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璀璨星河(6)
将書從地上撿起,她搖了搖頭,怎麽這麽敏感,明明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更何況,她确定她的記憶沒有任何的斷層,怎麽可能會突然間多出來一個丈夫?
只有她一個人的書房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她靜下心将書翻到了第二頁,故事的開始講述的是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孩為了重新有一次人生,與時空管理者達成了協議,而她的任務就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任務而言,這是一個充滿了正能量的任務。
可是越是看到了後面,她的心中越來越無法平靜。暗夜之王,遠古神明,諸神之王……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有着任何人都沒有的傳奇人生,或許她就如同書中所猜測的那樣,真的曾經貴為諸神之首。
書并不厚,這本書的厚度只有書房裏任何一本書的十分之一,很快的,她就把書看完了。本來的話,到這裏就結束了,然後她卻鬼使神差的将書翻到了最後一頁,封底的右上角寫着這樣一句話——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些,你是不是就能愛我?
明明知道書的主人這句話并不是詢問她的,淩正逸還是怔然了一下。書中沒有過多描述主人公容貌和性格的描寫,但是她卻能感覺到,這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女子。從這本書上所記載的時間來看,距離這本書所寫到現在為止,已經整整過去了千年的時間。然而即便如此,這本書依舊如此的幹淨,沒有染上一絲一毫的髒污,也沒有折角。
就從書精致的包裝和對書的保護,她也能夠感受得到,寫這本書的人是真的深深的愛着那個同樣叫做淩正逸的女子的。
從最後那句話她卻能感覺到,即便稱呼對方為妻子,那個女子并沒有愛上寫書的人,不然的話,對方何必再問這樣一句話?
淩正逸将書合上放在原位,給自己泡了一杯茶,這才慢慢回味着剛剛看到的一切。那本書裏什麽不符合科學的東西都出現了。暗夜之王愛上那個女子,淩正逸覺得很正常,原本就是光明之子,卻因為一次同類的算計成為了永遠只能潛藏在黑暗中的一族。而因為和那個人類女孩的相遇,就算被他的欺騙以至于不能在光明中存在,也還是無損她的驕傲和向往自由的決心。那麽陽光的一個人,讓黑暗中的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抓住,哪怕将那個人的翅膀給徹底的撕碎也在所不惜。
對于這個叫做程羽的暗夜血族,淩正逸只有嘆息的份。她覺得那個女子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她能夠為了報複對方讓血族死亡大半,也能夠為了報恩将他從永恒的黑夜中給解禁。程羽是印證了一句古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而他的悲哀,就在于愛上了無法愛上的人。
就淩正逸将整本書給看下來,之後的故事反而不如血族那般精彩,可能是牽扯的時間太長,又或許是唯一一個影響了那個女子讓她無法再去愛一個人的關系,她覺得這個故事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在這個世間,真的有這樣一種讓人痛到無法呼吸的愛情嗎?究竟要愛到什麽地步,才能這樣的抛棄一切原則,為了留住一個人這麽的不折手段?到了最後得到的卻比失去還要痛苦?
想到書最後一行字,她忍不住想,如果真的遇到了這些事情,是她的話恐怕也會如同那個女子一樣再也無法去愛了吧。
喝了口茶,淩正逸十分感慨道:“果然在這世間裏,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噗——”道歉的話到了嘴邊,艾琳還是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走進來關上門,看着那個嗆住的黑發女孩,她自知理虧的雙手合十彎着腰:“抱歉啦,你突然間冒出那麽一句話真的很好笑啦。”
喝了口水,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淩正逸才有活過來的感覺。她涼涼的瞥了眼罪魁禍首:“還不是因為等你太久,我很無聊下就翻了本書看的關系,現在倒怪我了?”
這一天的相處,讓淩正逸深刻意識到,和眼前這位艾琳完全不需要保持距離。雖然不知道對方上次是鬧哪門子的深沉,不過今天一天卻讓她足以肯定,這位大小姐完全沒有普通貴族人家的傲氣,反倒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也對,萊卡那樣的人,能夠接受的人又會差到哪裏去?
“哎呀,抱歉了啦。”艾琳将頭給湊過來,卻發現對方手上根本沒書,咦了一聲,“你剛剛看的書放好了?”
“是啊。”
“我也想看看。”
“哈?”
