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緣起
七年前
向岚這個人，說得好聽就是大大咧咧活的豁達，說的不好聽就是這厮容易腦抽風聖母癌，一言不合就喜歡犯二。例如，眼前這一幕，本來她只是出差到C城順便找學姐吃個飯，結果學姐沒見到，反而多了個對象，對象還是個高三未成年的學生，性別女。巧的是，向岚同學也是性別女，性取向也是女。
時間回轉到一個小時前，向岚正好到C市出差，她大學的學姐陸雪婧在C城的重點高中做老師，想着兩個人都一年多沒見了，向岚就趁着下午有空跟陸雪婧約了飯。碰頭的地方在高中門口，結果陸雪婧臨時被領導叫走了，就叫向岚自己在學校裏先逛着。
向岚百無聊賴的在偌大的校園裏溜達，看着一群朦胧又青蔥的中學雞緬懷自己的高中生活，結果發現除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自己愣是沒發現自己的高中是有什麽印象是深刻。真是別人的青春才叫青春，你的青春簡直就是被狗吃了的蒼白歲月。
路過操場，就看到一大堆人圍在一起，然後響起幾個男男女女譏笑謾罵的聲音，向岚的第一反應就是校園欺淩。扒拉着人群走過去，果然還就是，三個男生和兩個女生圍着一個高瘦的女生，其中一個男生手裏還拿着一個本子模樣的東西。
“還給我。”低低的哀求着，那人想要拿回男生手裏的東西，但是一直被人拉着阻撓。
“何大班長，秦遲的日記裏好幾頁滿滿都是你的名字。”男生惡作劇的翻開日記本：“為什麽所有人都不需要我，喲……”男生一字一字的讀着日記裏的內容。
高瘦的身影想伸手去搶回日記本，一伸手，左手腕上的白紗布就露了出來，被另外一個男生抓着，像發現驚喜一樣：“咦，這是什麽？秦遲你割腕呢？為了何大班長嘛？”
“張輝，你別亂說，跟琳琳有什麽關系？”何琳琳站在一旁，何琳琳的同桌盧茜冷冷的說。
“我有個親戚在市療養院的，說看到上半個月秦遲請假就是在療養院治病，原來她真的是同性戀……”圍觀的一個同學壓低聲音說道，但是周圍的人還是聽得很清楚。
一時間圍觀的同學都竊竊私語，無視那幾個圍着的同學對高瘦身影的欺淩，向岚皺眉看着眼前這一幕，仿佛能看到那孤寂的身影站在懸崖邊，旁邊的好事者還一遍一遍的刺激為什麽還不跳下去。如果有人拉她一把？向岚腦子一熱就大喊出來：“夠了，住手……”
雖然向岚同學臉長得嫩，但是今天為了見客戶，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正裝A字裙，腳下蹬着高跟鞋。明顯不是學生，也不知道什麽身份，這一吼，在一群中學雞裏，還顯得有點威嚴，人群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向岚走過去，人群中自動給她讓開一條路，趁着大家還在觀望，一把拍開男生抓着那個人手腕的手，從另外一個男生手裏把日記本拿回來，然後抓着那人手臂把那人拉到自己身後：“這就是現在中學生的素質？随意的翻看別人的隐私，随意的霸淩自己的同學？”
“可是我姑姑真的看到秦遲從精神病療養院出來。”
向岚冷冷的看着那個好事者：“從療養院出來就是神經病變态，我還看見你從醫院出來，那你是梅毒艾滋還是堕胎啊？”
那同學臉一下子就漲紅了“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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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有學生小小聲的嘀咕：“我跟秦遲一個初中的，秦遲媽媽是個瘋子……”
看到這些冷漠嘲諷圍觀看熱鬧的人，大家都說學生單純，但往往越是單純的人冷漠起來的惡才是最讓人毛骨悚然。正如魯迅先生說的，國人的喜歡賞玩別人痛苦的劣根性，當事情跟自己無關的時候，無論什麽的悲劇鬧劇都會有人興高采烈的圍觀。回頭看了一下一直弓着背的單薄身影，向岚一把抓着那個人的手，她的手掌比自己還大，冰涼微微顫抖，向岚拉着那個人離開這裏。
倒也沒走太久，主要是向岚同學對學校不熟，穿着高跟鞋走了一路，她走累了，看到學校池塘旁邊有凳子，就一屁股坐下去。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對方坐下來。
那個人頓了一下，最後才坐下來。向岚才發現這個人還挺高的，目測175左右，雖然穿着寬大的校服，但是能看到身形很纖細，長頭發剛剛被弄亂了披散着，從露出來那一節脖子皮膚挺白的，低着頭也看不清五官。
