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好意思啊大老板,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哭了，讓您看笑話了。”趙新梅用手背抹了抹眼淚。。

明明現在一切都變好了。

外面的陽光燦爛，他們也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

可是總覺得有遺憾。

商州心裏郁悶, 仿佛胸口壓了一塊石頭。

拉着小提琴揚着下巴的驕傲少女, 照片裏簡直短發的小薔薇，永遠得體的季助理……

這些都是她嗎？

其實不用再去問，也能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

時間推着每個人不停地往前, 商州這些年也不算完全順風順水, 看過不少的人。

他突然心裏堵得慌, 來的路上，那些躊躇滿志都不見了。

季玉從來不提及自己的過去，她未必會想讓自己知道這些。

所以就算是他有心, 也不可能擁抱當初拉小提琴的少女，還有那個小薔薇。

而現在已經獨立的她，已經不用任何人同情也安慰。

眼見男人要走，趙新梅把筆記本搬了過去：“大老板，這個東西你要帶走。”

商州聲音低沉：“不用了, 你以後也可以用。”

“你還是帶走吧, 我是不能收你東西的。”

對方堅持，商州也只苦着臉把接了過來。

好像已經很久，沒人拒絕他的東西了。

趙新梅看着人臉色不好, 想了下, 小心翼翼的說：“雖然我家的小姐已經辭職了，但是希望您不要怪她, 謝謝老板你以前對她的照顧。”

商州怔了下, 聲音有些晦澀：“其實，我也沒有怎麽……照顧她的。”

趙新梅搖了下頭：“怎麽會呢, 如果老板不好她怎麽可能工作這麽多年，還賺了很多錢。”

話音一頓，有滿懷感激的說：“我知道她沒畢業就去了你的公司，那時候小姐就說，新公司的老板年輕又能幹，而且脾氣很好，從來不罵人，比她以前的公司好多了，您是個大好人！”

商州深呼吸了一口，仿佛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又仿佛把鈍刀子在胸口割。

他當然還記得，頭兩年自己對她的态度。

這些話聽起來有點像是諷刺。

趙新梅見對方不說話，笑着又說：“可惜小姐還是更喜歡音樂，抱歉不能再回去工作，請您不用太在意。”

“我知道了。”

――

司機遠遠就看到老板過來了，連忙給人開車門。

不過……老板怎麽大包小包的拿了這麽多東西，感覺像是辦了年貨。

畫面真的很詭異。

商州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人：“把這些送去我家裏。”

這都是那位阿姨送給她的，好像是……手工制作的泡菜和香腸什麽的，一定要他拿走。

他一言不發的坐回了車上，胸口難受的很。

仿佛漲得滿滿的，又仿佛空落落的。

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她的淡然，讓遲來的關心顯得不合時宜。

人生中頭一次失控，自己卻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

季玉這些天一直在思考，造成自己最終死亡的絕症。

……很可能是腦子出問題。

字面上的意思，不是罵人，比如說腦子裏突然長了個東西。

但如果早點發現，完全可能茍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例子也不是沒有的。

年底了醫院都非常忙，好的醫生，不提前挂號根本擠不進去。

季玉找了朋友的關系，對方推薦了一位內神經科的醫生，說那位醫生雖然年輕，但是口碑很好。

朋友打過招呼，中午醫生下班後，可以幫她看完再走。

嗯，季玉眼神複雜的看着醫生。

反派沒有主角光環，陷害男主計劃失敗後，卻不死心想釣有錢人……

但是漫畫裏的男人都只能是屬于女主的！

有非分之想的反派注定下場凄慘。

畢竟男配只是想和反派玩玩，由此為支線……為漫畫提供了晉江VIP讀者永遠沒機會看的硬核劇情！

到最後，反派被棄之如敝履，絕症死在了醫院。

眼前這個醫生索未然，就是漫畫裏的高貴男配之一。

因為他的職業特點，還豐富了硬核劇情的多樣性和花樣性。

季玉的頭有些暈，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

如果不是名字和職業都對上了……

說真的，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32歲的主治醫生，副教授？手握幾個重要的科研項目？呵呵，是不是想要上天？”

季玉忍不住吐槽漫畫的作者。

正常情況下，這個年紀能讀完博士然後完成規培就已經非常了不起。

那個漫畫作者大概是個沒常識的小學雞。

都他媽的是什麽破玩意？！

索未然怔了下，鏡面折射出寒光，聲音平靜的說：“季小姐，你的體檢報告一切都很正常，我不建議做加強CT，過度檢查也會有影響，也請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性。”

季玉：“……”

她得忍住給人腦子開瓢的沖動，畢竟現在什麽都還沒有發生。

而且傷人、殺人都犯法，她可不想因為醫鬧上新聞。

季玉忍了又忍，她以為偏離了主角團，劇情和自己就沒什麽關系了。

毫無預警的，怎麽會遇到這個家夥？

腦子裏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為了停止腦洞發散，季玉開口說：“醫生是個很高尚的職業，聽說忙起來，醫院把女的當成男的用，把男的當成牲口用，但只是當成牲口，不是真的牲口，索醫生，我說得對不對？”

