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辰
俗話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文多名可不是老虎, 他是小貓。
裴玉歡知道他的結局,也知道在秦子艾面前,他這小貓的耳朵, 提着倒是很有意思。
将人擰出來之後, 站在靠邊走廊處, 才松開手。
街景一覽無餘, 竟在眼底。
街市上, 叫賣不止。
一列軍隊過去, 裴玉歡勾着眼睛看了看,想起了肖沣百。
此時此刻他在厮殺還是備戰?
忽地覺得委屈, 這肖沣百也沒走多久, 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還思念上了。
畢竟是要死的人了,她念着他又有何必要?
何況那男人也沒心沒肺, 留一句什麽話‘勿念’,
勿念個頭。她還不如發展發展下家。
這眼前這麽一家怎麽看都是要財力就腰纏萬貫, 要美色也翩翩年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大文多名五歲。
如何算計都是文多名強,未來的國君, 不比肖沣百那個負心漢強一百倍。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見撩完就跑的人,有什麽可念的, 正好了他的心意,對他勿念。
那‘勿念’二字不正是這個的意思,不就是讓她忘記他嗎?她憑啥要記得。
“姐姐,耳朵都被您給揪疼了!”文多名長睫毛的眼睛一閉, 臉上表情慘淡。
這好難躲過文西雙那個臭丫頭自己溜出宮來,要是她來不會笑死自己。
不過,在夢春樓碰見秦子艾的确讓他不解,他問道,“你到這裏,所為何事?”
秦子艾已經是肖沣百的妻子,他每每想起秦子艾看肖沣百的眼神,心裏就很難受,明明他先遇見她的,可誰知這感情之事不分先來後到,
如今也知肖沣百落了難,他倒是多了很多機會,若是現在他開始追求,結局會不會是他贏得她?
可這眼前的妙人和過去總覺得有些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風柔柔的吹,她發髻上的飄帶繞着她的臉飛了起來,他心動,是真的心動。
雖相識多年,每回看秦子艾,他都會紅了臉,這回是紅了耳朵。
裴玉歡被問的有些發虛,剛才是為了敷衍紅姑這才不得已捏了這三皇子的耳朵,她怎麽好意思說,我在給你爹爹培養小後娘?
雖說皇宮之內,有的是嫔妃,不在乎多一個春桃,可她涉及政事實在是難以解釋。
這放下手都覺得手不停使喚的哆嗦,她忙行禮,“三皇……”
文多名伸手就放在裴玉歡唇邊,示意她不要講話,“哥哥不必多禮,既然是來了這裏,都是找樂子,就沒有別的身份。不過,哥哥得告知弟弟,來這裏所為何事?”
“哦……”裴玉歡倒有些為難,“這,哥哥不方便說。”
三皇子輕笑,轉身背過去,“既然如此,弟弟的事也不方便說。”
風下平靜的長廊,日光照在兩人身上,卻都覺得生冷。
裴玉歡手袖捋了一下,從前秦子艾看不上三皇子,覺得其人沒有野心,也不喜歡身後跟個小屁孩。
如今時光流轉,萬念皆變,從前的三皇子不再了吧!
這清風日下的俊朗男子,的确是未來的聖上呀!
十五年後的事秦子艾不知道,她裴玉歡重生一回,全知曉。
若能籠絡未來皇上,前途如何,仔細思量,不會差到哪裏去?
“呵~”裴玉歡掩面微微笑。
望着喧鬧的集市,這一片繁榮都是他的,她焉能不敬他三分。
她問道,“小千近日可惹出什麽亂子?”
“小千?”文多名眉目清明,他眼中自有柔情,他微微笑,“你平時都這麽喚他?”
“嗯。”
“宮裏不比府上,自然規矩也多,他是個靈巧的人,自然是受重用。只是你當別人的孩子待真心,這些年,也不曾見你對我有過真心,是麽,姐姐?”
他一問,裴玉歡心裏咯噔,巴結歸巴結,她既然心已許他人,必然不會再說這些騙人的話。
“未曾有過真心!”這一句,平淡如水,似乎已是過去多久的事。
“原是,我多情了。”
“皇天後土可鑒,我待三皇子永遠仍最親的弟弟,我希望這往後的天下,我不是陪你共看的人,卻是你可以用來鑄造城牆的人。”
裴玉歡望着平靜的京城市井,這平靜的背後全是騷動,她眼神堅定,繼續道,“弟弟,就此告別,珍重!”
這天朗氣清,微風幽幽,明明夏季熱汗下墜,卻冷的一身發毛。
文多名沒再說什麽,他便離開了夢春樓。
忙活一天回去之後,裴玉歡洗漱之後也就睡下。
她言盡于此,若是文多名懂了,自然不會在成事之後秋後算賬,她這算是站隊了。
這一天也就這麽過去。
日子近裴玉歡的生辰,花園的滿池花也開了。
傍晚,裴玉歡閑着心來,和枝枝在花園走着。
這一路過去,就是肖千冷的屋子,裴玉歡站在院門前,上一世她甚少去這院門,這一世,她甚少來這裏。
幾乎是沒勇氣,走進去也是心酸往事。
“夫人,還往前去嗎?”枝枝看着這門口,冷清的很。
如今這屋裏,沒了生氣。
下過雨的青石板上落滿了青苔,這走的人少了,自然變得深幽許多。
原本就知道裴玉歡很少來這院子,她拉着裴玉歡想帶她離開。
沒想到裴玉歡腳步定住,看着這裏面,“枝枝,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錯沒錯,作為一個下人,枝枝不好評價。
她嘆口氣,“夫人,凡是人都有苦衷,我如果能分擔夫人你的苦衷,該多好。”
“你有這片心,我就知足。進去吧!”裴玉歡小腳一邁,進去了。
這園子深處四處靜谧,深深的長草長滿了草,院子中有一片區域是紫色的,那是子艾花。
園中,一個淺黃的身影正在低身給花澆水。
有些日子沒見着萍兒了,似乎是胖了些,她這個年紀身體尚在成長,自然是又高一截。
秦子艾是從小精騎,身子也比旁人好,不然這藥天天吊着誰受得了,躺床上那三個月不得早垮了。
裴玉歡也聽這沈大夫的話,每天再晚再累,也鍛煉一下身子。
她本人身子窈窕,自然也高人一頭。
萍兒這個頭直冒個,差不多也竄出來了,快趕上秦子艾了。
裴玉歡走過去,她也回頭,忙跪下,語氣冷冷,“夫人吉祥!”