“能夠讓你這種人這麽感慨愛情的書……一定很有參考價值。”
“……”淩正逸黑線,“什麽叫做我這種人,我在你心裏到底是怎樣的人?”
艾琳注視着黑發女孩,認真的開口:“嗯……沒心沒肺,冷酷無情的女人!”
“……給你這樣的錯覺還真是不好意思了!!”淩正逸這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沒想到啊,在艾琳的眼裏,她居然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嘿嘿。”艾琳抱住淩正逸,後者身體一僵,前者卻低喃:“小淩,做我的朋友吧。”
“……”誰能告訴她,艾琳這到底是鬧哪出?怎麽一下子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小淩,我啊,一直以來都不和人交往,一個人很寂寞啊。”
“小淩應該也聽萊卡他說過吧,我總是一住院就是好幾年的事情?”
“嗯。”她是聽過艾琳經常住院,不過倒是不知道有這麽長的時間,說起來艾琳才幾歲啊,總是跑醫院這麽勤快,該不會是絕症吧?
“那麽就該明白,我真的很想要一個朋友。”
淩正逸不解:“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
“小淩真的這麽想?”問完這句話,艾琳松開手,坐在了淩正逸的對面,問她,“可是小淩什麽都不對我說,我幾乎是對小淩都交底了啊。”
“嗯,那個,艾琳啊。”淩正逸攤手,臉上有着無奈:“有些時候,并不是朋友間就什麽都能說的。”
“比如?”
“不想被人知曉的過去啊、身份之類的。”
“那麽小淩果然是其他國家的卧底?”
“啊,關于這個……你和那個上尉一樣想多了,我這麽弱的人,怎麽可能和卧底兩個字挂鈎?”
“可是小淩剛剛明明很厲害啊。”艾琳聳拉着腦袋,苦思冥想了好久,才說,“你的速度就是你的武器的感覺?”
“那只能用來逃命啊。”淩正逸翻了個白眼,“悄悄告訴你,我膽子特小,還有恐高症。”
“诶——?”
兩個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而至于話題的話早已不知道歪了多少樓了,最初的話題是什麽那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在談到很晚,萊卡少尉黑着臉抓着身體不好的艾琳去睡覺的時候,淩正逸才想起:“對了,艾琳,你本來是要對我說什麽的?”
萊卡少尉:“……”
他不在的時候,這兩個女孩子到底都在聊些什麽?居然能夠完全跑題到聊完了才想起來本來該說的沒說?
最終,萊卡只能陪着兩個女孩一段時間,為了監督她們确實有好好讨論正題。
艾琳找淩正逸的目的,無非也就是兩樣。
一樣是明天開學要淩正逸早點起來,而第二樣的話,由于是插班生,必須在沒有入學前就學好科目。
話雖這麽說,畢竟是貴族的學校,總共加起來也不過這麽幾門課。考慮到每個人的性格問題,學校并沒有強制規定每個人必須要學哪些課程,也沒有數量要求,這對于兩個人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艾琳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想上學和真的上學畢竟是有着本質區別的,如果還因此将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搞壞的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而淩正逸這邊,她在擺脫了高考後,這輩子都不想再過着當初那種人生了。因此,萊卡選的這個學校她很滿意,而她要選哪些課程,在艾琳告訴她要去上學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将選好的課程表給兩人看,兩個人同時露出了驚愕和不解的神情。
“小淩,你真的要學這個?“艾琳看到課程表的時候,差點暈過去,還好萊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萊卡讓艾琳重新坐好,這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問:“你還是考慮的仔細點為好,畢竟關系到你的未來。”
淩正逸當然明白兩個人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了,她選擇的是這個世界的女孩完全不會去選擇的,也就是機甲設計課程。
從這些天的所見所聞,淩正逸就已經很清楚了,機甲設計是一門很苦很累的課程,也是唯一一門即便在貴族裏面也要實際操作的課程。而且,讓艾琳他們之所以擔心的原因是,實際操作課程的時候,是貴族普通人一起進行搭配幹活的。
淩正逸點頭:“我選的就是這些了。”
見她完全不會改變決定的樣子,萊卡扶着臉色不好看的艾琳走出了書房。一路上艾琳都保持着沉默狀态,不肯說一句話。
萊卡見狀,建議:“要不這樣,我把她的申請提交上去,讓上頭那些人給她比較輕松的課程?”