索未然：“……”

他聽出來了，這個人是在罵自己，而且還不帶髒話的那種。

可……這是兩個人不是才第一次見面。

作為醫院最受歡迎的男醫生，每天找各種由頭搭讪的患者和護士無數，但必須說，眼前這位小姐的方式……非常的新穎。

而且情況和從前不同，他也有些意動。

不能說對人‘一見鐘情’。索未然一直偏向成熟、身材好、臉漂亮、長頭發的女人。

這位季小姐，剛好全部都符合所有預設。

季玉拿起了桌上的檔案袋，剛準備走，對面的人卻說話了。

“季小姐，雖然你報告沒問題，不過既然熟人推薦你來的，我們可以加個微信，有什麽困惑都能問我。”索未然拿起了旁邊的手機，不動聲色。

季玉看着穿白大褂的人，微笑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然後對方面前晃了一下。

等人離開後，索未然低頭準備加好友……發現對方給他的是付款碼。

失誤還是故意的？他更傾向後者。

這是提醒要他主動。

索未然思考了下，給對方轉了720塊。

接着又發消息給了兩個人共同的朋友，很快，他拿到了季玉的微信，發了好友申請過去。

―――

季玉收到了轉賬720的消息，緊跟着來了一條好友申請。

她看着黑色的頭像，也猜出了對方是誰。

索未然是個年輕的腦科醫生，留學歸來，專業素質卓越。

如果以後她真的有事……這個人能幫忙。

季玉心裏開始衡量，也許不能因為預設的錯誤給人下了定論。

除非血海深仇，沒有永遠的敵人。

好壞不論，至少對方專業素質是卓越的。

最重要的一點，在漫畫的劇情，索未然是被其他的人拉下水的。

不是他主動的。

漫畫裏的反派被幾個男人不可描述，造成了一點傷。

沒有去醫院，陸凜叫來了相熟的醫生随便看看。

那個醫生就是索未然，于是非常無稽，卻順理成章的……

發展成了有一段刺激漫畫銷量的劇情。

季玉通過了好友驗證。

也許圈子本來就很小，所以認識的人相互重疊，她提前認識對方只是巧合。

很多人對陌生人沒有顧忌，會說出真實的想法或者是展露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但是對熟人不行，必須端正自持，因為顧及太多。

也好，如果他們提早成為熟人，也許就能避免。

而且熟人并不代表友人。

季玉冷靜下來，心裏有了計較，她一言不發的把那720退了回去後，發現對方點贊了她很多朋友圈的動态……

季玉微微挑眉，說不定還有衣冠禽獸的潛質。

有個說法，男醫生一般會換三個老婆。

第一個是同學，第二個是護士或者是女醫生，第三個就是合作的醫藥代表。

雖然未必全是這樣，但是也可以窺見一二。

她對制服誘惑不感興趣，短期內沒有打算理會人。

―――

不出意外，對方通過好友驗證好。

索未然中午下班剛好有時間，他一邊翻閱季玉的朋友圈，一邊換衣服。

男人最初的好感，都是見色起意罷了，不過這個姑娘朋友圈還挺有意思，不是大腦空空的。

有滑雪的風景照、還有騎馬的單人照，照片裏的人一身騎馬裝還真挺帶勁。

她最近好像又開始玩音樂了。

索未然本來準備順水推舟撩人，現在倒是多了點其他的想法。

他給人的朋友圈一路點贊下去，又留了評論，主動抛下了橄榄枝，就等人接。

沒想等到了晚上，對方卻還沒有回複。

等到吃完午飯，他就按捺不住了，主動發微信過去。

【你都不問我，為什麽發720給你，不是其他的數字】

五分鐘後，那邊有了回複，一個微笑的表情。

【我的生日是720】

索未然覺得自己的意思很明顯了，浪漫點的覺得是‘把我送給你’的意思，要是不浪漫的，也可以就星座話題聊下去。

雖然是第一次撩人……

但是被女人示好多了，也就無師自通了。

那邊很快給他轉發了一個公衆號的文章。

上面是星座運勢，寫着獅子座這個月會破財有血光之災。

還有獅子座的缺點，死要面子活受罪自以為是、剛愎自用。

洋洋灑灑的一整個頁面。

索未然有些失笑，這是故意的嗎？斟酌了下，又發了條消息。

【我有看到你朋友圈騎馬的照片，我也喜歡騎馬，也許以後有時間可以切磋】

季玉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套路。

說真的，從兩個人的共同愛好入手，的确是很容易撩到對方，加上臉好。

她自己就深有體會，畢竟她可是個綠茶反派。

還是那句話，誰不是千年妖精，玩什麽聊齋？

【我腿斷了，算了。】

索未然看到回複徹底呆住了。

他明白過了，那個女人的确對自己沒意思。

可是為什麽……頭一次示好認為一定會成功，然而被無情拒絕的男人受到了挫折。

他嘆了口氣問旁邊的人。

“難道我不夠好？”

