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柔情17(萬更) (1)
這種甜味混着淡淡的酒香充斥男人齒間,讓男人有點欲罷不能。
不過, 懷裏的女人醉得不成樣子, 他不想乘這種時候強掠她的美味, 他喜歡明着來。
所以,這個吻沒深入,就淺淺嘗了一下, 就把她抱起來。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 正好撞上聽到廚房有動靜的鐘叔, 鐘叔看到二少竟然抱着大少奶奶, 心裏直接一個擱楞, 他們兩個這是……?不過沒等他細想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關系,鐘叔終于看到荊彥臉上和頭發上濕噠噠黏糊糊的紅酒汁水。
濕漉漉, 顯得很狼狽。
鐘叔從沒見過二少爺被人潑過紅酒,心裏一個咯噔, 該不會是大少奶奶潑的吧?
這可了得?
鐘叔在心裏推測着, 嘴上不忘立刻關心問道:“二少爺, 您沒事吧?”
“沒事,大嫂喝醉了, 我怕她受涼, 送她回房, 你叫一個女傭過來伺候她洗澡,我不方便。”荊彥看他一眼,溫溫淡淡說着,繼續往前走。
鐘叔邁着小步跟上, 豎耳聽着,生怕漏掉一點他的話,急聲附和:“好的,好的,我馬上去叫。”說完,等荊彥抱着溫榆上二樓,鐘叔立刻就去底樓的傭人房間找新來的小女傭去伺候溫榆洗漱。
二樓卧房,荊彥把溫榆抱到床上後,替她蓋了一點被子,在床邊站了站,等那個小女傭上來替她洗漱,他才離開。
從溫榆房間出來,荊彥回房簡單沖洗了一下,拿着手機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被漆黑包圍的黑夜,腦中盈盈繞繞全是溫榆的臉,甜軟又勾人異常。
男人深邃的眸下意識就淺淺凝了下。
溫榆,以後他會疼她。
荊彥在窗邊站了一會,黃泰那邊來電話了,是老爺子的事。
荊彥挂了電話,随便拿了一件白襯衫黑西褲穿上,拿上車鑰匙,直奔老爺子住的私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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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的閘西路,沒了喧嚣的車流,長長的高速,來來往往只有屈指可數的車輛,冷清地就像陷入沉睡。
黑色的大G飚升到最高碼數,迎着昏黃的燈光,如撕裂破曉的疾風,駛在寂靜的馬路上。
15分鐘,大G車終于停到這家在業界護理級別出名的私立醫院。
男人面色陰沉從車上下來,英俊的臉上,難掩的怒氣讓他關車門的時候,重重把車門甩上,再大步往醫院內走去。
等在急診大廳的黃泰和2個黑衣保镖已經分開兩排等着他了。
“爺爺,情況怎麽樣?”男人沉得如海的眸像蓄了無數吞噬人的怒色,聲音冷的如寒。
“幸好發現及時,沒什麽大礙。”黃泰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臉色還沒緩過來透着一層慌,老爺子真的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出事了。
他不敢想這個後果,老爺子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事。
否則荊彥的路會更難走。
“對了,沈倩那邊,命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只是最後這個孩子生出來會不會畸形,醫生沒法保證。”
“我知道了。”荊彥邊說邊開始往樓上的特護VIP病房走去,“爺爺的事,誰做的?有沒有逮到人?”
