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康熙回來的次日早朝, 滿朝文武原本以為他會就山東鹽案之事發火，沒想到卻等來另一道驚雷——皇上要立後！
驚訝過後，大臣們紛紛看向馬齊, 甚至有在他身旁的大臣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馬大人, 您家孫女不是都嫁出去了嗎？沒聽說還有這位啊？”
馬齊心道：別說你們，皇上傳信來之前, 就連我也沒聽說自己還有這麽位孫女。
當然, 面上他自然不能掀皇上的底，只幹笑兩聲應付過去。
馬齊身為左督禦史, 又不是個小人物，他家裏的情況, 朝裏知道的人不少。
因此，片刻後, 便有大臣出列：“臣有異議。”
“說。”康熙早知事情不會那麽順利，語氣卻依然帶着幾分不悅。
“據臣所知, 馬大人的孫女都已嫁做人婦。臣鬥膽，敢問皇上，馬大人哪裏又來一位孫女？”
康熙沒說話, 而是看向馬齊。
馬齊只得站出來，對那位大臣解釋道：“劉大人有所不知, 我有一子, 十年前攜家眷去江南赴任時遭遇水禍，只留下一女，我怕見到她想起傷心事, 便一直養在江南。”
滿朝文武哪個不是人精，這話他們可不會信。
于是，接下來，還是不停有人站出來，請皇上收回成命，或表示他若喜歡，封個妃就是。
康熙如何會同意，直接冷着臉道：“朕心意已決，此事無需再議。”
退朝後，不論是明珠黨還是索額圖黨表情都不怎麽好看。
随後，明珠與索額圖分別去找大阿哥與太子。
大阿哥大概已經猜到，康熙要立的後是誰。
Advertisement
明珠從他口中得知歡顏長得有多美後，不由想起先帝與董鄂妃，表情微變。
“這種事，要緊張也是太子更緊張，畢竟，他不是總自持嫡子的身份嗎？”胤禔嘲諷道。
明珠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既然如此，此事我們倒是不必插手，讓新皇後與太子鬥去，咱們就等着坐收漁利。”
明珠這邊決定不阻止立後之事時，另一邊，太子與索額圖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早知如此，太子你當初還不如聽我的……”
索額圖不由想起那次康熙瘧疾病重，自己勸太子抓住機會，他卻發脾氣拒絕。
“叔公休要再提此事！”太子警告的看他一眼，“皇阿瑪又不是頭一次立後，何至于此。”
“這如何能相提并論？”索額圖見他自我安慰，嘆息着提醒，“皇上如此堅持要立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為後，分明是對她動情，太子別忘了先帝與董鄂氏的前車之鑒。”
要知道，當初董鄂氏生下四皇子時，順治不但高興的說出“此乃朕之第一子”的話來，還要直接立他為太子。
若非最終那個孩子夭折，如今當皇帝的還不知是誰，由此可見，帝王動情的結果。
“皇阿瑪不會如此對孤。”太子想到康熙對他的愛護，語氣堅定。
索額圖又勸了幾句，見他聽不進去，沒再說什麽，不過心裏打定注意要阻止此事。
等到他走後，太子才忍不住握緊拳，眼裏出現波動。
“太子，您怎麽了？”旁邊的奴才擔心他弄傷自己的手，哪怕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得不上前。
“滾開！”太子宣洩般的一腳将人踹開，随即又砸了兩個杯子後，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乾清宮。
歡顏見他下朝回來心情就不怎麽樣，主動端了杯茶遞給他。
康熙并不渴，卻還是接過來喝了兩口。
等他喝完茶，歡顏才問他：“誰惹你生氣了？”
“還不是那群奴才，朕都沒管他們後院，他們到管到朕頭上來。”康熙想到他們在殿上說的那些廢話就來氣。
歡顏于是猜到：“他們不讓你立後？”
“顏兒放心，朕一定會立你為後。”康熙摟着她保證道。
歡顏倒不是太在乎這個名頭，不過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嗯。”了一聲後，反抱着他。
二人安靜的擁在一起，過了一會後，歡顏蹭着他的臉問：“你不去處理折子嗎？”
“不想動，待會再去。”
歡顏笑起來：“原來你也會偷懶啊？”
