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骨鏈

宴會順利進行, 各大王宮貴族能到現場的都到了。

沒到的也送來了賀禮, 即使恭親王被聖上監禁,不曾出府,也送來價值不菲的賀禮。

栾凰郡主依舊風光無限。

來來往往的大臣之妻, 早就按捺不住心裏的想法, 帶着自家的女兒們, 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為見見三皇子。

個個莺莺燕燕, 這巴結起來也不知道哪家強。

某九品大臣夫人帶着自家的女兒在院子裏晃悠, 她臉上不住的着急, 這不是說三皇子在這裏嗎?怎麽難道消息有錯嗎?

剛好看見院子裏有個丫頭走過來,她上前就攔住, “喂, 丫頭,看到殿下了嗎?”

被攔住的正是打算去梳妝的肖鳳蘭, 這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個大媽, 且她還不認識, 她一直都是目中無人,白了一眼, “就憑你們也配問殿下,哼~”

“你說什麽?”一個膚如凝脂面如白玉的姑娘上前, 和她争論起來,“我們怎麽也是嫡出的長女,怎麽就不配了?”

“這麽說吧!”肖鳳蘭瞟了一眼他們那個寒酸的樣子,又可憐又裝, 十分來氣。

她甩了甩袖子,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回道,“皇宮裏面的娘娘都是總部大臣以上的大臣,這宮女都是九品以上的官女子出身,你們觊觎我皇叔妃的位置,有沒有想過我皇叔的想法,我皇叔十歲就是人人皆知的神童,他的事情我想我不用多說我想你們也清楚,什麽樣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他們,難道會是你們?”

“皇叔?”那名官員夫人立刻明白,這個人是肖家的小姐,原本就聽說肖鳳蘭的嘴巴厲害,她立刻有眼色的拉住正要發火的女兒,“我們娘倆有眼不識肖大小姐,還請見諒。”

“哼……”肖鳳蘭又是一個白眼翻過去。

挖苦完,她高興的如同一陣風,蹦跳的走了。

她還是不放心那倆人,走到下人旁邊,拍了拍下人,“噓……”

下人吓了一大跳,結結巴巴道,“小,小姐,姐……”

肖鳳蘭指着那母女吩咐,“看到那兩個人沒有,一會兒別讓他們進前廳,最好不要讓他們看到三皇子殿下!”

雖不明所以,但聽明白了命令,“是!”

晚宴正式開始……

座上的是梳妝後的裴玉歡,她端坐在中間,最上位是三皇子和四公主,他氣宇非凡,衆人行禮後都平身了。

原本是裴玉歡的生辰,文多名不想多言搶了風頭,“今天是栾凰郡主的生辰,今天的主角自是我的子艾姐姐,我聽說姐姐喜歡這滿池荷花,那我就借花獻佛,請子艾姐姐,收下這朵!”

那是一只玉雕刻的荷花簪子,原本這種事物是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

所幸只有裴玉歡這個角度能看見,她保持鎮定說道,“殿下有心了!”

她示意枝枝将東西收起來,衆人倒是很想知道是什麽東西,沒機會。

“承蒙各位厚愛來我府上祝賀,既然是生辰,大家就玩個高興,陋室沒有什麽好款待大家的,請大家簡單吃些,不要拘謹,我還有些事情,大家慢用!”

從位置上走下來,她到枝枝身邊小聲說了什麽,果然文多名要追出來,被枝枝請回去,“皇子殿下,我們夫人說你是這次的主角不在這裏,大家肯定亂了,你就替我們夫人主持一下,她說她不太舒服。”

文多名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他皺皺眉,無奈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去轉告你夫人,我記仇。”

“……”枝枝無語,這人打從小就追着夫人,被夫人不知道到底擺了多少道,炮灰了多少回,還真記仇的話,不知道要記多少,她聳聳肩,毫不在意的走了出去。

盛裝打扮的肖鳳蘭從前門出現,她頭發上戴着長穗子,未挽的頭發飄逸,臉上淡淡的粉脂,她是萬衆中的閃耀發光的那一位,自然氣場也不一般。

從一進門開始,她就沒把別人放在眼裏,直接殺到文多名面前,“見過三皇叔!”

“免禮!”文多名一眼認出是肖鳳蘭,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如今識禮了?”

“這不長大了嗎?”肖鳳蘭偏頭微笑,越是有人容忍她寵愛她,她越是高傲,她盡量最漂亮的臉展示出來,“皇叔,今天除了我娘親,誰最漂亮?”

文西雙一個人喝酒覺得沒意思,拉着正要出去的肖北淮,“侄兒,過來,和姨娘喝一杯!”

“我不喝酒……”

文西雙難得被拒,“……”

裴玉歡緩步走到園中,路過肖千冷的住的園子,她腳步忽然停頓,看着院內隐約的燈火,肖千冷在裏面吧!