“人在停車場,我們的人扣着。”黃泰和其他2個保镖見他上樓,紛紛跟着他身後,往樓上走去。
“我知道了。”荊彥下意識手指撚撚。
老爺子的特護病房在三樓,這裏這個樓層都被荊家包下來了,除了老爺子一個人,沒有其他閑雜病人,所以三樓的走廊顯得比其他樓層更安靜。
荊彥快步往最南面有另外兩個保镖駐守的一間病房門口走去。
到了病房,黃泰等人就在門口候着,荊彥一個人去看老爺子。
病房內,老爺子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陪護阿姨坐在旁邊,時時刻刻關注老爺子有沒有異常,等荊彥進來,陪護阿姨看到他,立刻就站起來,臉色同樣和黃泰一樣,還帶着沒消退的驚吓,語言顫抖:“荊……總。”剛才真的太吓人了,她活了一輩子都沒真的見識這種事。
這種只能發生在電視劇裏的事,剛才就真真切切就發生在她眼前。
如果不是恰好有醫生進來查房,那個僞裝的醫生就真的把大劑量的安眠藥注射進老爺子的輸液瓶內了。
真的吓死了。
陪護阿姨心有餘悸地看着荊彥。
荊彥凝着眸注視躺在病床上的爺爺,面容安詳,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走過去坐下來,一只手輕輕握起爺爺插滿注射吊針的手,放在手心,黑眸微擡,對阿姨說:“阿姨,這段時間辛苦您,麻煩您多留意,有什麽動靜一定要通知外面的人。”
阿姨當然明白,連忙點頭,“荊總,我明白的。”
荊彥嗯一聲,繼續陪着老爺子,旁邊的阿姨見狀端來一小盆溫水,想給老爺子洗洗臉,荊彥看到,直接拿過來,動作很輕地給爺爺擦臉,擦完,又看了看旁邊顯示屏,各項生命體征都很平穩,他才起身出去,他要看看哪個狗膽子那麽大來弄老爺子?
……
此刻,私立醫院一處被保镖清場把守的隐蔽停車場凹角,角落邊,一個穿着因為已經打過一頓而白大褂皺巴巴的年輕男人,被一個保镖用腳踩住後背死死按在地上。
這個年輕男人也是倔強,手裏拿着一張還沒落下手印的僞造醫囑,嘴巴閉得嚴嚴實實,一個字都不願意透露。
這種僵持的局面,直到荊彥過來。
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從他手裏抽走那張僞造的醫囑。
聲調冷鹜開始緩緩讀出來:荊氏集團董事長荊國标今日意識清醒,特立下此遺囑,我願意把我手頭50%的股權全部交給最小的孫子荊博。
荊博——
荊彥慢慢咀嚼一遍這個名字給趴在地上的男人聽。
趴在地上的男人聽見了,但依然紋絲不動,不願多說什麽。
荊彥收起這份搞笑異常的醫囑,修長的手指捏起那個趴在地上的男人下巴,眸色厲冉,聲音低寒說:“我大伯派你來的吧?”
年輕男人被迫擡頭,對上荊彥濃黑又冷鹜的眼神,不自覺在心裏打了小顫,聽說過荊彥這號人物,不好惹,現在正面面對他,他自己竟然有種強烈的懼怕感?
可他現在有把柄在荊松原手裏,不可能出賣。
依舊不開口。
甚至想抵死反抗一下,趁着保镖松開他一瞬,擡手想揍荊彥,出手快,荊彥也沒料到他還能反擊,幸好他躲開,但這個男人的手指甲還是不小心戳到他唇角,瞬間劃了一點點幾毫米的小口子,有血流出來。
浸到荊彥舌尖,腥。
荊彥頓時眯眸,擡手用食指抹了下唇角傷口,角淡薄扯笑一下,伸手不輕不重拍了拍他的臉,冷冷開口:“你,挺硬氣。”說完,慢慢将剛才那張醫囑揉成一團,随後用不過一秒的間隙,只聽到一聲清脆咔嚓聲,這個年輕男人的下巴就被他用拇指和食指生生扳錯位,這種挫骨般的疼仿佛有人突然用剔骨刀狠狠刮開了皮肉,讓這個男人疼得身體蜷縮,眼淚直飚,準備嚎叫出聲,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荊彥就把這張揉成團的醫囑塞到這個男人嘴裏,然後起身,整個人居高臨下,高大的身姿隐在停車場晦暗的光線內,危險滿滿。
讓這個下巴脫臼疼得要死的男人,有種看見死神的錯覺。
這個男人,真的不能惹。
年輕男人飚着淚渾身犯怵抽搐地看着他,看着他眸色沉沉,對他說:“回去告訴我大伯,他做的事,我都會記下。”
然後轉身,慢慢消失在濃稠的夜幕裏。
溫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根本不記得昨晚潑了荊彥一臉紅酒的事。
在自己手機設定的鬧鈴聲中頭暈腦脹地睜開眼,起身,看向窗外,垂着白色窗簾的窗外,薄曦晨光正好,暖暖地攏進來,把房間照的一室明媚。
溫榆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赤着腳,爬下床穿衣。
剛翻出一件長袖還沒穿上,昨晚伺候她的小女傭圓子就敲門進來,想問問她需不需要伺候什麽的?
