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艾筱璐陪關應恩調養兼觀光的假期，一下子就過了兩個月。
關應恩當初是用年假以及累積下來的加班抵休，和其他合夥人打過招呼，換來這段調養身體的假期。
雖然在請假期間，他的職務會由研發處的副處長暫且代理，但還是有必須由他處理的公事，有鑒于累積的公事已經不能再拖延，秘書也快急哭了，再加上年底公務本就繁忙，他不得不帶艾筱璐返回臺北，結束他們甜蜜的假期。
本來他打算一回臺北就先告知爸媽，可以開始籌備他和小鹿的婚事，畢竟艾家已經移民加拿大，不管是要前去提親或是兩家商議婚禮的相關事宜等等，将會有很多事情要籌辦。
可艾筱璐卻阻止他說，現在是年底，正是大家最忙的時候，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所有人忙上加忙，而且她心裏也還沒準備好，加上他們正式交往并沒有多久，還是多等一段時間再說。
雖然關應恩覺得她的說法有點奇怪，但他還是尊重她的意見，答應她等明年再找适當時機，向雙方父母提起他們的婚事。
而一回到工作崗位上，他馬上進入連續的加班模式，也因此，忽略了艾筱璐某些不尋常的反應。
在這段期間，艾筱璐都以他加班已經很辛苦、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原因，拒絕他的親近。這讓關應恩很苦惱，卻也讓他更加拚命的想把手中累積的工作完成，好挪出時間陪伴她。
等關應恩脫離加班地獄，距離他們回臺北，已經又過了半個多月。
他自覺冷落了小鹿半個多月，滿心想着要怎麽彌補她，卻意外從保全那聽到，小鹿和曾駿朗疑似在交往的消息。
這是怎麽回事？小鹿是他的女朋友，怎麽又傳出這種不實的消息來呢？經過他打聽，才知道這半個多月來，小鹿和曾駿朗過從甚密，每天有說有笑、同進同出，而且聽說小鹿已經加入曾駿朗的音樂工作室。
關應恩皺起眉頭，目光轉為冷厲，這些傳聞到底是謠傳還是真實的？尤其是小鹿加入曾駿朗工作室一事，她為什麽都沒和他提起過？
就算他每天都在加班，但他們還是有碰面的時間，不管是他下班回家以後，或是兩人共進早餐之時，她都有足夠時間告知他，但為什麽她沒有提起過呢？而且，她又為何和曾駿朗來往的如此密切，以至于讓人誤會他們正在交往？
關應恩滿心的困惑不解，而讓他更加不悅的是，他今天特意不加班就為了陪她出去吃晚飯，可他一回到家卻發現房子裏空蕩蕩的，小鹿竟然不在家？該不會……她人正在曾駿朗家裏吧？
強行按捺住去按曾駿朗家門鈴的沖動，關應恩靜靜站在保全監視器前，看着門外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攝影鏡頭裏，出現艾筱璐和曾駿朗兩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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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電梯裏走出來，就站在門口交談，兩人臉上都帶着笑容，似乎相談甚歡。
看着小鹿臉上燦爛的笑顏，關應恩的心一緊，感覺有幾分窒悶，還有一種奇怪的酸澀感湧上心頭。
小鹿竟然對着曾駿朗笑得這麽開心，他這才驚覺……好像從回臺北之後，他就沒見小鹿這樣燦爛地對他笑過了？他突然感到莫名不安。
他想到曾駿朗的調查數據上記載，那是個從少年時期就大放異彩的天才型創作者，想來他和小鹿在音樂上應該也有共同話題吧？
他又想到曾駿朗比他還年輕，條件也不錯，為人又開朗風趣，對照之下，自己就顯得嚴肅冷淡又無趣了。
對正值花樣年華的小鹿來說，和曾駿朗相處是不是比和他在一起更開心愉快呢？
向來很有自信的關應恩，首次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值來。莫非小鹿覺得曾駿朗比他更具吸引力？所以才不讓他對雙方父母提起他們的婚事？
仔細回想，從他們正式開始交往以後，小鹿從沒說過一句喜歡他，更別說愛他了！好像一直是他在對小鹿傾吐心聲，而她只是默默接受。
原本他以為小鹿只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一心認為等他們交往得更久一點，小鹿遲早會松口。可現在他不得不懷疑，難道，她心裏對這段感情一直抱着猶豫不決的态度，才從來不說喜歡他嗎？
他該不是一相情願吧？其實小鹿并沒有那麽喜歡他？可是這樣……小鹿又怎麽會答應與他發生關系呢？他很清楚她不是個随便的女孩，如果沒有對他動心，她是不會與他上床的。
