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次日, 風和日麗，是個十分不錯的天氣。
按說一般天氣不錯, 人的心情也容易好, 但今天顯然是個例外。
李德全等近身伺候康熙的人，一個個都戰戰兢兢, 生怕觸怒龍顏。
禦醫等人收到消息趕來，心裏都帶着不解，畢竟那只黃貓喝過藥後，今日已經好了許多。
“萬歲——”
禦醫正要提出去查看那只白貓, 卻被李德全用手勢阻止，随即壓低聲音道：“已經斷氣了，別過去找死。”
禦醫聞言, 趕緊退到角落。
随後, 只見康熙提着用籃子裝的白貓，冷着張臉往外走。
李德全與侍衛緊随其後。
“皇上這是去哪？”目送他們離開後，禦醫問院子裏的一個小太監。
雖然康熙已經不在, 那小太監還是下意識壓低聲音：“說是要水葬。”
問話的禦醫點頭表示知道後, 看向其他同僚：“那只黃貓都沒事, 按說皇上那只貓不應該會死啊。”
“皇上的貓畢竟是嬌養的。”另一位禦醫想想後道。
他們議論時, 康熙一行人已經出府。
而得知皇上愛寵竟然在昨夜死掉時, 嚴家人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尤其是嚴二老爺，甚至對着下人抱怨起嚴瑤這個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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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時，阿哥們也知道了此事，便是之前因為皇阿瑪太寵愛那只貓而看它有些不順眼的胤禔都忍不住感嘆, 更別說胤祉和胤禛。
尤其是胤禛，想到它竟然因為那塊巧克力而死，不由後悔昨日反應不夠迅速。
“我們要不要跟過去送一程？”胤祉問兩位兄弟。
胤禔道：“皇阿瑪這會心情肯定不好，咱們還是別往上湊了。”
胤祉想想覺得也是。
最終，他們還是沒去，不過胤禛在回到自己院子後，卻抄起了佛經。
府中情況暫且不提，另一邊，康熙已經到達龍船上，在船艙中待了一會後，親自将用白布蓋着的籃子放到滿是鮮花的小竹筏上，推着它飄遠。
李德全在後面望着他的背影，不免有些擔心，想勸兩句吧，又怕自己人微言輕。
有了！
他忽然想到，龍船上還有一位女子，瞧之前在杭州時，萬歲爺待她頗有幾分特殊，想來此時能勸慰一二。
想完，李德全招手讓一個小太監上前，對他低語幾句。
小太監點頭後，輕手輕腳的退進船艙中。
留在龍船上替歡顏做遮掩的宮女對于她突然出現在龍船上也不敢多想，這會聽到小太監的來意，進去傳話道：“主子，李公公說皇上這會情緒不佳，想讓您出去勸解一二。”
歡顏雖然知道他不過是裝的，不過想想還是站起來往外走。
傳話的小太監還候在門外，雖然之前在杭州時就見過她，此時再見，還是忍不住晃神。
等他回過神來後，見人已經出去，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覺得也就這位主子脾氣好，若換一個，自己怕是要不好。
“你怎麽出來了？”她還沒靠近，聞到她身上香氣的康熙便轉頭看過去。
“來安慰一下你，別太難受啊。”歡顏随口道。
站在後邊的李德全聞言，嘴角抽了一下，心說哪有這麽直接勸慰人的，這位實在是應該向宮裏的娘娘們好好學學。
然而，讓他跌下巴的是，萬歲爺竟然因為這話，露出淺淡的笑容來。
這……
李德全先是有些不解，等看到這位主的那張臉，頓時又覺得可以理解。
既然出來了，康熙便幹脆帶着她在龍船上用完午膳才回去。
回到江寧織造府時，歡顏在下車前戴上幕籬，直到進入康熙院子才拿下來。
康熙回來後，第一時間吩咐侍衛将嚴瑤拿下關起來。
得知康熙要将她處死後，嚴子清讓府中人瞞住嚴太夫人後，親自過來請罪并求情。
他到達院外時，卻看到三位阿哥也一并過來。
胤禔與胤禛自然沒有求情的想法，只是胤祉要過來，他們才陪同。
“萬歲爺，三位阿哥與嚴大人求見。”
“讓人在正廳候着。”
康熙話落，轉頭與歡顏道：“我出去一會。”
“嗯。”歡顏點頭目送他出去後，去床上盤腿坐下。
昨日那靈水她并沒有完全化為己用，因此這會有時間，自然要繼續修煉。
“奴才叩見皇上！”
“兒臣參加皇阿瑪。”
“都起來吧。”康熙在上首座位落座後，朝他們一擺手。
“奴才教女無方，請皇上責罰！”嚴子清非但沒有起身，反而俯身磕了個頭。