溫榆不習慣,用長袖急忙捂住只穿了內衣的身體,微微紅着臉讓她先下去,圓子乖乖哦一聲,但視線還是忍不住盯向她,昨晚二少爺讓她幫大少奶奶洗澡,她才知道大少奶奶皮膚是真的好。
又白又嫩。
摸上去就像牛奶一樣光滑柔嫩。
臉好看,五官溫柔清純,眼神明亮又乖巧,身材更好,小腿細細的,骨肉勻停,腳踝也漂亮,就像跳芭蕾的舞者。
之前在靈堂的時候她沒仔細看,昨晚仔細看了,真的好看。
女傭圓子盯着溫榆看了好一會才下樓。
女傭下樓,溫榆麻利地換衣服洗漱,弄妥下樓,樓下餐廳沒什麽人,荊彥起的比她早,沈君蘭陪老太太去散步。
荊博還沒起來。
所以這桌早餐,她獨自一人享用。
吃到中途,溫榆又想到自己還要在這裏待三年,心思就有點飄遠,托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筷子出神起來,這種出神,直到樓上有荊博下來的動靜傳下來,溫榆不想和他碰上,立刻回神擱下筷子,拿上自己的東西去學校。
上午下課,下午和趙璐爾一起泡圖書館弄實習設計作品。
她們明天就要去設計公司實習,老師給她們發郵件了,進深田設計公司要在一周內交給帶她們的主任一份設計作品。
作品滿意,主任決定留她們繼續實習。
不滿意,就退還給學校,安排到其他地方。
深田是設計界的頂流,接觸都是國外頂級大師,以後要是能在裏面工作,她根本不用再依靠溫家。
想想,溫榆又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到3點半,卓陽給她發來信息,大意是知道她們設計班明天就要實習,只要踏出這個校園,以後就是真正的職場人。
所以,他要恭喜她一下。
順帶要請她吃晚飯,溫榆有點意外他這麽快請她吃飯,有點不好意思答應,但轉念想想她要試着和他交往,不能拒絕,就答應了。
……
傍晚,暮色開始冉冉塗滿這座城市上空整片天空,夜歸的鳥兒開始成群結隊從上大校園建築前方歡快地掠過。
一身運動裝打扮的卓陽騎着自行車慢慢來女生寝室樓下等溫榆。
只是溫榆早就搬出了寝室,溫榆忘了告訴卓陽,卓陽在女生寝室樓下等了好一會,不見她下來,給她打電話,她還在圖書館研究設計稿紙。
接到他的電話,溫榆趕緊開始稀拉嘩啦收拾攤在桌上的設計稿,而陪她一起趕設計稿的趙璐爾看她收拾的那麽急,還以為她家裏人又來接她了,咬咬素描筆,關心問道:“魚兒,你這是要回家了嗎?”