又或者是他們正式交往以後，她對他感到失望，因此後悔了？
關應恩越想心越亂，他本來就沒有太多談情說愛的經驗，如今擔心着急的對象又是他最心愛的小鹿，便更無法冷靜下來了。
和曾駿朗告別後，艾筱璐打開門進屋，迎面就見到一臉陰沉的關應恩。她吓了一跳，臉上有幾分心虛，僵笑着問：“關大哥，你回來啦。”
關應恩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神裏閃過幾絲幽暗的光芒。
“怎、怎麽了嗎？”她頭皮有點發麻的問。
“小鹿，我聽說你加入曾駿朗的工作室了？！”關應恩因為太過心亂，幹脆直接詢問她答案。
“啊！”艾筱璐吓了一跳，心裏有點氣惱又是誰在大嘴巴了？雖然這不是一個秘密，但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和他說。
因為這段期間他總是在加班，她就以此當作給自己的借口，一再拖延告訴他，她要自立離開他的時間。可她很清楚，為了不要對彼此造成更大的傷害，她應該快點和他說明的。
一回到臺北，她就知道夢幻的假期已經結束，她的美夢也該醒了，該是她下決斷的時候……
但她心裏還是會很舍不得、很眷戀、很依賴、很放不下他。
有一度，她甚至對自己說，不要想那麽多，就賭賭看嘛，說不定等他們結婚以後，她就會自然取代他前女友的地位了呢？
可這念頭還是被她舍棄了，要拿他與自己的婚姻幸福來賭一賭，她做不到，到時若沒賭成功，自己傷心不說，也會讓他再傷一次心，她舍不得。
關伯母曾擔心的對她說過，關大哥實在太冷淡了，怕以後沒人受得了他。但她并不這麽認為，她覺得他只是不輕易打開心房，但他一旦認真起來，是個很專一的人，不管是對愛人或家人朋友，一旦納入他的羽翼之下，他就會全心呵護。
所以哪怕他對她只是類似家人朋友的關愛，她也不願辜負他這份感情，既然無法與他長久走下去，那就快點離開，不要傷了他的心。
趁現在，他們的關系才開始不久，他對她應該也還沒那麽深重的感情，她離開不至于對他造成傷害，若等到他們真論及婚嫁，他把她當成真正的家人後，就真的來不及了！
至于得離開他多久，她還不知道，但至少要久到關大哥放棄對她負責的念頭，久到他們看到彼此時不會感到尴尬，久到……她的心不再那麽疼以後。
她很清楚關大哥的強勢以及他濃厚的責任感，所以她告訴自己……離開的态度一定要堅定，一定要讓他覺得他阻止不了她！不然，只要她有一點點的猶豫被他發現，就會變成他留下她的理由，所以她打算先找好工作，再以她要自立的理由搬出去。
發現艾筱璐只是臉色發白地看着自己，卻沉默不回答他的問題，關應恩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小鹿，你是怎麽了？你要加入曾駿朗工作室這麽大的事，為什麽都不和我商量呢？其實他一點都不贊成她加入曾駿朗的工作室，如果她先和他商量過，他可以找其他管道為她介紹更适合的音樂工作室，甚至推薦她去其他大型的音樂公司。
“這是我的事情，為什麽要和你商量？”艾筱璐咬着牙故意說出自己都覺得過分的話語，好抵抗關應恩的溫柔與關懷，既然決定要離開就不要再留戀。
“小鹿？”關應恩果然被她的話給震驚了。
“你怎麽會這麽說？我們是戀人，又要論及婚嫁了，這種關于你生涯規畫的大事，難道不該和身為伴侶的我商量嗎？！”關應恩神态凝重地蹙起眉頭，他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好問個明白，卻被她猛然避開了。
“我們什麽時候變成戀人了？關大哥，假期已經結束，我們也都該回到現實的生活軌道裏，我已經回歸正常了，你還沒有嗎？枉費我一直覺得你比我更冷靜理智呢。”
“小鹿？”她的行為和言語讓關應恩的心狠狠一揪，不明白她為什麽避開他的親近？又為什麽說出這麽絕情的話語？
他們怎麽不是戀人？他們之前明明還相處得很甜蜜的，為什麽她現在會變得這麽冷漠，甚至出言諷剌他？
“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是不是因為我這陣子都太冷落你了？對不起，是我太疏忽了！”關應恩試圖反省自己。
聽到他的道歉、看到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艾筱璐的心疼得要命，可她不能心軟，更不能響應他，只能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用疼痛逼自己狠下心。
她口氣冷漠的說：“生氣？我要生什麽氣啊？關大哥，你未免太自戀了！”