“喂，小鬼……你這麽手長腳長的，就這麽任由那幾個人欺負你啊？”腳丫子解放了，向岚同學松了一口氣，看到身邊坐着的這個人，低着頭，手指無意的摳着左手腕上的紗布。
“說吧，有什麽不高興的，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我今天可是被我的客戶罵了一通，好求歹求人家才沒投訴，所以我心情挺不好的。”側頭看着秦遲，說起早上的客戶，向岚皺了皺鼻子，頗為不滿。
大概沒想到向岚會這麽說，秦遲擡起頭，好看的眸子眼裏是茫然的無措，她看着向岚。看到那個人好看的眼睛裏有着淡淡的笑意，雖然是挖苦的口吻，卻沒有那些人一樣的冷漠和譏笑。
向岚這才看清她的臉，瓜子臉，報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薄唇，濃眉如墨，眸子黝黑，隐隐有股巾帼英氣，眼角邊有個淡淡淚痣。咳，向岚同學被電到了，還真是美人為何如此多嬌，未免讓對方覺得自己有色女的嫌疑，向岚同學微微別看視線。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大概是感受過太多的惡意和冷漠，向岚的溫和讓秦遲有點無所适從。向岚說完之後只是靜靜的看着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沙啞的聲音低低的響起：“我喜歡我們班長。”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晦澀的哭聲：“她是女孩子。”
“我媽就說我是多餘的，我讓她失去了一切。我爸沒有我也許他會有不一樣的生活。”
向岚嘆口氣，牛逼的人有相同的牛逼，苦逼的人有各自的苦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向岚一向不會擅自評論別人的事。她就靜靜的聽着少女壓抑着啜泣的聲音。
“半個月前，車禍……都死了，然後我變成一個人了，從來我都是多餘的，從來沒有人需要我……”說女一邊說着，手指把手腕上的紗布都要扣松了，上面已經是腥紅點點。
突然她的手腕就被抓緊，向岚湊得很近，兩個人臉跟臉的距離不超過五厘米。近的，少女都能感覺到向岚的呼吸，向岚神情很認真的問：“喂，小鬼，你覺得我怎麽樣？”
什……什麽？沒想到是這麽問題，少女一下子顯得有點呆愣。然後她看着對方很認真的說：“沒人要你話，那你做我對象，我要你啊”。
沉默了很久，少女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為……為什麽？”
“因為我也喜歡過我們班長，她也是女孩子啊。”
看着少女淚眼朦胧看着自己呆呆的樣子，向岚一下子心情好好的笑着說：“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對象，你好，我是向岚”從背包裏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遞給她，又拿起少女挂在身上的學生卡：“秦遲，對象，你的名字很特別很好聽。”
秦遲總算回過神，向岚掏出紙巾抽了一張給她：“對象，你擦一擦，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聽到她這麽直白的說，秦遲一下子無所适從，有點無措。向岚看她跟被欺負的小媳婦兒似的，向岚心裏一軟，想了想從背包裏掏出一個黑色絨禮盒：“對象，初次見面，送你個定情的禮物。”這是上一個項目結束的時候，客戶送的禮物，是一個名牌機械手表的基本款，深藍色的表面，金屬表鏈，向岚本來就身材嬌小，這個機械表對于她來說表盤太大，款式太年輕送給長輩也不合适，想來想去本來打算送給師姐家對象唐宇婕的，但是看到小對象，覺得貌似小對象帶着更好看。典型的有了對象忘了基友︿(￣)￣)︿
還不等秦遲拒絕，向岚就拉過秦遲的手給她戴上，正好可以把手腕上的紗布圍了一圈，向岚還挺滿意的：“挺好看的，大小也剛剛好，等你紗布拆了，再往裏面扣一下就好了。”
向岚的電話響了，陸雪婧問她在哪兒，她那邊搞定了。挂了電話，向岚看了一下時間，下午四點多：“喂，你下午請假吧，咱們談戀愛搞對象去。”
看到少女還是呆呆的看着她，向岚笑着把人拉起來：“走走，去拿你的書包，順便請假去。”
回到教室的時候，正好是上班主任的課，秦遲的事基本上學校的人都知道，班主任也頭疼，不敢說什麽，就怕她想不開又隔腕子。向岚說自己是她表姐，帶她出去散散心，班主任批了假，讓她今天回家休息，晚自習也不用來，等明天再來上課。于是向岚拉着人去學校門口跟陸雪婧碰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