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懷川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堪。

“如果是狂犬病, 那是很有可能。”

索未然肯定了對方的說話，停頓了幾秒才再開口，“時間不早了, 是去我家坐坐, 還是我送你回去？”

季玉拍了旁邊的車窗：“恐怕是不行。”

下一秒窗戶放下，後座有兩個人。

Aaron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姐姐，需要我們幫忙嗎？”

季玉搖了下頭：“不用了。”

Aaron又把車窗合上, 他們是不打擾姐姐處理事情的乖弟弟。

索未然表情有些挂不住。

車裏的兩個他見過, 在那天的包廂裏……

他來在家做客, 還尤嫌不夠自帶兩個男人？

好吧，這句話聽起來有些過于奇怪。

但是難道他不配有姓名

陳懷川腦子嗡嗡的轉。

這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他覺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疼。

事情過了這麽久, 知道她找上門自己才知道。

他從前很不忿，明明季玉做了那麽多不對的事情，自己居然還對人念念不忘。

現在發現原來她在最落寞的時候，是他都不在人身邊。

看着季玉往前走一步，陳懷川也就跟着走一步。

他有太多的話要說, 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不用覺得抱歉, 因為你的愧疚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如果有, 那也只有困擾。”

季玉邊說邊轉過頭, 她想讓人不要再跟着，卻瞧見那位陳太太, 正在往這邊走來。

大約是擔心自己兒子吃虧。

季玉改變了主意, 嘴角微微往上，來都來了。

她脫了高跟鞋, 然後對人鞠了一躬。

這是柔道社的規矩，每次切磋之前，都要先鞠一躬，也是為了表示尊敬對方，從禮節開始。

兩個人當初就是在學校的柔道社認識的，陳懷川是社長，拿了無數的獎杯。

季玉比對方低一級，算是後起之秀。

季玉退後一步，然後用盡全力踢了過去。

陳懷川沒有躲，被踢的倒退了一步，這不算重擊，他卻臉上的血色全失。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柔道社出去交流，季玉一個人走在最後，被隊伍給落下了。

他當時回頭去找人，發現季玉拿着一支筆正在塗電線杆的廣告，表情認真。

他們剛才也看到了電線杆上的廣告，是一些“高價買卵子，無痛速取”之類的東西。

因為低俗且駭人聽聞，一群年輕的男女還調侃了幾句。

不過都只是當笑話，沒有放在心上。

只有季玉駐足，拿出筆認真的塗掉廣告。

在當時問她，她說這是學校附近很多初中高中學生，萬一有人當真了呢。

她看着冷冷的，平時話很少，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

所以他為什麽會質疑，能拿着筆認真溫柔塗掉廣告的人，做出後來那些事。

就因為身邊所有人都這樣說。

還是因為他媽媽控訴對方開口敲詐？

季玉穿好鞋子：“鄭重警告你，不要跟着我，還有管好的母親和未婚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其實按照柔道社規矩，切磋完了，也是要鞠躬的，表示以禮結束。

但是她不想。

他們之間，早就不需要以禮結束了。

動手這件事，果然第二次做起來要順手多了。

陳太太把兒子看出心口肉，果不其然，她看到這幕，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激動的大叫道：“你是不是瘋了。”

季玉朝着人走過去，一直走到對方的面前，這才駐足。

“我本來都快忘記了，看到你我又想起來了。你，污蔑我沒有還錢，還有羅靜也損壞了我的名譽，陳太太，我現在可是公衆人物，這會影響我後期商務，我的公司肯定會發給你們律師函的，我還是得提醒你一聲。”

陳太太身體瑟縮了下，不可思議的看着人。

季玉見對方表情凝噎，笑出了聲音：“我是一定會去告你們的，不過你們也可以和我庭外和解，公開道歉并且賠償我合理的損失費。”

陳太太：“……”

這個惡毒的女人。

季玉蹲下來，和人的視線齊平，聲音堅定的說：“打官司肯定會提取證據，那我就不保證，你們以前的事情不被別人知道，我這裏還有一個視頻呢。”

陳太太又驚又懼，擡頭看着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季玉嘆了口氣，有些憐憫的看着人：“你難道不應該和我說一句很抱歉？這樣我或許可以考慮，和你庭外和解。”

呂顏儀：“……”

她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哭得滿臉是淚。

再也像剛才看佛經的時候，那樣的從容淡定。

季玉：“不說嗎？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呂顏儀恍惚了下神，她明白這麽女人不會這麽說說而已，也顧不得其他，連忙開口說：“當初的事情，是我……不對，很……抱歉。”

聲音晦澀，仿佛每個字都是唱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季玉站了起來，退後一步，看着人又說：“你明明這麽恨我，為什麽還要委屈求全？我更想知道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你兒子？或者是偉大的母愛？”