“不行。”艾琳皺眉,“小淩會生氣的。”
“那怎麽辦?真的要讓她去參加混合實際操作?”萊卡不滿的開口:“那裏很亂,根本不适合她這麽單純的人。”
“她不單純,萊卡。”似是輕嘆,艾琳輕聲道:“她善良,但是并不愚蠢,就照她說得辦吧。”
“那你這麽悶悶不樂的?”
“我郁悶的是……上課不能和她待一個教室了。”
萊卡:“……”果然是想太多沒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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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被艾琳詢問了要穿哪套制服的時候,淩正逸愣了下:“什麽意思?”
艾琳手中一共有五套制服,兩套是最傳統的春夏兩季的款式,第三套雖然是冬裝,卻格外的漂亮,它有着配套的紅色圍巾,在肩膀的位置還繡了十分精致的肩章,另外,還有一件很厚很暖和的長外套。
撇去這三套外,剩下兩套則是讓人吃驚不已了。
一套和水手服很像,不過是藏青色的,而且同樣有肩章。
而最後一套,則給人一種太過奢侈的感覺。明明是半身裙,卻有着絲綢般絲滑的觸感,讓淩正逸光是看看就覺得走路不方便是個障礙了。
在艾琳驚訝的目光下,淩正逸挑選了這個季節的長袖長褲裝,然後走進了更衣室很快的換好衣服走了出來,随手用皮筋将一頭長長的黑發給紮成一個馬尾。對着鏡子照了一下,淩正逸覺得果然還是校服給人的感覺最精神了。
而艾琳選擇的果然是那套很淑女,在她看來很累贅的半身長裙套裝了。不過不得不說,除去天然這一無可救藥的本性,艾琳原本就給人一種溫婉的感覺,穿上這個長裙套裝顯得更加的高貴了。
淩正逸相信,即便在貴族當中,能夠将校服給穿出這種感覺的人,估計也不會有幾個。而且,她堅信,艾琳在這些人裏面,定然是佼佼者。
“怎麽了,很奇怪?”艾琳仔細瞅了瞅她的裝着。
“不,很适合你。”
“真的?”
“嗯。”淩正逸指着外面,“艾琳,再不走的話就要遲到了。”
“哎?小淩你等等我啊!”
看着連車子都不要的兩個人就這麽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萊卡只能安排他的部下在暗中保護,而他本人則去了上尉的所在地。
來到上尉的住宅,萊卡對着門口的兩個守衛敬了個禮:“萊卡少尉前來求見艾滋維爾上尉。”
兩個侍衛回以一禮,朗聲道:“上尉已經提前告知,萊卡少尉您可以直接進去。”
在經過門的時候,萊卡看了眼旁邊安裝的臉孔辨別機,忍不住替上尉的警惕搖頭,到底是軍部高層都忌諱的存在,就算是對于身邊經常出入的人,也不曾放心過半分啊。
沿着樓道一路走到底,萊卡推開了巨大的門,果然看到了坐在屏幕前喝着紅酒的男人。男人有着野獸一般的感知,他幾乎是在萊卡推開門的瞬間就轉過了頭。在看到來人後,男人又懶散的眯起眼眸,笑道:“哎呀,少尉,今天來得挺早啊。”
萊卡少尉毫不避嫌道:“為了不讓艾琳懷疑,只能趁着她上學去的時候出來。”
“嗯,聽你的意思,好像那個淩小姐知曉一切卻裝作不知?”
“關于這件事。”萊卡嘆了口氣,“淩正逸自認為她是清白的,覺得沒有什麽可瞞的,我們監視她的事情她雖然知道卻并未因此生氣,反而很理所當然。我已經完全搞不懂那個女孩在想什麽了。”
艾滋維爾一針見血道:“不,你從來都不懂女人心。”說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萊卡,又加了一句,“恐怕你……對于你的未婚妻也并沒有了解多少吧,少尉。”
迎上萊卡驚疑不定的視線,艾滋維爾慢悠悠的對着他舉起酒杯:“不要不相信我的話,少尉。女人這種東西,遠比你所想的要複雜得多。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萊卡心裏一驚:“上尉,您的話是什麽意思?”
艾滋維爾喝了口紅酒,不懷好意道:“少尉啊,你最好看好你的未婚妻,之後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能讓她出手。”
“上尉,您确定了淩正逸就是敵國卧底?”
