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防盜門落鎖, 林校手臂環着裴瀾眼含擔憂，問：“他不會說出去吧？”
裴瀾會看他一眼, 整理好自己肩帶拿了電話走去陽臺, 從這往下看，漆黑一片, 她給裴見東打電話，忙音響了兩遍, 才悠悠接起, 氣死人的語氣：“這麽快就完事了？”
“完什麽事。”裴瀾說：“剛才你聽到就聽到了，自己心裏有譜就行。”
“我能有什麽譜。”裴見東如實說：“小可愛那邊我是沒希望了, 她有了男人以後就跟我界限劃得很清楚, 再說了我也沒想做什麽。”
裴瀾心說, 信你的鬼話。
“你自己看着辦吧。”她說完, 挂了電話，夜風吹進來惹得她一身冷意，都已經夏天了, 怎麽還晚上冷的要死。
裴見東挂了電話，人還沒從電梯裏邁出來，一轉手給發小中的其中一人打了通電話：“喂！幫我查個人住哪。”
對方斷線幾秒，重新上線, “你當我特|工啊？”
“你沒辦法我有？快點。”男人罵罵咧咧幾句, 上輩子欠他的。
他在車裏稍微坐了會，視線直勾勾看着前邊深處，黑漆漆地像要吞噬人的怪獸。
不多時, 對方回了條微信給他，上邊有沈何西現在租住的房子地址。
“下次欠你錢就不還了，抵債。”
“做夢。”
裴見東發完消息，踩了油門回自己家，剛才林校說的不對，他就算知道了這事也不會落井下石，最多——
當着他的面諷刺幾句過過嘴瘾。
連着一周路予寧都很少跟沈何西聯系，說話最多的大概只有上次售樓處的人找不到他，只能來聯系女主人，她才有了借口給他打了第一通電話，人還沒接，她覺得不能這麽慣着他鬧別扭，索性發了條消息告訴他以後就再沒管這事。
晚些時候沈何西給她發來銀行賬號和密碼。
路予寧：【？？？】
沈何西：【老婆幫我還。】
路予寧手指一置，冷漠臉，看吧，這人又開始了。
【誰是你老婆，你沒有老婆了。】
【......】沈何西：【我錯了，你幫我還，以後你管家，支出都你來。】
路予寧低眸笑，同時心裏也在暗暗鄙夷自己，怎麽他一來哄就受不了呢。
這賤嗖嗖的勁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心裏不停地給他找借口，又覺得男人也是會來大姨夫的那種吧。
【我只給你還這個月，下個月你自己來，手疼。】
沈何西又沒了影，路予寧也沒急着去追問他為什麽不回她消息，相處同一屋檐，總會有想要自己獨處的時間。
就給他放個假好了。
翌日晚上，裴見東回了趟家，家裏老父母許久未見他，直言他瘦的脫了相，世界上有兩種人的話是最不可信的，“女人的我愛你”和“媽媽說你瘦”。
從家裏出來，他轉道去了沈何西小區樓下，可能運氣太好了吧，最近總能碰到八卦。
他堪堪把車停穩，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時，車後鏡內忽然出現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後。
他單獨見沈醫生的次數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一群人在一起，看到人時還愣了下，車門打開，他聽着沈何西身後的女孩說話了，裴見東又默默地把腿給收回來。
程燃幾次伸手想幫他提手裏買來的重物，均無果，她這次來看他純粹是玩的好的前同事跟她說了一嘴，她聽後心裏不安才巴巴跑來，本也沒想怎麽樣，可他怎麽連朋友都不想做了。
程燃有點惱，站着不動沖他嚷：“你就是這麽對待朋友的啊？”
“我特意來看你，幫你提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我都辭職了，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見面，你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沈何西留了個背影給她，路燈亮光落在他身上，憑添幾分哀傷，他轉回身看她，不知是路燈光太白還是他臉色本就發白，嘴唇上血色極淺，但說出的話還是很難聽：“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
“......”程燃倒吸口冷氣，慶幸自己及時醒悟，沒蠢得繼續抱幻想。
“我還以為我們曾經是朋友呢。”程燃斂了斂睫，忽然釋懷了些事情，她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沈何西說：“哦，你說你給我媽打電話告訴她我有女朋友的事？還是教唆她過來揭穿我？”
程燃表情有一瞬間的羞愧。
他道：“要是這些的話，那我知道了。”
除了有人通風報信，他想不到童思妍會這麽快收到消息的來源在哪，起源還在他，當初童思妍做手術，他怕春城做不好，又擔心沒人照顧，就把她接來北京手術自己方便照料。