她駐足沒有進去,卻聽見裏面哭哭啼啼的聲音,如果沒錯的,在她還是肖千冷的妻的時候,她每日也是這個狀态。

甚至能夠想象得到裏面的萍兒,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懦弱無能。

她走了進去,從袖子裏掏出骨鏈,這個東西,她不能收。

都說十指連心,這斷骨之痛,她不曾承受,這種東西她怎能要?

過去她想要得不到,如今她不想要,又輕易得到,真是造化弄人。

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踏進這裏,卻不知還是一而再的進來,她的長衣拖在身後,今日的裝束有些繁雜,所以走起路來必須端正,頭上的金銀搖晃作響。

進了院子,門口的小厮行禮,“夫人吉祥!”

“免禮!”

“需要進去通報嗎?”

“不必了!”

裴玉歡緩步走到大門口,重生以來,這裏她很少踏過這片園子,這間屋子更是半步也不曾進來過。

她有多想逃避過去,就有多厭惡曾經的自己,如果錯愛一個男人,真的不如不愛,繼續的等待不會換回真心,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可悲。

“少爺,你的手到底怎麽了?”是萍兒的聲音。

“不管你事。”

“少爺!你讓奴婢看看,這手怎麽出血了?”

“下去!”一聲呵斥,似乎是發怒了。

緊接着就看到萍兒哭着跑出來,這女人若是被愛,這眼淚就值錢。

不然,就是可悲。

裴玉歡看着萍兒,萍兒再一次跪倒在她的面前,又一次懇求,上一次是肖千冷背着荊棘條,仿若昨日。

“夫人,夫人,救救少爺吧!”

想來還真的是可笑,肖千冷從前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上都對她造成了深深的傷害。

世道輪回,是這個意思嗎?

她整理了一下袖子,“萍兒,你若是再這樣,我們肖府就容不下你了,我不是心腸硬的人,但,我心腸也不軟,我永遠比你想象中的狠毒,請你注意你的身份。”

萍兒震住,停止了抽泣,她一直盯着裴玉歡,跌坐在地上,不再說話。

肖千冷從屋裏出來,看到是裴玉歡忙跪下,“娘親?萍兒是為我好,若是她惹了娘親生氣,我替娘親教訓。娘親,你可別因為這個賤婢生氣。”

“我自然是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小千,你過來。”

肖千冷走了過去,瞟了一眼萍兒,萍兒聽的那‘賤婢’一詞,已是心碎,此時跪在一邊不說話。

當着萍兒的面,裴玉歡将骨鏈拿出來,“小千,這骨鏈娘親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這是為何?”

傳聞沛水巫人将自己的骨節剔除,做成手鏈送給心愛的姑娘,這個姑娘接受了倆人便會相愛一世,她不想做那個被愛的姑娘。

屬實她曾經被傷透了心,今生她不願意與她有情愛糾葛。

如今再想起來,當時和肖千冷每句歡愛的吟唱都是諷刺,她盡全力的滿足肖千冷,他只拿她是洩私人欲望的工具。

曾經那麽愛着他的她,也深覺可笑,肖千冷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她敢愛自己的養母秦子艾。

一如當日那般狠心,裴玉歡将骨鏈扔在地上,“我府裏奇珍異寶哪一個不比你這廉價的東西好,大膽肖千冷,竟敢唬弄我。”

“娘親,我自幼生來就是六指頭,這是我的小指剔除之後,我用它雕刻出來的蓮花鏈子,是,它很廉價,可是它也是我的一片真心,娘親,兒子願意一輩子做娘親的孩子,又怎敢糊弄!”肖千冷跪下,他一字一句的解釋。

一旁的萍兒看着那鏈子,撿了起來,吧嗒吧嗒的掉眼淚,“這當真是少爺的手指,夫人,你就如此狠心嗎?少爺的手現在還在流血!”

“閉嘴!”肖千冷一個陰冷的眼神,他呵斥着萍兒講話。

從她手上一把奪走那鏈子,此時他手上的紗布已經浸滿了血,他舉起骨鏈,“娘親,兒子的真心,你就真的不打算接受嗎?”

“啪——”裴玉歡一巴掌過去,他慘白的臉上多了一道紅印,他的嘴角挨上這一掌,嘴角有絲血流出。

這不是一次兩次,肖千冷還不明白嗎?

他這份愛不是親情,是不該有的愛情。如果她再不阻止,他的愛會肆意蓬勃的發展,以後就算沒有她裴玉歡受罪,也會有一個代替她的人。

他的愛就應該立刻停止,不應該出現。

裴玉歡一字一句的告誡,“肖千冷,你聽好了,你我今日起,母子情分已盡,我們從此不再有任何關系。滾,帶着你的骨鏈,立刻滾!”

“娘親,我不走!我哪裏做錯了,我改,我立刻改?”肖千冷那張煞白的臉上,淚水不斷的湧出,他不懂究竟為何裴玉歡如此震怒,就是不能接受他!

他不過是想要娘親認可他而已,他只想這一生守住她而已,這樣也不能夠嗎?

煞白的臉上滿是淚痕,眼見縫隙之間,他似乎看到那個初見時同他笑的人,又見如今這麽冷漠的娘親,他究竟如何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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