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輕視

《執迷不悟》

蘇丁以前特別遺憾在她成長路上,沒人教導。

許近楓不算,一是年齡相近,二是男女有別,很多事因為他是男人,蘇丁注定要跟他産生隔閡,許多事許多話寧可憋着也不好意思和他開口。

可是現在,她覺得真是慶幸。

沒人教導于她倒是好事。

她不敢想像如果于曉晶和她爸沒離婚,她又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怕是像現在這樣指着她鼻子罵“你真蠢,你就是個沒出息的廢物”這樣的話會天天上演。

她想她遲早會變成一個反社會人格的變态。

盡管早就練就了一顆刀槍不入的心髒,可到了這個時候,蘇丁才知道自己功力不足。

她心口不疼,就是空,于曉晶的每一個字都卷着一股寒流穿膛而過。

她有些難過,又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她能頂着于曉晶的厭惡,非要出現在她面前,就注定得遭受她的輕視和侮辱。

她冷淡的道:“我是蠢……”

門口有人接話:“傻,傻人有傻福知不知道?”

周秦走到蘇丁身邊,手搭上她的肩,往自己懷裏一帶,對她道:“傻點兒好,總比那些聰明人聰明過了頭,卻反被聰明誤,反誤了卿卿性命的好。”

于曉晶臉色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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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秦這話意有所指,是在罵她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不等于曉晶發作,周秦道:“于阿姨,我爸回來了,讓我帶丁丁下去。”

于曉晶一般情況下不願意和周秦起沖突,因此只得忍氣吞聲的對蘇丁道:“那你就下去吧。”

…………………………

蘇丁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臉白的都沒血色了。

她幾乎沒有了力氣再與這世界對抗,只想消亡。

要不是周秦用了些力,她早滑倒在地了。

真是個小可憐兒。

周秦憐憫的看她一眼,道:“孫阿姨說晚飯好了。”

蘇丁有氣無力的道:“我不想吃。”

她只想現在就離開這兒。

這世界那麽大,沒有于曉晶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她為什麽要送上門自取其辱?

周秦遞過去一張紙巾,打趣她道:“你這會兒可千萬別哭啊?要不然我爸一準兒得說我欺負你。這麽多年了,我僞裝的挺好吧?你可別戳破我的僞裝。”

蘇丁仰起下巴,搖搖頭,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可她真的笑不出來。

周秦勸她:“你這是何必?”

蘇丁含着淚看他,道:“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應對才算對?”

人人都說那是她親媽,人人都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只要她絕情一些,所有人便指責她不孝,可但凡她隐忍,又人人嘲笑她沒用。

那麽她到底應該怎麽做?

周秦噎了下,才道:“萬般皆如風過耳,你不往心裏去不就得了?說到底,你還是太重感情。”

太重感情。

蘇丁咀嚼着這四個字,嘲弄的道:“人若無情,與禽獸何異?我有感情,但也不是對那些對我無情的人。”

許近楓不只一次的給她洗腦,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恨她、讨厭她、嫌憎她,她也仍然要熱愛生活、熱愛整個世界,仍然愛她自己。

這世間沒有那麽極端,感情是需要以心換心,以真換真的。

所以蘇丁一直記着這話。

周秦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行了,你去客房歇一下,我給你倒杯熱水。”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雖然看不慣于曉晶,可這對母女天生沒有親緣,他總不能逼着于曉晶表現母愛?

蘇丁搖頭。

遇事不能逃避,就算躲得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這種尴尬、難堪的場面,她必須去面對。

再說于曉晶也不是胡說八道,樓下的趙朝就是個雷,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炸呢。

周秦無奈:“你說你逞什麽強?要不我給楓子打個電話?”

給他打電話幹嗎?

蘇丁想也不想的道:“你別跟着起哄架秧子。”

還不夠亂的啊?

把許近楓扯進來幹嗎?

周秦笑笑,舉手投降:“行,我都聽你的,只要你高興,小姑奶奶。”

蘇丁停下腳步望着周秦。

周秦穿得很休閑,因此顯得十分無害。

他眼睛裏有着赤誠的同情和關懷,這讓蘇丁忍不住要相信他。

周秦靠着樓梯欄杆,問她:“有話說。”

蘇丁閉了閉眼,對周秦道:“如果,如果趙朝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哥,希望你高擡貴手。”

周秦倒是挺訝異蘇丁的話,他抽了根煙,擱在嘴裏,問蘇丁:“不介意吧?”

蘇丁搖頭。

周秦點着煙,吸了兩口,問蘇丁:“你們才是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我還以為……”

還以為她怎麽也得幫着趙朝說話。

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

就好比大街上家暴的一對夫妻,路人看不過,上去見義勇為,把男人一拳打倒在地。

本來還軟弱任人宰割的女人立刻變成了母老虎,護住自己丈夫,質問路人:“誰讓你打他的?我要報警。”

女人對于婚姻有着愚昧的執念,女權宣揚了那麽多年,可在婚姻裏的弱者永遠是女人。

至今還有許多女人含着眼淚控訴背叛了婚姻的男人:“你要敢離婚,我就去死。”

不乏有獨立、堅強的女人,但大多數女人都是藤,在她經營了那麽多年的婚姻和家庭裏,她投入的不只是感情和精力。

更是命。

誰拿走她的婚姻,誰就拿走了她半條命。

周秦玩味的道:“我能力有限,幫多大忙是不可能,不過幫你說句話還是可以的。只要能在老頭子的權限範圍內,給誰不是給?”