應是那會程燃向她示好，加了微信，保持聯絡。
“你找我媽沒用，她管不了我愛誰，反正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沈何西說完，沒等她再動動唇，就兀自走開。
對待有的人，撞了南牆根本沒用，還得給她致命一擊才行。
藥物的副作用很大，沈何西手上沒什麽力氣，胃也不太好，常沒胃口，有時一天三頓都是粥和稀飯，辛辣小菜是沒法吃了，只能吃點酸蘿蔔片解饞。
竈上有鍋在咕嘟咕嘟，門口傳來敲門聲，這陣子除了林校來過一次外，他沒讓任何人來。
整個醫院，只有他跟主任各自在家等待三個月後的答案揭曉。
長時間的一個人獨處，他過得有點恍惚，反應力也覺得變慢。
門打開，裴見東擡手沖他say hi，沈何西遲疑一秒，問：“你怎麽來了。”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站在門口，冷淡地看着沈何西的模樣，一點都沒有在裴瀾生日宴上的裝扮，像個......流浪漢。
這可能就是有老婆和沒有老婆的區別吧。
“不用，有話在門口說。”
“行。”裴見東也不覺被怠慢，他來只想說幾句話：“你的事我知道了，說實話，要是三個月後檢查結果不好，你就跟路予寧分手吧，別禍害人家。”
“沈何西面色一冷，氣氛直轉急下，他胸腔裏滿滿的都是反駁的話，可一跟他對上眼睛，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裴見東臉上扯着笑，見他半天不吭氣，擡腳踹了他門一腳，臉上笑容不複存在：“你他媽還真想跟她分手啊？老子就是試試你，渣男！”
“你當那病那麽好傳染啊？”裴見東覺得他真的當醫生讀書讀傻了：“有幾率存在的OK？”
他觑沈何西一眼，“你要敢跟她分手，我就打死你。”
吊兒郎當裴少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沈何西有點心疼他的門，幾不幾率他做不了主，但等他好了，裴見東這種朋友是不能讓阿魚繼續處了。
暑期悠閑，路予寧每天都要接受路安傑的遠程關心，“你今年的體檢還沒做吧？去年的指标有幾個不太好，還有輕微貧血，你再查一查。”
“哦。”路予寧随口應着，有一說一，她壓根沒打算去，“知道了，我過陣子再去。”
“我已經買好套餐給你了，你過去拿身份證體檢就好。”路安傑就知道她會這樣，“給你買了老沈那家醫院，開不開心？”
路予寧樂出了聲：“去醫院還開心，有毛病吧。”
路安傑不知道小情侶吵架的事，自以為是的給她買了沈何西那家醫院的全套體檢，可惜......
路予寧想起他之前說出差的事，好像自己也光顧着怄氣，根本沒問過去哪出差。
醫生還需要跑業務？
耳邊路安傑連喊了她好幾聲都沒反應，路予寧被他喊得耳朵聾了，“你剛說什麽？”
“我說你今天就去！早去早回。”
“......”行吧，錢都花了，也不能退。
她現在對那家醫院的熟悉程度就跟自己單位一樣，路都門清，因為要抽血不能吃早餐，她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才簡單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打車出門，醫院裏的體檢跟門診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有一套專門在體檢的工作人員。
她一系列檢查做完，最後一項才輪到抽血，想來慚愧，她其實有點暈血症狀，不至于暈倒，但是會腿軟。
給她抽血的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男生，一看就是剛畢業沒多久的那種，看穿了她的緊張，就邊抽邊跟她閑聊。
“沈醫生最近還好吧，我認得你，之前在停車場見過你們一起。”男護士很羨慕：“超幸福的。”
路予寧完全沒印象，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身體的血一管一管的被抽走，至于他說了什麽，她聽得并沒有很走心。
“還好吧，不就那樣。怎麽醫生也會出差麽。”
“去哪出？”男護士也覺奇怪：“沒聽說哪需要醫護工作者去支援的呀。”
“不過沈醫生最近在隔離他身體一定很不好，你給他做點好的，吃不下去也要讓他吃點，不然阻斷藥會讓他抗不過去的。”
路予寧一瞬間愣了神。
腦袋，耳朵，齊齊停止了工作。
她似乎只有心髒還在緩緩跳動，“你說......什麽？”
三管血抽完，男護士拿棉球給她壓着針孔，一擡眼卻發現她的表情有點......一無所知，“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心裏嘆了口氣，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