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容王殿下主動跪在搓衣板上, 腰板挺得筆直,神情嚴肅,目光專注, 可見态度之誠懇, 自責之深切。

沈流光抱着被子,歪着腦袋瞧了人好長一會兒。

房間裏很安靜, 蕭翊面色從容,仿佛跪搓衣板什麽的是天經地義的事, 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

“有人進來了!”沈流光突然道。

容王殿下膝蓋一緊, 表情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顯然還是要面子的。

沈流光不厚道地彎起嘴角,随後清清嗓子:“跪了多長時間?”

“沒多長時間。”話雖這麽說,容王殿下卻露出一個很累很疲憊的笑, 一看就很隐忍。

沈流光将一旁的枕頭抱緊懷裏,臉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頭,不客氣道:“活該。”

蕭翊看着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不要你管,”沈流光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 低聲道,“所以你跪了多長時間?”

容王殿下挺直腰板,雲淡風輕道:“不多, 四個時辰。”

沈流光偷偷地在心裏掰着手指頭,半晌後看着人,震驚道:“你一夜沒睡?”

蕭翊深情道:“無妨。”

然而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某黑心王爺昨晚折騰到很晚,幫人清洗幹淨就安心滿足地抱着人睡了。

吃飽喝足後, 自然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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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早就摸清了沈流光的作息規律,第二天,趕在人醒來前起床,偷偷地吃了個小豆腐,然後掐好時間點,快速跪到搓衣板上,心裏默念:二十、十九、十八……三、二、一。

床上的人果然翻了一下身,低聲哼唧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然後就看到了蕭翊想讓他看到的感人情景。

“膝蓋疼不疼?”沈流光有些過意不去。

蕭翊搖了搖頭,一看就是疼得說不出話了。

沈流光拍了拍手裏的枕頭,悶聲道:“過來。”

蕭翊看着人:“你不生氣了?”

“沒有,”沈流光揉着懷裏的枕頭,兇巴巴道,“過來讓我揪耳朵。”

蕭翊艱難地支起膝蓋,腿逼真地抖了抖。

沈流光裝作沒看見,擡頭盯着房梁。

待人走到床前,沈流光往裏挪了挪,示意人睡在床上。

“還是很生氣,”沈流光環住人的腰,将人抱得緊緊的,解釋道,“只不過枕頭抱着不舒服。”

蕭翊輕笑,吻了吻人的頭發。

“你……膝蓋疼不疼?”沈流光仰起臉,看着人,

蕭翊和人額頭相抵:“不疼。”

跪了那麽長時間怎麽可能不疼?沈流光開始反思自己平時是不是太兇了,動不動就罰人跪搓衣板聽起來就很殘忍。

“笨死了,”沈流光抱緊人,悶聲道,“這麽老實做什麽?”

容王殿下認真道:“我這人除了老實也沒什麽優點了。”

沈流光擡手敲敲人腦袋,兇巴巴道:“沒經過我的同意,誰準你擅自跪搓衣板了?”

蕭翊忍着笑,輕輕按摩着人的腰。

沈流光紅着臉:“以後不許這樣。”

“嗯。”蕭翊湊過去啄人的唇。

沈流光清清嗓子,手不自然地在人胸膛處劃來劃去:“新搓衣板質量怎麽樣?”

蕭翊認真道:“特別硬,長期跪容易殘廢。”

沈流光被驚了一下,立馬就想起了人的膝蓋,關切道:“快讓我看看膝蓋怎麽樣了?”

蕭翊冷靜道:“不用了。”

“快些,”沈流光有些着急,眉頭皺起,“四個時辰呢,膝蓋肯定腫了,再不濟也會出現淤青。”

容王殿下:“真的不用。”

沈流光瞪着人:“別逞強,我幫你上些藥!”

“我怕吓到你,”蕭翊的手順着人的背,慢慢往下挪,試圖轉移人的注意力,“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沈流光搖搖頭,還是放心不下,一門心思都放在人膝蓋上:“你膝蓋疼嗎?”

蕭翊撫摸着人的側臉,眼裏含笑:“不疼。”

沈流光堅持道:“我要看!”

“……”容王殿下不自然地動了動腿,鎮定道,“今個天氣不錯,帶你出去玩?”

“瘸了還怎麽玩?”沈流光二話不說開始扒拉人的褲子,嘴裏道,“讓我看看傷口。四個時辰,可不是鬧着玩的。”

“真沒什麽。”蕭翊按住人的手,有些後悔自己為了效果,瞎謅了那麽長時間。

沈流光終于察覺到哪裏不對,擡眼看着人:“蕭翊。”

“嗯?”

沈流光眯起眼:“你不會又耍花招了吧?”

容王殿下受傷地看着人。

畢竟惡毒地揣測對方是種傷感情的行為。沈流光有些不自然,撇撇嘴,二話不說扯下人褲子:“看個膝蓋拖什麽拖!”