“不。”艾滋維爾危險的眯起眼眸,“我只是覺得她這個人沒有辦法掌握,必須要将她給束縛起來!”
“上尉,請恕我說一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即便是您也沒有權利剝奪一個人的人生安全!”
萊卡的反應,尚在艾滋維爾的意料之內,他不在意的聳肩逼近對方:“這麽說來,如果我要動她的話,你會阻止我的意思?”
艾滋維爾終究是等級高于他的,萊卡頓時被對方這股力量給壓得挺不直背脊,額頭不斷有冷汗沁出。
突然間,壓力不見了,他聽到了對方大笑不止:“萊卡少尉,不要這麽認真啊,我可沒有和你為敵的打算。不過說真的,那個女孩你真的要注意好,不能讓她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見了。不然的話——”艾滋維爾收起臉上的笑容,神情變幻莫測,“我們可能會有不小的麻煩。”
“上尉?”
“萊卡少尉,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傳言?”
“?”
“在數千年前,地球上那一次近乎摧毀所有人類的災難……是人為的。”
“您在說……什麽?”如果不是深知上尉的為人,萊卡絕對會毫不客氣的批判對方在危言聳聽,那樣遍布了世界的災難,怎麽可能是人類能夠做到的?
“不可置信嗎?也對,如果不是我的祖先親眼所見的話,我也不會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過,然而這确實毋庸置疑的事實,萊卡少尉。”
“您憑什麽這麽說?”
“唔,你不相信啊,有點麻煩。”不等萊卡說話,艾滋維爾伸手取過玻璃桌上的遙控器按下了開關。
屏幕上,一個有着黑發黑眸的男人神情冷漠,嘴角的笑容輕蔑,他只是一擡手,無數的爆炸頓時在世界各地發生。
“!”縱使是萊卡,也忍不住微微顫抖着肩膀。“上尉,這是——?”
艾滋維爾沒有搭理他的話,而是繼續看着屏幕。很快的,又一批人出現,他們的力量比起那個黑發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他們卻沒有辦法壓制這個男人。
“不要以為你殺了我們,你就能夠逃出生天!和我們為敵的下場,你真的清楚?”
男人不在意的一腳踩碎了一個人的胳膊,在對方痛苦的哀嚎中,他閑庭若步的跨過對方的身體,來到了剛剛宣言的人的旁邊。
“下場?只要能夠救她,就算毀滅世界也沒有關系,更何況你們這種本來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生物?”
“不該存在的生物?!你這個狂妄的人類,不要小看我們!”
“小看你們?怎麽會?”男人明明在微笑,卻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手中的力量緩緩的散發着危險的味道,“你們給予她的疼痛……我會分毫不差的還給你們的!”
然後,屏幕就暗了下來。
看着表情呆滞的萊卡,艾滋維爾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少尉!回神了!”
萊卡這才有所反應,不過動作緩慢無比,猶如機械一般。
“上尉,這到底是?”
“萊卡少尉,我懷疑那個淩正逸也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個。”沒有理會萊卡那不可置信的目光,艾滋維爾冷靜的開口:“在這個宇宙,動用了全宇宙的關系網,我都找不到任何一絲關于淩正逸這三個字的身份背景文件,這意味着什麽?”
手中的玻璃杯被生生的捏碎,酒紅色液體順着中指流淌到整個右手,艾滋維爾面無表情道:“那只有一個解釋,她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也是是遺漏?”萊卡少尉覺得艾滋維爾上尉想得太多了,查不出身份的事情雖然沒有發生過,不過不代表永遠不會發生。
嗯?萊卡覺得他好像突然間明白了淩正逸之前無法保證将來的話的意思了。
“她給你灌了什麽思想?讓你這麽維護她?”
萊卡深吸一口氣:“艾滋維爾上尉,就算她真的來自數千年前,也不代表她真的和屏幕上那些人一樣具有摧毀世界的能力啊。”
“我開始懷疑你被她給洗腦了,萊卡少尉。”艾滋維爾上尉勾起嘴角,眼中湧現着瘋狂的光芒,一陣光影交錯,萊卡少尉已經失去了意識。
直到失去意識前,他都不敢相信這一切,他連上尉是什麽時候怎麽出手的都不沒到,居然就這麽的被打倒了!
“啧,沒用的廢物。”艾滋維爾踹了腳昏過去的少年,沉默了片刻後,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就讓你看看好了,你一直保護着的未婚妻到底向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