“我太自戀了？”艾筱璐的話讓關應恩一陣愣然，胸口同時傳回強烈的窒疼感。
“小鹿，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樣對我？是我有哪裏做得不好或不對嗎？你和我說，我可以改。”他實在不懂一向溫柔善良的小鹿，怎麽會變成這麽冷漠無情？
“關大哥！”艾筱璐故意用不耐煩的口氣叫他，“你不覺得你管我管太多了嗎？我是我，你是你，我們各自為自己負責就好，你沒做錯什麽，我只是不想再被你管了！對了，我一直沒機會和你說，我已經找到新房子，下周就要搬出去了。”
猛然聽到艾筱璐要搬出去，關應恩覺得腦袋裏一炸，心跳也突然漏了半拍，他瞇起利眸，臉色非常難看。
小鹿一再的拒絕與冷淡帶刺的話語，讓他心裏燃起一股難以壓抑的火氣，他不禁懷疑起，她是不是為了曾駿朗，才這麽迫不及待的想甩掉他？
“你是為了曾駿朗才加入他的工作室的嗎？”他嗓音低沉又有些危險的問。
“是啊，我覺得他的工作室很不錯，所以決定加入。”艾筱璐語氣堅定的回答他。
“哈，是因為他的工作室很不錯？還是你覺得他的人很不錯？不錯到你要這麽迫不及待地甩掉我？小鹿，和他上床有比和我上床還愉快嗎？”關應恩氣極了，竟口不擇言起來。
“你說什麽？”艾筱璐的臉色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
她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從關應恩口裏聽到這麽難聽的話！他這是什麽意思？是誣蔑她與曾駿朗上過床嗎？難道他認為她和他上過床，就會随便爬上其他男人的床？她在他心中就這麽水性楊花嗎？
她因為喜歡他，也為了滿足自己想擁有他的渴望，而順從他的求歡，換來的竟是他的鄙薄和看輕嗎？
那前一段日子，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麽了？免費的床伴還是不要錢的妓女？
艾筱璐強忍着快決堤的眼淚和猛烈襲來的心酸疼痛，努力想維持臉上的漠然與平靜。
關應恩話一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了，但他心裏實在很不甘，就算小鹿和曾駿朗還沒發展到那一階段，可她要移情別戀是事實啊！
“不是嗎？不然你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變心了？想必他在床上很有手段吧？也是，像他那種花花公子，也不知道交過多少女朋友了，要對付你這種小女孩，簡直得心應手！”一想到她要離開他，關應恩的嘴就不受控制地說出刻薄的話語。
他不懂那種花花公子到底哪裏比他強了？小鹿為什麽會喜歡上他？她就不怕被騙了嗎？
“你！”艾筱璐從來就不擅長與人争辯，更何況此刻用涼薄狠毒的話語傷害她的，是她最喜愛的人，她從沒想過，他會這麽鄙視她！
“關應恩，你……”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
見她小臉煞白又直呼自己的名字，知道她氣極了，關應恩也心急起來。
他正想出口道歉，就聽到她口氣決絕的說：“你說得很對，他的功夫确實比你好多了，所以我決定以後要跟着他，既然你這麽看不起我，我也沒必要住在這裏惹你讨厭！我今天就搬出去，這段期間，多謝你的收留！”
一聽到她承認曾駿朗功夫比他好，關應恩立即被強大的忌妒給沖昏了頭，“好，你是想今天就搬去曾駿朗家吧？這麽急着去倒貼他，我真好奇，他的功夫到底有多好，能讓你這麽饑渴難耐？”
艾筱璐抽了口涼氣，狠狠咬住下唇，不讓嘴裏的嗚咽聲傳出來。
她真沒辦法再面對這樣的關應恩了，因此她轉身就沖出大門，直奔對面曾駿朗的家，不然她就要在他面前出醜、哭泣了！
看着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轉身，就要投到其他男人的懷裏，關應恩心裏又急又氣又恨，重重一拳就砸在牆壁上。
只聽到“砰”地一聲，他砸在牆上拳頭的指節竟緩緩流出血來，可關應恩就像感覺不到痛一樣，身體一動也不動，保持着砸牆的姿勢，臉色陰沉地看着艾筱璐頭也不回，被滿臉吃驚的曾駿朗給接進屋裏去。
看着無情合上的大門，他的心一抽一抽地劇疼着，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流到地面上，他卻毫無知覺般，只是目光陰沉狠戾地盯着對面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