“于你無關，起來吧。”想到他還不知，如今的嚴瑤壓根不是他女兒，康熙對他有些憐憫。
“養不教父之過，奴才不敢起身。”嚴子清雖沒明說，話裏卻顯然是替女兒求情的意思。
見此，已經站起來的胤祉一撩衣擺跪下來，拱手道：“兒臣覺得嚴小姐罪不至死，請皇阿瑪網開一面。”
來都來了，總不能在一旁幹看着，胤禔也拱手道：“看在嚴小姐不是故意的份上，皇阿瑪便饒她一命吧。”
胤禛見此，跟着拱了下手，卻并沒有說話。
“若是意外，朕自然不會如此，可她既然是故意的，朕必不能饒她！”康熙目光從嚴子清身上落到自己三兒子身上。
“什麽？她是故意的！”胤祉有些震驚，卻沒有懷疑自家皇阿瑪的話。
“不可能，瑤兒好端端的，為何要害死您的貓，請皇上明察。”嚴子清雖近來對女兒有些失望，卻依舊不願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畢竟沒理由。
瞧着三阿哥并沒有對嚴瑤動真情，康熙放下心來，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上前一步，對嚴子清道：“嚴小姐說巧克力是洋人送她的，皇上派人找到那位洋人并将那匣子巧克力給他看後，對方卻表示，他确實送過嚴小姐巧克力，但匣子裏與他送的完全不同。”
“另外，禦醫将洋人的巧克力與嚴小姐的巧克力做對比後，發現外表口味皆不同，而且，同樣分量下，洋人的巧克力喂食貓後，貓并沒有大礙。”
“還有，嚴小姐院子裏打掃書房的丫鬟說，她平時并沒有在書房放巧克力或其他吃食的習慣，甚至當日上午，丫鬟打掃時也沒看到書案上有那個匣子。”
“這……這也并不表情她是故意的啊。”嚴子清聽完，雖然覺得有蹊跷，可還是認為她沒那麽做的理由。
像是猜到他心裏的想法一般，李德全道：“不知嚴大人知不知道，當初在杭州，嚴小姐從萬歲爺身邊經過時，被貓主子撓傷了臉。”
嚴子清想到女兒之前與他提過一嘴，于是點頭。
胤禔則想到靈隐寺中的事：“她之前想摸那只貓時，還被它在手背上撓過一爪，傷得挺深。”
“嚴小姐似乎并不喜歡貓。”想到她看到貓時，眼底的冷意，胤禛也接了一句。
胤祉聽完他們的話，只覺得自己看錯了人，臉色不怎麽好看的直接站了起來。
嚴子清張張嘴，正不知如何解釋時，就聽到李德全繼續丢下一個重擊：“其實嚴大人若是去府中打聽一下，就會知道，嚴小姐很讨厭貓，曾經因為一只貓無意撞到她面前，就被她‘不小心’一腳給踹死了，她院子裏曾經有個小丫頭，拿剩飯喂府後門的野貓，她知道後，直接将人趕出院子……”
這些事都是康熙昨晚命人查的，因為他不明白，嚴瑤在不知道白貓實際上是歡顏的情況下，為何要害它。
阿哥們也沒想到，因為她讨厭貓，又被貓傷了兩次，竟然就敢膽大包天的謀害皇阿瑪的貓，甚至還利用了他們。
胤祉想到若非跟着他，白貓原本也不會去她院子，她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機會，原本對她的欣賞瞬間化為厭惡。
嚴子清聽到此，徹底無話可說，頹廢的坐到自己腿上，雙目有些發紅：“這個孽女……”
他會如此難受，有一部分是因為嚴瑤，更多的則是擔心皇上會因此遷怒嚴家。
“奴才萬死，奴才教女無方，讓她害了您的愛寵，請皇上降罪！”
“起來吧，此事與你和嚴家無關。”康熙看出他的擔憂，擡手道。
嚴子清擡起頭來，見皇上确實沒有怪罪自己，心裏反而內疚起來，怪自己竟然不知道女兒竟然這麽讨厭貓。
若是他知道的話，肯定會先将她送到莊子裏去。
既然知道了真相，求情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很快，嚴府下人們也知道，大房的二小姐故意害死皇上的貓，馬上就要被處死。
有些下人覺得難以置信，另一些下人則像是終于能将秘密說出口一般，告訴他們：“若是別的動物那不一定，是貓的話，就不奇怪了，我當初可是親眼看到她一腳踢死一只貓……”
一開始，下人們說的還是真事，以訛傳訛後，嚴瑤直接被傳為殺貓狂魔。
當事人這會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下人口中的“殺貓狂魔”，不過，被侍衛壓着關到當初嚴二夫人住的西南角破院子裏，并得知自己馬上要被處死後，嚴瑤已經快瘋了。
[一只貓而已，康熙是有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