“沒有,卓陽約我吃飯,我忘了跟你說。”今天下午她們都窩在圖書館搞設計稿,她都忘了跟趙璐爾提這個事。
溫榆解釋的自然,趙璐爾卻像感受到了十級地震地輕輕笑起來,笑的時候她還不能大聲,這裏是圖書館,只能特別輕特別輕:“你們發展這麽快了?”
溫榆搖搖頭,“沒有呢,他知道我們明天就去設計公司上班了,說祝賀我,請我吃飯。”
“明白了。”趙璐爾懂了,笑了笑,“約會愉快!加油!”
溫榆想說,他們又沒有正式交往,只是接觸階段,算不上真正的約會吧?但想想要這種解釋好像有點多此一舉,就沒說啥,将最後一張設計草圖塞進設計專用的畫筒,輕聲說:“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新公司見!以後我們就是職場新人王!”趙璐爾朝她比出一個OK的姿勢。
溫榆點點頭,抱着圖紙畫筒快步走出圖書館去見卓陽。
6點光景,上大校園的光學路上來來往往都是去食堂吃飯的大學生,溫榆一邊看手機一邊往女生寝室樓下跑去。
跑的過程,為了不讓荊家抓到把柄,她還是給鐘叔打了一個電話報備。
說吃了晚飯才能回來。
鐘叔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只要确保她晚上回來荊家就行,沒有多限制。
荊家那邊沒幹涉她外出吃晚飯,溫榆松口氣。
繼續加快步子往寝室那邊走。
說實話,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和男生‘約會’暫且就當是‘約會’,還是有點小緊張,所以喘着氣疾走到卓陽那邊的時候,她的臉上就因為緊張浮出了一層極淡的紅暈。
配合她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在夜幕的路燈下,影影綽綽,像極了所有男生心中最愛的初戀女神。
明眸皓齒,笑容清純。
卓陽靠在自己的自行車前,帥氣陽光的小麥色臉上慢慢呈現出一種看呆的狀态。
溫榆真好看。
他之前為什麽沒有早一點行動呢?
如果早一點,溫榆應該現在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吧?
“卓陽,不好意思,我忘了說搬回家住了。”溫榆看卓陽表情怔在那邊,輕輕咳一聲,有些抱歉地說道:“讓你久等了。”
“沒事,也沒很久。”卓陽回神,順一下氣,連忙說:“我們走吧。”
“嗯。”溫榆點頭,和卓陽一起并排往校外走。
其實,如果按照往常,像卓陽這樣在大學很炙手可熱的未來新星身旁突然出現一個女孩子,路上認識卓陽的肯定會開始小聲議論,但溫榆真的是個絕對的例外。
原因無他,他們兩個之前就經常做志願者,出雙入對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他們只是為公事,沒人會聯想到他們在交往。
所以,一路雖然有同學往他們這邊看幾眼,但真的就看幾眼而已,然後就沒然後了。
一直等他們出了校門,都沒引發任何熱度。
倒是卓陽從女生寝室到校外的路上,眼睛就像黏了膠水似的一直釘在溫榆身上,溫榆真的太和他心意了,長得好,脾氣溫柔,以後做設計。
他自己搞研發。
這樣的組合,就算結婚了也會是完美的中産階級精英家庭。
卓陽甚至都開始幻想要是和溫榆交往,以後結婚的話,他一定要和溫榆生兩個孩子。
兒子像他一樣富有挑戰精神,女兒則像溫榆一樣漂亮溫柔又多才多藝。
這麽美滋滋地幻想讓卓陽不自主地開始在往飯店的路上開始傻笑,只是他傻笑得突兀,旁邊的溫榆有點莫名其妙然後看不懂,“卓陽,你……在笑什麽?”