“別——”容王殿下制止不住人,只得冷靜地看向別處。

半晌後,沈流光呆呆地張了張口,詫異道:“怎麽腫成這樣了?”

蕭翊蒼白地笑了笑,揉揉人腦袋,語氣瞬間就變得虛弱:“說了讓你別看。”

沈流光看着青紫色的淤痕,有些心疼,大罵着人:“混蛋誰讓你跪了?”

蕭翊看着人。

沈流光自知理虧,悶聲道:“笨死了,我就說說而已。”

“沒什麽,”蕭翊揉揉人腦袋,繼續轉移話題,“我們不說這個。”

沈流光心裏還是過意不去,鼻子都紅了:“我幫你上些藥。”

“真不用,”蕭翊輕啄着人的嘴角,溫柔道,“這麽心疼我啊?”

“你活該,”沈流光癟着嘴,“我才沒有心疼你。”

蕭翊捏捏人腮幫子,幫人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是不是你先綁我的?如果沒記錯,某人當時還撓了很多下。”

沈流光紅着臉道:“你不是都報仇了嗎?”

蕭翊:“哪個嚣張鬼買的那些東西?”

“我買那些東西,”沈流光抱緊人,悶聲道,“就是想稍微欺負一下你而已……”

蕭翊被人逗笑,吻了吻人頭發:“欺負的話,揪耳朵,罰跪罰舉花瓶不都可以?”

“不一樣,”沈流光鄭重其事道,“那些沒意思,我就想在床上欺負你。”

“嗯?”蕭翊看着人。

沈流光委屈道:“你從來都不聽我的。”

“誰說的,”蕭翊在人耳邊暧昧低語,“每次是不是都征求你的意見了?你讓快些——”

“閉嘴,”沈流光忙打斷人,臉漲得通紅,“不許說話。”

說完後就下意識想狠狠蹬人一下,但想着那人身負重傷,便只在人胳膊上掐了一下。

沈流光認真地給人講些道理:“雖然那些東西是我主動買的,雖然是我圖謀不軌,但你欺負到很晚也有錯。”

“嗯。”

沈流光悶聲道:“所以我們扯平了,你其實不用跪搓衣板的。”

“傻子,”看人這麽自責,蕭翊準備跟人攤牌,低聲道,“其實我——”

沈流光抽抽鼻子,兇巴巴地給自己挽回點面子:“當然如果你還是很惡劣,我就把你腿打斷。”

蕭翊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

沈流光認真道:“說到做到。”

容王殿下感覺自己的腿隐隐作痛,果斷放棄了攤牌。

兩人又賴在床上說了會兒話,蕭翊輕輕按摩人的腰,時不時在人臉上啄一下。

沈流光覺得自己有必要照顧蕭翊這個半殘障人士,便準備起身幫人按摩膝蓋。

“別亂折騰,”蕭翊抱緊人,腿順勢搭在人腿上,“乖乖躺會兒。”

沈流光一點兒也不敢動,生怕稍微動一下就把人弄疼,整個人小心翼翼的,都不敢随便咽口水。

“腿下去。”過了會兒,沈流光道。

蕭翊正蹭得舒服,當然不會妥協:“你忍心啊?”

沈流光心狠手辣地推開人,套上衣服,起身下床。

蕭翊看人活蹦亂跳的,忍不住道:“悠着點,身體不難受?”

沈流光紅着臉:“又不是嚴重到不能動的地步。”

畢竟是半個殘障人士,小人參特別貼心,吩咐廚房炖了一大鍋骨頭湯,又坐在軟椅上,認真研究了一番醫書。

“傷筋動骨一百天……”沈流光捧着本書,一字一句地念着。

蕭翊側頭看着人,覺得自家王妃哪兒都好,怎麽看也看不厭。

“阿翊,”沈流光目光一直膠着在書頁上,嘴裏道,“你要在床上躺一百天。”

……蕭翊整個人都不好了。

過了一會兒,沈流光看向床上的人,征求意見:“你能接受按摩還是針灸?”

蕭翊果斷道:“按摩。”

“那就針灸吧,”沈流光點點頭,“據說這樣好得快一些”

蕭翊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張了張嘴:“誰給我針灸?”

沈流光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我啊。”

蕭翊眼前一黑,頭有點暈。

半晌後,容王殿下張了張口,艱難道,“我覺得不用那麽麻煩。”

沈流光理都沒理人,盯着書頁,神情專注:“用銀針刺檀中穴、鶴頂穴、足三裏……”

邊念邊看向人的膝蓋。

蕭翊膝蓋一緊,弱弱地往裏縮了縮。

盯着人膝蓋看了一會兒,沈流光認真道:“屋裏有沒有繡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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