留藍飛兒照看傷患。

離亥再次醒來,身上還是蓋着那件素色錦衣,衣上似有香味,香味寡淡清冷卻又有一絲女子的溫甜。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飄然身影。

“一臉□□, 在想什麽?”

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思緒, 離亥警惕看去,只見床頭坐着那個讨人嫌的丫頭。

她正探究地凝視自己,眼底毫無溫度。

像只盯着獵物蓄勢待發的蟒, 冷靜無情。

離亥心底發笑, 這個陰鷺的丫頭不像個正派人士,反而與她似是一類,只是未免太過稚嫩了。

視線在屋裏掃了圈,那個人不在……

離亥撐着床想先坐起來。

忽然一只手如閃電般卡住她的咽喉,離亥後背一寒,這只手柔軟纖細, 此時的力度卻可以輕易掐斷她的咽喉。

性命受到威脅,體內的魔丹暴動,黑紫色圖騰迅速自心口向四肢蔓延,要是被藍飛兒看到一定會懷疑她的身份, 離亥回過神趕緊壓制住魔丹,擡眼吃力道:“你想做什麽?”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誰?”藍飛兒眼神如刀在離亥洗淨的臉上劃過。

妖治美豔。

有這等姿色并且和盛白鶴接觸過的女人在書中應該排得上姓名,在離亥昏迷的這段時間藍飛兒在心中把能和她對得的女人一一過了遍,最後只留下一個名字。

藍飛兒半眯着眼,吐出她心中猜測的名字:“離亥?”

一個充滿誘惑卻同樣心思難測的女人,魔子。

被猜中身份,離亥面不改色,勾唇輕笑道:“這個離亥也是你仇人嗎?原來從一見面小師妹就對我心存偏見不止是因為我救了你仇家,還因為我長得像你仇人。”

見她死不承認,藍飛兒不跟她耗,撤手坐回去:“別對我抛媚眼,你這類不是我的菜。”

這丫頭身上危險的氣息一卸,但随之說的話能氣死人。

魔子媚骨天成,無心的一颦一笑在別人眼中都帶着誘惑。

“少自作多情。”離亥坐直了,語氣不和善。

藍飛兒懶得照顧她的情緒,起身倒了碗水給她,動作說不上細心溫柔,但也沒有故意為難人。

離亥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以這丫頭的性格,既然已經懷疑她的身份,絕不會因為自己幾句話就信了,但她現在這樣子又是什麽意思?

走一步看一步,她還不信自己玩不過一個小丫頭。

道了聲謝,離亥接過缺了個口的破碗,喝了兩口水,把碗還給她。

屋外還在刮風下雨,離亥問道:“你師姐呢?”

“找人去了,你不用管。”藍飛兒把碗放回桌上,走到飄雨的門口,望着外面霧蒙蒙的天。

“還想報仇的話就趕緊養好傷,最好別想着使壞,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好看。”

說着藍飛兒回頭對離亥微微一笑,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只是個半大的丫頭而已,離亥自然不怕,而她言下之意,是知道她身份了,卻不追究,為什麽呢?

那個人又知不知道呢?離亥捏着身上柔軟的錦衣揉了揉,嗅着衣上獨特的香。

“不打算勾引我,就收起你臉上□□的表情。”藍飛兒冷冷道。

死丫頭!

離亥怒極,合衣躺下。

藍飛兒倚在門口望着屋外。

離亥人設鮮明太好認了,不深究是因為除了立場不同她們其實沒什麽沖突,更何況離亥沒有按照書中所說與盛白鶴結緣反而結仇,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其實說到人設,離亥這種人設反而更讨人喜歡,魅惑專情外加魔子這個高大上的身份,反觀主角二人性格太過正派,看書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追完的,或許因為兩人正派卻也有狠厲的一面,該狠的時候照樣狠,狠起來毫不含糊,看着其實也很爽。

離亥不管藍飛兒究竟是怎麽想的,她目前最要緊的是養好傷,接下來的事才可以着手。

魔息丹在離亥體內運轉,她只是閉目調息,畢竟屋裏還有第二人,她不可能真的睡着,可後來不知是身體恢複消耗太大還是屋外的雨聲實在是催人眠,離亥不知不覺竟然陷入深眠。

“師姐我看她恢複得差不多了,明天天晴我們就出發……”

“不急,等她好全了再動身……”

“師姐我知道你想找到那個啞女,其實想想她這輩子又啞又窮,還遇到這種天災,活得這麽苦,不如早點往生,下輩子興許還能投個好胎……師姐不用替她難過,可能她現在已經投到某個大戶人家,以後享不盡的福氣……”

原來是在找她。

離亥睡得沉,昏昏沉沉中有一小段對話入耳,也不知是夢還是真。

藍飛兒又拿這套來開解溫梧寧,不過誰讓溫梧寧信這套,藍飛兒屢試不爽。

溫梧寧和她不同,溫梧寧悲憫世人,看着冷漠其實是心有大愛的人,這次天災後她總是很沉默,時常望着遠山霧霭若有所思。

過了這陣子應該慢慢會好的,藍飛兒并不擔心。

就算擔心她也束手無策。

夜深人靜時,閉目養神的藍飛兒忽然睜開眼,只見對面溫梧寧周身靈氣湧動,衣發飛揚。

進階了!