所以，何必要鬧成這樣，她不想提起過去，是因為傷疤都是醜陋的，沒有人會感同身受。

她也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帶着各種情緒是肆無忌憚的解讀自己。。

她一點都不可憐，也不想讓人覺得可憐。

呂顏儀被堵了一句，突然不知道說什麽，眼淚倒是沒停，反而更兇猛了。

大概萬萬不想到，早就抛到腦後的人，有天會重新處在在自己面前。

“這兩巴掌，陳太太你和羅女士欠我的，我看以後心情，再決定打不打回來，畢竟只要和你們沾上的事，到底都不會讓人開心。不過我要告訴你們，律師函我是一定要發的，你們也必須公開道歉。”

話音一頓，季玉又說：“哪怕是和解，我也永遠保留追訴的權利。”

呂素儀：“你到底想幹什麽？”

終于問到點子上了，季玉依然笑着。

“以後所有的社交場合，只要我在，陳太太你和羅小姐必須回避，哪怕是不小心遇上了，你們也得馬上就走，還有你兒子也不許出現在我面前。如果你們給我造成困擾，那就是不想讓我好過。陳太太的惡毒程我早就見識過，只是你還不知道我其實不妨多讓，不如試一試？”

呂顏儀仿佛最後一絲力氣抽空，她轉頭看了眼自己兒子。

眼神脆弱而傷心。

陳懷川的表情空洞，她媽媽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季玉又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一切都超過了他能接受的範圍，他覺得心髒都痛的麻木了。