蘇丁垂眸不語。

周秦又道:“你要是顧忌于阿姨,不告訴她不就行了?”

蘇丁氣笑了,道:“你當我是瓷做的,紙糊的?幾句冷嘲熱諷就受不得?利益當頭,別說幾句斥罵,就是打一頓也值啊。”

“不為這個?那你顧忌什麽?”

“沒什麽。”

蘇丁帶頭先下了樓。

……………………………………

周奇性情溫和,對待趙朝這個繼女的姑爺就格外用心。

他慢條斯理的問趙朝家常。

家裏都有什麽人啊,他工作幾年了,做的什麽工作,累不累,前景如何。

兩人有問有答,外人一打眼,倒的确有翁婿模樣。

趙朝有問必答。

周奇看似溫和,可他眼神裏都是文章,趙朝不敢掉以輕心,不說每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但起碼也是盤算已久的。

提到工作,他把自己的現狀說了說。

本市從事業單位到國企都在準備內網改造,趙朝的公司也想參與競标,畢竟這是政府的活兒,好做,資金到位也快,沒那麽多扯皮、推诿的亂事。

周奇愣了愣,道:“這事我還真不清楚,回頭我問問。”

他又問趙朝:“你們公司叫什麽?資質如何?做過什麽項目?”

他還認真的拿筆把趙朝的公司記了下來。

趙朝正說着呢,周秦和蘇丁下了樓。

蘇丁坐在趙朝身邊,對周奇道:“周叔叔你回來了?”

周奇點頭,看了眼樓上,不用問也知道于曉晶會說什麽,他安慰蘇丁:“你媽年紀大了,更年期嘛,難免脾氣大,你多體諒體諒。她說什麽,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丁點頭,溫順的道:“我都知道。”

周秦拍着趙朝的肩,道:“你這事不用麻煩我爸了,他老古懂一個,弄不懂這些新興事務。這樣,我要是給你把這項目拿下來,你們公司能出多少業務費?”

趙朝眼睛一亮,道:“我只是負責項目的小組長,這事我得回去請示我們老總。要是你真能把這項目幫着拿下來,業務費肯定少不了。”

周秦哈哈一笑,道:“那行,也不枉我替你張羅一回。”

他看周奇和蘇丁已經去了餐廳,這才壓低聲音對趙朝道:“我說趙兒,你不行啊,許近楓打從十年前就管我爸一口一個周叔叔,叫得比他親爸都親,可他從來沒跟我爸,也沒跟我,要過一個項目。”

趙朝臉漲得通紅,難堪、羞怯、恥辱和憤懑齊齊湧上心頭,讓他難以自持。

他盯着周秦那張欠揍的,滿是得意和嚣張的臉,道:“我,我就是問問,也許,周叔叔知道一點兒內部消息,我……”

真沒別的意思。

可這話誰還信?

周秦笑了笑,拍着他的肩道:“我懂。”

他十分尖刻的道:“如果我有閨女,我一定不讓她嫁鳳凰男,不要說我狗眼看人低,我就狗眼看人低了,鳳凰男沒幾個不揣着想走捷徑,踩着女人肩膀往上爬的。”

他又瞅了趙朝兩眼,道:“你要真繃得住,哪怕忍個三五年,不不,我太高看男人們了,哪怕你能忍三五個月呢,我也服你。”

可他也就忍了三五天。

……………………………………

趙朝簡直要爆炸了。

他承認他有私心,可他就是想試探試探,想從周奇這兒看能不能知道第一手消息。

是周秦先誘惑他的。

他一時沒察覺,暴露了自己本心,這才讓他抓住了把柄。

偏周秦又這麽刻薄和惡毒,居然拿他和許近楓比。

是啊,他拿什麽和許近楓比?

許近楓認識蘇丁時間最長,情誼最深,也認識周家人最早,又會做戲,居然隐忍十年都不開口,暴露他想利用周家的心思。

真是無恥。

趙朝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失态,口出惡言。

他勉強道:“我不需要誰服我,我,問心無愧。”

他振作了些,道:“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見人心,周哥早晚會知道我趙朝是個什麽樣的人。”

同樣,你也早晚會知道許近楓到底是副什麽嘴臉。

周秦哈哈笑了兩聲,道:“你這話倒提醒我了,我得問問許近楓,他卧薪嘗膽,隐忍了十年,到底踏馬的圖謀我什麽啊?

早說,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給他。直來直去總比滿腹心機好,誰知道他到底揣着什麽壞心眼兒呢。”

趙朝死死咬住牙。

他知道,自己一個不謹慎的行為,把自己這麽多年苦心經營出來的好形象全毀在了周家。

偏他還不能把周秦怎麽樣。

甚至還要低聲下氣,卑躬屈膝的讨好他,免得他把自己的把柄洩露給蘇丁。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營養液。

這麽長時間了,居然一瓶營養液都沒得。

也是個小可憐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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