“起來吧!”裴玉歡走到石凳旁坐下,她的長衣落在腳邊,萍兒站起身來。
這孩子是委屈也好,是憎恨也罷。都過去了。
別人如何她約束不住,“萍兒,你可還怪我?”
“不敢!”萍兒搖頭。
四下無話,萍兒的眼裏滿是眼淚,也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
只要遠離了那人,她總有一日會好的。
時間就是解藥。
裴玉歡不是沒有警告過她,她可以喜歡肖千冷,決不能有別的想法,無論如何,都不行,她會受傷。
而且,她和他的身份有別。言言
這肖千冷是沛水巫人的身份尚且不論,就他這等陰狠的性子,裴玉歡生前不知見過多少回,他待人必定不會真心,怎會青睐萍兒。
讓萍兒死心是為她好,她卻不知。
風下,萍兒瞧瞧擡頭去看裴玉歡,她羨慕這人的命,自然也忌憚她的身份,她突然跪下,鬥膽問:“夫人,夫人,少爺還會回來嗎?”
萍兒眼裏的淚水流了下來,滾燙的淚模糊了視線,她似乎看到夫人臉上的不忍,她趁勢撲過去,“夫人,您也不忍心對吧,您大人有大量,救救少爺,那皇宮是什麽地方,少爺不是吃苦的人,他怎能受得了苦?”
裴玉歡淺淺一笑,這傻萍兒,什麽時候能懂。
這肖千冷入宮并非只是陪同皇子,他只是聖上要挾肖家的籌碼罷了,也可以算是人質。
聖上并非老糊塗,他身邊足智多謀的人最多,早就有傳言這肖家無良後,這肖千冷是秦子艾帶回來繼承肖家的,這萬貫家財以後都落到這一人身上,這聖上怎會不嫉妒。
況且他是沛水之人,誰都知道沛水的巫術有多厲害。
恭親王答應了秦子艾不将肖千冷送走,便将這人送到聖上眼皮底下,這樣一來,聖上天天看着這人也會松下警惕。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若是讓肖千冷回來,除非江山易主,不然他還有命回來嗎?
肖千冷那等聰明的人,在皇子之間會作何選擇,裴玉歡有暗示,若他明白自然會選擇文多名。
這樣她也不算直接做了這惡事,也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在肖府快活。
這人都是自私的,她裴玉歡也是私心為自己,當然也得為自己鋪路,“萍兒,你起來。”
枝枝看着傻女人就來氣,她一把将人拉起來。
告誡道:“萍兒,你怎麽跟夫人說話,你知道你這是為難夫人!那皇宮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你想走就走嗎?萍兒,你摸摸你的良心,夫人對你不好嗎,你如今想作賤自己,也不要來擺夫人一道,忘恩負義的事咱做人的幹出來,總會不光彩。”
“枝枝,你扶她進去吧!”
“是。”
“夫人,夫人,你救救少爺!”萍兒仍然哭哭唧唧地。
裴玉歡搖搖頭,可憐之人,這人怕是沒救了。
她不忍再看,這人就和自己當年迷戀肖千冷一樣,掏心掏肺,還傻乎乎。
滿園的子艾花開的寧靜,裴玉歡鼻嗅間的清香,她是個狠心的人,也是個容易心軟的人。
肖千冷臨走之際,跟她說過,五月末到園子裏來,當時看着肖千冷含淚的臉,實也無辜,便應下了。
如今,在送走肖千冷的日子雖過得是有滋有味,也感覺腰上長膘了,但終究還是心裏不舒坦。
這答應了就來看看,沒想到這孩子的,的确是有心了。只不過是別有用心。
裴玉歡摘下這子艾花,這原本是肖北淮從外面移植回來的野花,原是哄母親開心,這肖千冷有心學來送給母上,是一番心意,也是一番心機。
他這麽做,他總得要什麽呀!
肖千冷要這肖府,他和重生的裴玉歡一樣,想要擁有權力和地位,她甚至懂得這個被沛水抛棄的孤兒,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給他機會。入宮便是這機會,把握住了,他也能榮耀一世,把握不住,也是他的命。
“夫人,你在想什麽?”枝枝出來。
看着院子中發呆的裴玉歡,又見她手中的花。
她莞爾笑道,“二少爺有心了,難為他學大少爺種植這一片花海,只是夫人,這孩子的心意我終究覺得太過了。”
可不是嘛,連枝枝都能看的出來,這肖千冷入這肖府,做的這些事,哪一件不是為着夫人。
可他一非親非故的外人,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終究令人诟道。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點。新年快樂。
注意保護好自己。
諸位,少出門,出門戴口罩!!!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