卓陽急忙斂起嘴角的笑容,有些窘地撓撓自己的頭發,像個二楞子,說:“就是有點高興。”頓了頓,繼續說:“溫榆,你明天就正式步入職場了,恭喜你,加油。”
“謝謝。”溫榆也期待明天的職場,笑着點點頭。
“為了祝賀你順利步入職場,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卓陽說着就從運動褲口袋拿出一只粉色如火柴盒大小的包裝盒,攤到掌心打開,遞給溫榆,“送你,希望你以後一切順順利利。”
溫榆頓時看向卓陽手裏的小盒子,盒子裏也是一條項鏈,的确如他說的,不是名牌,就是施華洛世奇款式的一條墜有幸運草的項鏈。
項鏈挺好看,溫榆沒好意思接,漂亮的小臉染着一絲絲羞怯看着卓陽。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單獨出來見面吃飯,她不想這麽快就收他的禮物。
“你是嫌棄我送的東西嗎?”卓陽看溫榆不接,故意用嘆氣的口吻說:“我知道我現在買不起那種名牌的禮物,但這個我是很用心地挑選,另外,你不用覺得收了我的禮物會怎麽樣,咱們以前就認識,就當朋友間贈送的恭喜禮物,怎麽樣?”
“我沒有嫌棄的。”從小到大,真沒男生送她禮物,她哪裏會嫌棄別人,她就是覺得不太好意思收。
“那就收下吧,就當是朋友間恭喜的禮物!”卓陽舉舉手裏的粉色小盒子,笑着說:“溫榆,你不會真的拒絕吧?”
卓陽都這樣說了,溫榆實在找不到好的理由來拒絕他,伸手接了。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卓陽看她真的收下了,心情更好了,就差咧着嘴巴傻笑,推着自行車往前面不遠的小飯店走去。
溫榆拿着粉色的禮物盒,看一眼身旁的卓陽,眼神有點波動,路燈下,卓陽正對她笑,笑容陽光自信,優秀又有上進心,趙璐爾說的沒錯,他真的适合當男朋友。
溫榆太渴望像個正常人一樣談戀愛,沒有什麽見鬼的利益捆綁,也沒有什麽讓人窒息的豪門各種規矩,開開心心,自自由由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然後白頭偕老。
多好啊!
三年,她一定要熬過三年,三年後,她就徹底不會再和那些所謂的有錢圈有半毛錢關系。
卓陽請客的小飯店就在學校前面不遠,不是什麽大的豪華餐廳,就是學生愛紮堆去吃的家常菜飯店,溫榆很久沒單獨出來這樣的小地方吃飯,還是吃的這樣沒拘沒束,不用看任何眼色。
尤其,卓陽在吃飯的時候還時不時講笑話逗她開心,根本不像在溫家或者荊家那樣,不把她當成人對待。
溫榆吃飯的時候,看着卓陽逗她開心,差點哭,第一次那麽強烈強烈渴望脫離她現在生活的怪圈,好好活自己的日子。
她,太渴望了。
晚飯結束,卓陽知道她要早回家,沒有提出再去看場電影之類,就說她去公司實習,他打算考本校研究生,這樣有多餘的時間經常來請她吃飯。
溫榆直接點頭答應。
自己打車回荊家,荊家依然如今早一樣,客廳沒什麽人,老太太去見老友,沈君蘭則去見建築設計師讨論她投資開美容院的事,荊博今晚去了方美怡那邊,還沒回來。
至于,荊彥有應酬,同樣沒回來。
所以整個荊家,反倒她這個被守孝的人每天最早回來。
不過,她也不想碰上荊家人,怕自己說錯話,又要生出點什麽事端,就乖乖上樓洗漱繼續窩在卧室弄自己的設計稿。
這一夜,荊家出奇的平靜。
次日一早,溫榆正式去公司實習,為了不遲到,她早早起來,洗漱幹淨,瓷白的小臉特意化了一點淡妝,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紮起來,穿上之前在店裏買的那套職場裙,脖子戴了卓陽的那條項鏈。
