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密都三十了,前些年說是創業太忙,最近兩年的借口改成了守業更忙,總之一直沒有交朋友的意思。老爺子這麽敏感也正常。
沈密特無奈地看了他爺爺一眼,“沈教授,注意形象。”老爺子還想說點啥,就被沈密一個大招給放趴下了,“給我打電話的人叫徐京陽,徐氏集團的二少爺,是個男人。”
最後四個字沈密故意說的特別清楚,就是為了告訴老爺子,沒半點可能。果不其然,老爺子平靜了些,不過這問題勾起來了,就沒那麽容易按下去,他又追問,“這個不是,哪個是啊。你都三十了,還不找朋友,是怎麽個想法。”他甚至伸出手來去抓沈密的手腕,特職業地問了一句,“不是腎不好吧。”
沈密:……
這關乎男人尊嚴,沈密當即就義正辭嚴的回複,“您想多了,我好的很。”
然後又是一個循環,老爺子瞧着有點跳腳的孫子問,“那怎麽沒女朋友呢,還是我給你號號脈吧!”
于是,沈密挺狼狽的逃出了老爺子家。
走的時候,還偷偷擦了把冷汗。
倒是徐京陽,可沒想到自己一通電話還有這個功效,他這人想得簡單,原本覺得一千字道歉信特別特別特別難,愁的不成不成的。結果發現更難的是在微博上道歉,于是他就忘了道歉信的難度了,如今完美解決了微博的問題(他覺得沈密再刁難也比大庭廣衆下丢臉強),心情就特別好。
他這時候也不急了,也不愁了,摸了摸肚子,今天在婚禮上剛忙了,其實一共就吃了沒兩口,現在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連忙将名片放一邊,樂颠颠的下樓找食去了。
結果正好碰到徐年和許筱蓉回家,他還打了聲招呼,“你們怎麽這麽慢,我都回來半小時了。”
徐年從早上就沒摸着這小子,聽說早早就走了。他擔心徐京陽的屁股,到了婚禮上還準備叮囑他兩句,結果這小子滑不留手,他一個當爹的愣是沒摸着人,只在臺上看到了人。等着儀式結束了,他追過去的時候,人就徹底不見了。
倒是碰見了肖家的小子,跟他說了句,“徐叔,京陽跟沈密在說話呢。”
都是圈裏人,徐京陽也那麽大了,雖然很好奇,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有什麽好說的,可徐年也沒過去。這會兒回家了,他自然要問問,“你什麽時候跟沈密認識的?”
徐京陽抱着一盤子哈密瓜,就愣了一下,這消息傳的可真快啊。不過他挨揍多了,特別敏感,他爸沒上來就拿雞毛撣子,就說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徐京陽就放了心,嘻嘻哈哈地說,“就是碰見了,說了兩句,大概是瞧我長得好看,還請我去他公司玩呢。”
徐年直接笑了,罵了句沒臉沒皮,然後才叮囑他,“兩家是合作夥伴,去去倒是沒什麽,不過沈密是個幹正事的人,多跟人家學學,知道嗎?”
徐京陽就一個立正,一首地端着哈密瓜,一手敬禮,“是,爸爸!”還加了句,“他人挺好說話的。”——對,答應他就是好說話,徐二少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
沈密人好?徐年拿他沒辦法,搖搖頭說,“記得上藥,不準喝酒吃發物,玩去吧。”
徐京陽這才上了樓,一進自己屋就呼的松了口氣,他爹要是知道,他非但沒正形,還說過什麽我爹是徐年,在微博上極盡嘲諷,恐怕就不是十幾下雞毛撣子的事兒吧。徐京陽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終于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決定要一次性解決這個麻煩——他要好好寫篇道歉信,巴結巴結沈密。
倒是在肖家,氣氛可就沒這麽和諧了。
其實今天的婚禮,肖曉偉能去,肖小宴自然也有資格去參加。可她剛剛在微博上讓沈密落了面子,這會兒正是覺得難看的時候,不想讓人看她笑話,就叮囑了肖曉偉,自己留在家裏了。
肖曉偉一進家門,她就迎了上去,小聲問他,“怎麽樣了?”