溫梧寧進階她一點也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的尋常,如此的水到渠成。

以前在書中看到那些人進階無一例外都是在危急時分,搞得她以為進階這回事都需要什麽來刺激。

“這最好不過。”

床上的離亥不知什麽時候也醒來,正看着溫梧寧。

此時溫梧寧沒有防備,如果要謀財害命這是最好的時機。

顯然兩人都想到這點,藍飛兒臉上浮出一絲詭谲的笑看向離亥,似乎就在等她主動露出狐貍尾巴,離亥淡淡瞥了她一眼,拉了拉身上錦衣躺下繼續休息。

藍飛兒覺得無趣撇撇嘴,靠着土牆,守着對面的溫梧寧。

溫梧寧神色寧靜,沒有連日來的心事重重,也沒有一貫的冷然,只是這種寧靜中多了份淡然與距離感。

“你不努力,你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或許是這丫頭的模樣太過蕭索孤單,魔子多嘴說了句,換來的卻是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是在嘲諷她多管閑事或者是貓哭耗子假好心?

總之就是不識好歹。

離亥本就也不是個善茬,她妖嬈一笑惡意道:“也不用擔心,你與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遲早要分道揚镳。”

“再多說一句,我就送你去見閻王。”

離亥微微一頓,躺會去平靜道:“我說真的,修行之人我見多了,人修行求長生正果本就是逆天為之,無一不都是苦苦求之,像她這般渾然天成屬實少見。”

“她用了顆妖丹,不然哪來的渾然天成。”

“或許也有這個原因,不過她根基夯實,以後你們再遇到盛白鶴完全不用擔心,他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你話題轉得真快。”

離亥不再和她貧嘴,凝視着黑暗,她向來最厭惡假仁假義之人,這個人卻有些不一樣,善良冷漠又溫柔,真是個奇怪的人。

她想看是否真有連天都會相助之人。

藍飛兒一夜未眠,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一股清涼濕風從門口溜進來,溫梧寧周身靈力終于回歸原身,她緩緩睜開眼,眼底風華盡現,藍飛兒不着痕跡移開眼,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全身筋骨發出一連串的嘎吱響。

“師妹。”

溫梧寧的手遞到眼前,藍飛兒神色輕松地擡手放上去。

溫梧寧勾住藍飛兒的手臂,五指看似輕描淡寫地掐着藍飛兒手臂滑過,一股暖流卻進入藍飛兒體內,全身的疲憊都被驅散。

這動作只在眨眼間,回過神藍飛兒已經被拉起來。

溫梧寧走到門口,遠山濃霧消散,她衣發飄飄仿佛随時會随山霧一同而去。

“師妹又勞你守了我一整夜。”

藍飛兒微微一怔。

原來她知道。

上次還是在溫家後山,山洞裏那一次,因為盛白鶴所以溫梧寧醒來之前她就已經離去,沒想到溫梧寧知道。

既然同路,三人互通姓名後便一起出發。

既然這個丫頭不打算告訴溫梧寧她的身份離亥便報上真名,藍飛兒似笑非笑看過去,離亥有恃無恐地笑回去。

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卷的人族小丫頭竟然知道她魔子的身份,實在可疑,需要提防。

她們兩人的互動溫梧寧沒有注意,她望向破敗的山城神色恬淡悠遠。

三人快馬出城,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一路焦土,前行近百裏,山水才漸綠,溫梧寧陡然勒馬停住,馬匹的嘶吼聲驚起林中無數飛鳥。

“怎麽了?”已經跑遠的藍飛兒趕馬回到她旁邊。

溫梧寧回望來時的方向,不對勁。

離亥勒馬看向二人,目光沉沉,是她操之過急了嗎?

若是溫梧寧此時執意要調轉方向回去,就會發現前路山清水秀,城裏根本沒有什麽人間慘景,她會看到一個并不繁華卻悠閑的小鎮。

因為她們此時其實就在邊陲小鎮外數十裏處,也就是當初她們當初進入地牢的地方。

離亥已經考慮到溫梧寧築基靈識不弱,所以離開地牢的時機選的十分小心,沒想到還是讓溫梧寧察覺。

離亥勒緊缰繩,靜觀其變。

“師姐?有什麽問題?”藍飛兒疑惑。

溫梧寧擡頭望向頭頂浩然蒼穹,有些恍然道:“天地似乎陡然變得廣闊。”

目光再次落在遠處,那塊焦土死地也忽然傳來濃郁的生機。

聞言離亥握着缰繩的手一緊,卻聽溫梧寧又道:“走吧。”

溫梧寧并沒有打算回去一探究竟。

藍飛兒也望了眼天沒有溫梧寧所說的感覺,只當是溫梧寧進階後眼界與她不一樣,沒有多想打馬一同跟上前面的離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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