整個人看起來靓麗又多了一份小女人的明媚感。
這種明媚很容易勾男人心,尤其是荊彥。
所以當她拿着昨晚趕出了半成品設計稿畫筒,準備下樓的時候,碰上也剛剛從房間出來準備下樓的男人,兩人撞上,穿着一身深灰色熨燙服帖西裝的男人漆黑的眸直接就落在她化了淡妝的漂亮小臉上,眼神頓時就像被吸引了一般,凝了下,随後視線往下,漆黑的眸就定格在她下颚下方如天鵝頸般白皙脖頸上,那裏系着一條‘陌生’的項鏈。
這項鏈……不像溫榆買的,荊彥頓時凝凝眸,攏回視線,薄唇微微扯扯,嗓音帶點起床氣的清隽低音緩緩開口說:“項鏈,挺好看。”
這句話,聽着像誇贊。
溫榆卻聽出來一點點異樣,加上他之前的糾纏,溫榆有些心有餘悸,立刻挪開視線,什麽也不想說,就開始往臺階下走。
荊彥看她一眼,沒攔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背影,淺淺凝凝眸,随後單手插入褲兜,筆直的長腿一步步跟着她步伐往下走。
兩人相距的距離不遠,頂多也就隔開兩個臺階距離。
所以如此近的距離,溫榆能清晰感受到他亦步亦趨跟着她的那種氣息。
又是成熟強烈地像一道無形的網讓人無法忽視。
溫榆無意識中輕輕皺皺眉,加快步伐繼續走下去。
到了客廳,5點就起來指揮一切的鐘叔看到他們兩人一起下樓,雖然總覺得哪裏有點說不上來的怪怪的,但還是選擇不去猜測主人們的事。
微笑着向他們兩個打招呼:“二少爺,大少奶奶,早上好。”
“早上好。”溫榆心神有點不定地回應一下鐘叔,本來她還打算在荊家吃了早飯再去實習的公司報道,誰知道荊彥也起來那麽早,她就不打算留下來吃早飯了。
打完招呼,就想往外面走。
一只腳還沒跨出一步,身後的男人就緩緩開口了:“大嫂,不吃早飯嗎?”
“我不餓,謝謝。”溫榆轉過身,克制着和他接觸會産生的某種不舒服的煩躁感,輕聲回道。
“不吃早餐,怎麽去入職?”荊彥眼眸掠掠,聲調依舊清隽,但高大的身軀已經從溫榆身邊擦身而過時,明顯地就像換了一種有些強勢的語氣:“跟我過來吃早飯,大嫂不是說要和我好好相處3年嗎?今天第一天,就這麽不給面子?”
“以後,怎麽相處?”
說罷,就徑直往餐廳走去,鐘叔見荊彥去餐廳,自然是趕緊跟過去,溫榆抱着畫筒站在原地,原本皺起的眉漸漸堆的更深。
這日子,她要怎麽熬?
算了,這是荊家,有老太太,沈君蘭,荊博,還有那麽多女傭和工作人員,他應該不敢對她怎麽樣。
溫榆不想一大早去挑戰這個男人。
猶豫再三,轉過身,乖乖去餐廳。
餐廳一如既往,在鋪着潔白桌布的長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風格中西混合。
既有火腿吐司面包牛奶也有白米粥各類精致小菜。
還有滬上人最愛的小籠。
溫榆到了餐廳,荊彥已經坐在那邊,熨燙工工整整的深灰色西裝,挂在椅子一角,就穿着裏面的同系色淺灰色襯衫,身姿慵懶地靠在椅背,低頭,一只手拿着iPad,另一只戴着某款男士手表的手在屏幕點着,正翻看着什麽。
僅僅是這種非正式場合坐着,這個男人周身散發的強烈男性荷爾蒙就足以讓人屏息。
溫榆看他一眼,手指下意識微微緊了緊,随即迅速挪回視線,她打算盡量不去看他也不去思考關于他的任何事,免得影響今天第一天進職場實習的心情。
而伺候他們吃早餐的女傭苗雅看見溫榆竟然穿了職業裝,整個人看起來那麽清麗脫俗又嬌俏可人,驚愕地愣了幾秒。
大家不是說她還在上大學呢?