這自然不是說的張軍的婚禮,而是指他們的那個提議,沈密是什麽意思。肖曉偉往客廳裏看了一眼,後媽倒是不在,只是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就指了指二樓,示意肖小宴跟着他去書房了。
肖小宴其實等的挺焦急的,臉上就帶了急色。這落在肖曉偉的眼中,只覺得特無奈。他姐姐其實比沈密就小兩歲,十年前沈密要創業來肖家的時候,兩個人都成年了,可那時候他姐姐是怎麽看沈密都不順眼,嫌棄人家長得太高太壯,跟門口的保镖似的,還嫌棄他沒品味,穿的衣服不好看。反正那股子不喜歡,三裏外都能感覺到。
可誰能想到,不過十年,他姐的心思就變了呢。如今提起婚約想嫁過去,可沈密早已不是當年的落魄小子了,就算沒有肖家坑他那回事,當年的嫌棄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肖曉偉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也得說,但凡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會願意。
只是,誰讓他姓肖呢,無論是為了肖小宴還是肖家,他都得去做這事兒。
進了書房,關了門,肖曉偉也不用問,直接倒豆子一般将沈密的态度說了。肖小宴聽了整個人都愣在那兒了,那張漂亮至極的臉蛋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憑什麽啊,我哪裏配不上他,再說,那塊地是他想拿就能拿回去的嗎?他做什麽夢呢。”
肖曉偉倒是清醒,“他想,就有那個本事。”
肖小宴一下子噎住了,想發狠卻又沒反駁不了什麽,不過終究是不甘心,她想了想說,“我還是見見他,有些話,得我跟他說。”
肖曉偉壓根沒勸,他姐姐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他勸不動,只能看着她妖嬈的走出門去,又嘆了口氣。
第二天下午,徐京陽就黑着眼圈,抱着自己寫了一晚上,又潤色了一上午的道歉信,去了沈密的公司。大概是沈密提前交代過,他一進門報上了姓名,就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姐姐招待他,不但親自帶他上了樓,還很歉意的跟他說,“董事長還有十五分鐘才結束會議,您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時間。”
徐京陽就低頭看了看表,兩點四十五,不由微嘆,這家夥可真準時啊,他知道準時開會,可準時散會的人卻少,他爹也做不到。
他倒是無所謂,就直接說,“我等等就好。”
小姐姐就将他領進了辦公室,順便給他上了茶,就出去了。徐京陽倒是好涵養,雖然挺好奇的,可也沒站起來參觀參觀,只是老實的坐在沙發上掃了一圈。嗯,如果說他爹那個一水的紅木家具算是中國風的話,沈密這一水的黑色家具,應該算是性冷淡風吧。
徐京陽覺得,這裏夏天都不用開空調的,進來就涼三度。而且,那家夥自己就有一張能冷死人的面癱臉,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氣,然後還在這裏辦公,不會被自己凍着吧。
想到這裏,徐京陽就忍不住為自己的腦洞點了個贊,自己嘿嘿樂起來。
于是沈密一進門就瞧見了徐京陽笑的那副傻樣,別說,真挺好看的,他就算再挑剔也得承認,就憑這張臉,他就讨厭不起來徐京陽。就當是讓眼睛休息休息,這麽看了傻兔子一會兒,瞧着這兔子還沒反應,沈密才冷冷的問了一句,“這是寫的很滿意了,這麽高興?”
他就瞧見徐京陽那張臉,從花開滿園霎時間就變成了冰雪天地,凍住了,一副瞠目結舌你什麽時候來的表情,出現在那張臉上。
太好猜了!
沈密剛剛在會上帶出來的那些硝煙,這會兒就徹底消散了,心情無端端的好了起來。
他大步往裏走,也不管那只凍兔子是怎麽想的,接着說道,“我這人要求嚴,你要是寫不合格可不行。”
徐京陽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了,結結巴巴地跟在後面說,“我……我努力了,最大努力。”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怕沈密看不上,就先上了哀兵之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賣慘說,“昨晚上都沒睡,早上也在修改呢。”
說着,就把打印好的紙遞了過去。
沈密沒看紙,先順着那只修長白皙的指頭看了看這家夥所謂的黑眼圈,結果什麽也沒瞧到,就看見一雙特靈活的眼睛咕嚕嚕轉着,有神極了,哪裏有半點疲憊。可也知道,這樣的從小嬌養長大的少爺跟自己這種創業者是完全不同的,他沈密熬夜跟吃飯似的,這家夥細皮嫩肉,唇紅齒白的,八成這輩子都熬過幾次呢。他也沒說什麽,低頭看那封信。
結果第一句,沈密的手就抖了抖。
徐京陽寫道,“沈大哥,我那天不該那麽不負責任,在什麽都沒清楚的情況下,做了那樣的事兒,給您的身心名譽都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我錯了!”
你不就怼錯了人嗎?什麽叫做“做了那樣的事”,還讓他的身心受傷害了?省略不是這麽省略的,套話也不是這麽用的。這他媽幸虧沒直接發到微博上,要不就算沒有桃色新聞,也得讓人笑掉大牙!
倒是徐京陽自覺不錯,還不知死活地來了一句,“寫的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