幾個護士倒吸了口冷氣。

我的天，索醫生你在說什麽！

你這是懷疑我們整個醫院的女性同胞審美！

現在微微皺眉，好像比平時言笑晏晏更加有味道。

索未然挑了下眉，他釋然了，笑着說：“一定是她不知道我的好。”

衆人：“……”

幾個護士都紅了臉，等等，她不知道？哪個她？

索醫生你也會被拒絕嗎？

――

季玉下午還得去樂隊彩排，畢竟還在參加比賽，要準備下一場。

她晚上回到家才知道了商州來過的事情，可以說非常的意外。

他倒是閑情逸致，居然陪着趙姨看了幾個小時的VCD。

商州提着大包小包土特産離開時的樣子，光是想一想，季玉就覺得畫面非常不和諧。

不過誰知道他到底想什麽。

認真揣摩了這麽多年的老板，最近倒是越來越不懂了。

還好這已經不是她的工作了。

《樂隊的現場》放出了預告的那天，官方微博迎來了一小波熱度。

節目組非常會抛出爆點吸引觀衆，其中一條就是‘行星樂隊臨場換主唱，貝斯手驚呆衆人’。

這個“驚”字用得很妙，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吓呢？

節目錄制當天，所有人的觀衆都要過安檢的，電子産品都不許帶進去，避免提前曝光。

視頻下面的評論區，更是議論紛紛。

【臨時換主唱是什麽意思？一來就迫不及待想上位】

【除了沈淮麟拒絕任何人】

【不可能唱的比我哥好，如果行星樂隊首輪淘汰，我要連黑她一年】

【……我是現場的觀衆，不能多透漏，只能說真的哭了】

【哭了，什麽意思？】

【是的，我光是聽沈淮麟被人頂替的消息，都已經哭了】

【沒有在現場，但是氣哭了呢】

沈淮麟在樂隊裏的人氣一騎絕塵，甚至于行星樂隊很多粉絲，最開始都是他的顏粉。

公司從前也想過，讓他solo出道。

他寫的東西好，排行榜上的很多歌手根本不能比，外形條件優越，前途自然會一片光明。

但是沈淮麟拒絕了，連着公司都沒辦法勉強。

粉絲也未必了解，只覺得偶像是個酷哥。

流傳很廣的怼記者視頻，是因為記者前面咄咄逼人，他也抗拒和陌生人深入交流。

至于臺風很酷，不和粉絲有眼神交流，沈淮麟兩百度近視，還有散光，不戴眼鏡根本看不清臺下。

他是個敏感、細膩、自我又擁有完整感官的人，可是才華橫溢臉又好，哪怕降低工作以外的曝光度，但是依然擁有不少的粉絲。

現在主唱被替換了，大家自然非常不滿，甚至跑去公司官方微博下去抵制，表示堅決不接受。

俞清翻了下評論，心裏松了口氣。

她知道季玉首輪代替沈淮麟開唱，可惜沒去現場不知道具體情況，而且樂隊那個圈子也不熟，她打聽不出太多東西。

大概還是不錯的吧，不然沈淮麟不會點頭允許對方加入。

不過唱得好又怎麽樣，還沒有播出來就遭到了抵制……

等到節目放出來，抵制只會更激烈。

俞清前天突然換了個新的經紀人，新的經紀人遠不如肖行建容易說話，什麽都是公事公辦，讓她非常不适應。

她當然也知道，這可能和季玉有關，包括‘臨時約會’樂隊突然被解約。

……看來那個女人背後的金主很厲害。

不過這又怎麽樣，粉絲不接受強捧只會引起更大範圍的反感。

那個女人完蛋了。

不過……還是有作用了，自己可以踩着對方宣傳啊~

俞清已經錄制好了翻唱版，在她表示自己要翻唱《撕裂》，還獲得了行星樂隊授權的時候，不僅僅是粉絲，連着路人也表示很期待。

她已經選好了發歌時間，就在《樂隊的現場》播出第一期的前半個小時。

另外一邊，準備八點準時看節目的商榷，哭着發了條朋友圈。

【我哥太喪病了，不過吃了點他的食物，居然想sha了我這個大可愛】

下面一句安慰都沒有，全是喪心病狂的【哈哈哈哈】和【xswl】。

外加一百多個點贊。

商榷更抑郁了。

他這幾天為了躲她媽，跑到了商州溪水灣的別墅，畢竟這個地方老太太不敢來。

餓了當然要吃東西，商榷發現對方的冰箱裏有不少好吃的。

什麽泡菜、小香腸、風幹牛肉之類的，雖然風格不太對，但是居然都非常好吃，比西餐香多了！

他大哥回來的時候，他剛好煮完最後一根香腸，滿嘴是油。

兩個人四目相對，他大哥居然黑着臉讓他滾？

怎麽會攤上這麽個哥哥，因為弟弟吃得多發脾氣？這像話嗎！！

真是太委屈了，他本來以為大哥是青春期滞後，現在來看更年期提前。

眼見着要到了播出時間，商榷打開了播放頁面。

算了，我不和你計較，看我季姐。

哼，你這樣一點愛心都沒有，會被社會瘋狂毒打。

被我季姐瘋狂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