這是……工作了?
苗雅翻了兩下眼睛,帶着揣測,表面還是客套一下,笑着問:“大少奶奶,你想吃點什麽?面包還是白粥?”
溫榆掃一眼桌上先擺出來的面包火腿之類的東西,說:“白粥。”
“好的,你先坐一會。”苗雅繼續笑着,轉身去後面的廚房端白粥出來。
溫榆朝她也客套一下點頭致謝,然後選擇坐在離荊彥有點遠的對面,把畫筒放到旁邊的空椅子上,一邊喝一杯事先倒好的牛奶一邊等苗雅盛了一碗白米粥過來,安安靜靜拿着筷子開始一點點就着一些搭粥小菜慢慢吃起來。
吃的過程,荊彥倒沒有打斷她,就先讓她吃飽。
等看她吃的七八分飽的樣子,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淺淺喝一口,放下來的時候,突然對伺候在旁邊的女傭苗雅說:“我吃飯的時候,不想多餘的人待着。”
苗雅不知道他是想清場,既然二少爺發話,她不可能厚着臉皮繼續待着,放下手裏的托盤,去後面的廚房待命。
現在餐廳沒什麽多餘的人。
荊彥擡眸看向溫榆,随即起身,趁着溫榆在喝牛奶,慢慢走到她身邊,拿起她擱在椅子上的那個黑色畫筒,放到手裏,坐下來,開始自作主張,從畫筒抽出她昨晚設計了一半的草圖設計稿。
草稿紙展開,上面是一副只勾勒了簡單基礎線條的禮服設計稿。
雖然只是簡單做了草圖。
但還不錯。
荊彥自作主張欣賞着,坐在旁邊的溫榆直接驚吓地扔下手裏的筷子,臉色憤怒去搶他拿着的那副設計草稿圖,“你還給我!”
搶的時候,身體完全往他身上靠去。
溫軟投懷送抱。
荊彥擡眸,眸色淺淺唇角帶帶,像挂着笑又像沒有笑地看她,随後手臂往旁邊一挪,溫榆根本搶不到,還因為着急,在搶的時候,差點跌倒進他的胸膛。
溫榆一吓,慌忙退後,但荊彥手快,另一只手已經從溫榆背後攬住,将她按到自己面前,眼眸低睨,眸色深沉像一道深淵,直直落進溫榆慌亂的瞳孔中,聲音清透:“這條項鏈,誰送的?”他很早就關注溫榆,她從不佩戴任何首飾。
也不會去買任何首飾。
而且這個項鏈的質地和外形,是很便宜的那種小商品貨。
以溫榆從小生活在豪門的習性,不可能真的去買這種一眼就看起來像十元錢的那種塑料項鏈。
所以,這應該不是她自己買的。
溫榆還在驚駭他這樣暧昧按着她,從外面人進來的角度真的暧昧,就好像她趴在胸膛,他則摟着她後背。
這樣暧昧。
過了一會意識到什麽,她才掙紮着想脫身,漂亮的小臉滿是抗拒:“和你沒關系。”可始終掙不開。
“你這樣的脖子……”荊彥視線移到她雪白的頸間,聲調緩緩,像在觀摩一件藝術品,說:“應該配更好的項鏈,才好看。”
這種聲調混着他齒間有點熱的成熟又濃烈的男人氣息,吹拂在她頸間。
就像被人突然一扼住了咽喉。
呼吸被迫窒息。
強烈地竟然讓她心口無意識一跳。
溫榆覺得自己瘋了怎麽會有這種感覺,也覺得他有點瘋,為了不瘋,她開始用力掙紮,終于掙脫開後,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那副設計稿,護住勁間的項鏈,繃緊唇說:“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男朋友這三字,真的說的一點不含糊。
荊彥擡擡眼皮,修長的手指有意識像跳着節奏般點點桌面,輕嗤一笑,笑得很淺,聲音一貫地清透沉穩一點都不輕浮:“守孝還談戀愛?”