這樣還不如讓季玉刺一刀，只是哪怕他肯，季玉也不會。

她來只想和自己徹底劃清關系。

呂素如站了起來，想過去拉住兒子的手。

卻不想對方退開一步，躲開了。

陳懷川看着眼前的人，雖然他很憤怒，可這是自己母親。

他沒有說話，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前走。

他做不到完全無動于衷，自己的母親居然是這樣的人。

大概再回不去，不管是他和季玉，還有曾經的母子之情。

―――

一直到那輛保時捷消失在街尾，索未然才收回視線。

剛才那位，就是季小姐活蹦亂跳的初戀？

既然是這種貨色，那完全不用擔心。

哪怕他自認為不是好人，必去那我太太，也是遠遠不及。

其實今天也不算完全沒收獲。

索未然拿起了手機，用自己的工作號，轉發了經紀公司幫季玉澄清的那條微博。

他平時只是轉發學術性的文章，還有人問他，是不是也在看《樂隊的現場》，也喜歡行星樂隊。

有人留言，索醫生是不是喜歡季玉啊？不過她真的很飒，誰會不喜歡？

―――

網絡上的熱度一直往上攀升。

很多季玉從前在是私立高中的同學現身。

說什麽都有，有的表示她的确心機很深，看着不像好人，但是沒想到當初事情是這樣。

原來是借的錢。

有人說季玉當初是人氣很高的校花，不過後面走錯了路。

十二中的校友就不答應了。

季玉明明是個酷姐，從前還經常看到她翻牆，有時候被逮住了，還站圍牆下被教導主任教育。

不過十二中的氛圍就這樣，翻牆完全不算事。

關鍵是季玉可是當年的校草，她雖然一米七不算高，但是在南方的男生裏，也覺得不算矮。

關鍵相同的身高，女生要看着比男生更高，加之季玉比例好，擁有大長腿。

然後雙方各執一詞。

有人扒出了私立中學的帖子，發現季玉當初人氣真的不低。

【主題帖：閑來無事，都來說說校花是誰？】

1樓：大家來投票呀。

2樓：高三的學姐彭場，我覺得好有氣質好。

3樓：高二的張璐玲，超級可愛的。

4樓：我必須提名高二的季玉，學大提琴的超有範兒，品學兼優。

5樓：在比賽上被季玉碾壓的人，表示投季玉一票

……

1231樓：我翻了下，季玉的票數好像，不過她才十五歲？太羨慕了，專業好成績也牛逼。

3122：季玉人氣真高，彭場的票數也不低，發現男生大多數投給了季玉，女生大多投給了彭場。

4412：不能這樣說，我是女生喜歡季玉，我們班有男的喜歡彭場。

十多年的貼吧，可謂如日中天，那時候還沒有太多的社交平臺，大家都一股腦紮在這裏。

這個帖子讨論了幾百頁也沒有結果。

證明季玉當時人氣的确很高。

緊接着，大家有去圍觀了十二中被頂上來的帖子。

……畫風徹底變了。

【主題帖：今天早上八點，翻牆被老陸逮住挨批的帥哥是誰？老娘宣布被他迷住了！知情者速速告訴我名字！我只看到一個側臉！】

1樓：是穿着牛仔衣的那個帥哥！！

2樓：我也看到他，非主流，好帥！

3樓：好像是高三四班的，叫做季玉。

……

12樓：等等，大家弄錯了，季玉是女的不是帥哥啊！

13樓：什麽居然是女的？我們學校男的真沒用，還不如一個女的帥！

14樓：她昨天回學校，還畫着黑眼線，真的非主流，大概是頭發太短。

要知道，十多年前“非主流”可是誇人的話。

這個叫法才出來的時候，是一種榮譽稱謂。

這個帖子裏，誇季玉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就非主流。

雖然現在看起來，怪怪的。

不過想想，能讓一個女生被側臉迷住，跑去貼吧發帖找人，最後知道季玉是女的，一群女的還力排衆議，把她評為校草，那應該是很帥的。

十二中果然校風彪悍……

這兩個學校的校風相差太大。

不僅僅這樣，有人還發現十二中的學生，發現學姐在網上遭受诋毀，做了應援。

搞什麽，他們好不容易有個知名校友！那個私立學校什麽屁玩意！你們不稀罕我們可稀罕了！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幾十個人站在校門口，舉着幾條巨大的橫幅，整整齊齊的喊口號，排成了照片。

欺負我季姐沒有排場是不是！

【人間仙女小薔薇有才有顏有長腿】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錢的靈魂穿金戴銀，季姐好看又有錢】

【我本是個正經人，為了姐姐騷斷腰】

真是又土無厘頭，讓人笑得掉頭。

不過不得不說，至少此刻，十二中的學生被那所私立學校的，要可愛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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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看到網絡上的東西，他很想打電話問一下。

最後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親自見人一面。

商州皺着眉對許知說：“這些诽謗的，查一查是什麽人。”

許知：“商總不用了，季姐已經查到了，而且已經請了最好的律師事務所，明天早上就會發律師函，并且全權接手。”

商州有些意外，轉頭看着人。

許知深呼吸了口氣：“雖然那些人很過分，不過季姐已經妥善的解決了，您其實不用過去。”

商州微微皺眉：“我去看看朋友，不可以？”

許知：“……”

你們什麽成為朋友了？

行吧，你硬要這樣說也可以。

許知是抱着被開除的決心，留下來當商總的助理，她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季助理差了十萬八千裏。

……要是擱在以前早被罵的狗血淋頭了。

但是！商州居然态度變得特別好！

雖然他依然喜歡罵人，但那是罵別人！沒有罵她！

許知當然知道這是因為季助理，她和季助理關系很好。

商總每次假裝不經意，拐了很多彎問她季助理的事，其實特別明顯。

許知非常想辭職去跟着季玉幹。

留在這裏的她，早就已經沒有了靈魂！

她明明可以去幫季控評！去幫她撕了那些王八蛋！而不是對着撲克臉老板。

有那麽兩次，她下定決心故意犯錯想讓人開除掉自己，但是商州都沒有說什麽！再過分的事許知也不敢做了，如此只好接着幹這個份工作。

――

商州看着黑着的那層樓。

明顯沒有人，季玉不在，趙姨也不在。

他站在樓下，決定等她回來。

另外一邊，季玉直接把車開到了酒吧，趙寒露還有一幫朋友等着的。

說慶祝他們樂隊再一次晉級，大家要不醉不歸。

從前謹小慎微的季助理，一下讓讓所有朋友的刺激都聚集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當然，所有人的桃花也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季玉是打算最後一年，做點喜歡的事情這樣算了。

她喜歡音樂，也喜歡賺錢。

她一直有的想法，在今天之後越來越堅定了。

哪怕她有三年不從事以前行業的協議，也不會束縛她。

瑞升集團的産業涉及各方各面，但是偏重實業。

從前商州和她都不看好娛樂圈，覺得資本虛高，賺不到錢還風險大。

但也因為這樣，她……投資娛樂圈是完全沒問題的。

季玉越來越懷疑，自己在一年後就去世不符合邏輯。因為她這個‘紙片人’覺醒意識，的确很多地方不同了。

現在醫學發達，除了極少數幾種病，其他的哪怕患上了也能茍幾年。

這是一本漫畫，也是擁有完全獨立的世界觀。

當初商州出來單幹，做得就是投資公司，他選中的公司後來許多都發展很不錯。

而且他一直持有股份，沒有在公司上市後就賣掉股份，然後再找新的去投資，而是選擇成為企業的長期合夥人。

所以他個人身價非常高。

不得不說，商州的格局觀和執行力都非常強，季玉也學到了很多。

季玉的資産，在收購“詠月傳媒”花了不少，哪怕是她賣掉手上其他的股票，也不會有太多可以支配的資金。

但是她可以募資，做了一個基金計劃。

簡而言之，就是讓很多人把錢掏出了，讓她來集中管理投資，投向娛樂圈的項目。

娛樂圈雖然有些浮，但是這幾年發展的很好，票房更是突飛猛漲，還有很多相關利益行業發展蓬勃。

最重要的是，這個行業快的話幾個月就能看得到效果，慢也不過三年。

真是非常适合她這個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