溫榆不吭聲,手指攥緊自己的畫筒,按理守孝,她的确不能這樣。
可她和荊躍根本沒領證。
留下來守孝,是溫家把她當了棋子來讨好荊家。
先是犧牲自己的婚姻現在又綁架她3年青春,她都忍了,現在還要被他糾纏,她有種想和他們所有人魚死網破的決心,所以,繃緊了的唇,忽然也輕輕扯笑了一下,身體放松,像做最後的掙紮後的放棄那樣,更像徹底不怕他似了,打算和他魚死網破,所以很平靜地說:“是,小叔,你不也在糾纏我嗎?”和她有什麽區別?
這話說完,荊彥倒是突然不說話了,而是背靠在椅背,眼底深深看着她。
他不是糾纏……而是她本來就是他的。
只是他回來的太晚了。
荊彥不說話,溫榆也不想和他搭話,抱着畫筒轉身就往外走。
等她走出去,靠在椅背看她的男人才攏攏深邃的眸色,把目光挪到餐桌上她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定定看了幾秒,伸出一根手指伸入她的牛奶杯,沾了一點在手指,放到唇內,牛奶口味溫淡,但有她的味道,是甜的。
果然,是他想念太久,但凡有一點她的氣息,都是甜的。
一如那晚嘗她唇角的酒漬。
溫榆從餐廳出來,心情焦躁地一刻不停就往外走。
一直到走出荊家別墅,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剛才在餐廳的焦躁和各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統統消散,溫榆擡手輕輕拍了拍也不知道怎麽有點涼的額頭。
讓自己清醒一點,不去想剛才的事。
随後,看看時間,還好不晚。
今天第一天去公司報道,她不想遲到。
溫榆和趙璐爾這次實習的深田設計公司其實就歸屬在荊氏集團,溫榆本來不知道,等她和趙璐爾一起進了大廈去報道,她才知道是荊氏旗下收購的設計公司。
瞬間想打退堂鼓,不想去實習了。
還是趙璐爾強拉住她,帶她拿着報名表一起去12樓的設計公司報道,畢竟要是她退了,老師知道要扣學分,還影響學校口碑。
溫榆這才打消了退堂鼓的念頭。
其實想想,自己還得在荊家忍受3年,和荊彥擡頭不見低頭見,躲也沒必要。
深田是設計界風向标和龍頭,她能在這裏學習工作,哪怕三年後,選擇退出,以後去其他設計公司或者自己創業,都不會太難。
所以,熬過3年就好。
溫榆自我催眠一番,忍受下來,和趙璐爾一起坐電梯到設計公司前臺,前臺小姐知道她們幾個是名校推薦過來實習的。
笑容溫柔地引導她們先去休息區填寫入職表。
填完帶她們去見設計部主管。
設計部長秦淼,師從日本大使野田梨,又畢業于巴黎大學出名的服裝設計系,參與過很多大牌的合作設計,履歷精彩的讓溫榆都默默崇拜,關鍵她還是荊彥那一派,對于像溫榆這種剛入職的純新人,有荊彥這種總裁級別在上面幫她打點,她實習的時候,根本不會遭受任何不公。
當然這些打點的事,她不會知道。
第一天實習入職各方面還挺順利,溫榆由荊彥打點,直接分到首席設計師秦淼手下,趙璐爾和陳雨曦分到另外兩個特級設計師手下當助手。
雖然陳雨曦嫉妒溫榆分到了秦淼這種大師。
但這是設計公司安排的,她就算嫉妒也只能噎回肚子裏。
晚上設計公司5點準備下班,趙璐爾和陳雨曦可以準時走人,但是偏偏跟在秦淼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