見她竟然敢笑自己，康熙正要收拾她，卻聽到外面通報，太子求見。
“你自己待一會，我去去就來。”康熙抱着她起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後，放她自己在榻上坐下。
“嗯。”歡顏懶洋洋的靠在靠枕上，目送他出去。
外殿。
太子看到他過來，眼神閃了一下，随即行禮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起來吧，過來坐。”康熙示意他免禮後，指着對面的榻讓他坐。
“謝皇阿瑪！”
太子坐下來後，一時卻不知要說什麽。
康熙看他一眼，主動道：“此番監國可有何體會？”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覺得……”
父子二人交流完國事後，康熙表情稍微溫和下來一些：“朕不在這些日子，你過得如何？”
“一切都好……還有，皇阿瑪你之前讓人送回來的魚特別鮮美，兒子很喜歡。”太子想到他之前送回來，還特地說明太後不喜歡吃，是專送給自己的魚，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你送來的枇杷，朕嘗着也覺得不錯。”
聽到這話，太子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皇阿瑪莫要笑話兒子了，當時嘗着覺得好，就想送些給您，等派人送出去後，才反應過來，那原就是從江南貢上來的。”
康熙拍着他的手臂道：“你一片孝心，朕如何會笑你。”
太子不知為何，眼底忽然一熱，垂首：“嗯。”了一聲。
父子二人絮絮叨叨又聊了好一會，康熙講他南下行程中的種種見聞情狀，太子則說說宮裏發生的事，并小了九、十兩位阿哥一狀。
“那兒子就不打擾皇阿瑪了，明日再來向您請安。”聊得差不多了，未免打擾他處理政事，太子主動告辭。
“你去吧，順便将朕從江南帶回來的東西拿走。”
“謝皇阿瑪，兒臣告退。”
太子走後，康熙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放下茶盞後問：“索額圖可是又去了毓慶宮？”
“回皇上的話，索大人早朝後直接去了毓慶宮，小半個時辰後才離開。”
康熙聞言，眼神微冷。
随後，後宮也收到消息，得知皇上今日早朝下旨立後，立的不是後宮哪位妃子，而是富察家的女兒。
底下的妃子還好，畢竟不論立誰，反正也輪不到她們，最多也就是羨慕一會。
倒是四妃，哪怕一開始就知道，後位未必是自己的，可得知将來要被一個小姑娘壓在頭頂，心情都不怎麽好，一面派人詳細去打聽，一面在宮中暗暗發脾氣。
而很快，惠妃便從兒子口中得知，那位富察氏長得極美，如今或許已經被皇上帶進宮裏。
“沒聽說皇上安排人進哪個宮啊？”惠妃疑惑後，突然又反應過來，“難不成皇上竟然讓她住在乾清宮？”
胤禔見她有些激動，安撫道：“額娘你也不必多想，舅舅已經說了，此事我們不參與，讓太子與那位鬥去。”
若她單只是美，惠妃并不會放在眼裏，畢竟她宮中的良貴人不也夠美，可結果呢？
但她若又美又有寵，馬上還要成為皇後，就由不得惠妃不重視。
“若是不管，萬一她生下嫡子……”
“那也是太子更急一些。”胤禔甚至巴不得再有個更受寵的嫡子出來，也讓太子嘗嘗那種滋味。
惠妃想想覺得也是，于是點頭：“額娘知道了。”
話雖這麽說，她卻在兒子離開後，派人将消息傳出去。
沒兩天後，有聽到消息的妃子沉不住氣，忍不住去找太後，表示這不合規矩。
她們原意是想太後勸阻皇上不要立歡顏為後，然而太後卻并不想摻合皇上的決定。
不過，随後太後還是派人将康熙請來寧壽宮一趟。
“皇上，你既要立她為後，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先送她回府，以免落人話柄。”
康熙自然也知道，只是舍不得而已。
“兒子知道了。”
“那就好。”太後見他聽進去了，放下心來。
乾清宮。
歡顏見他面無表情的回來，以為太後也勸他不要立後，畢竟這兩天，他下朝回來都是這幅表情。
等他在榻上坐下來後，歡顏從後面趴到他背上：“既然這麽麻煩，那我不當皇後好了，反正咱們現在不也挺好的。”
康熙轉頭看她一眼，知道她或許是誤會了，摸着她的臉道：“立後大典已經在準備，你不用擔心。”
“那你幹嘛還不高興？”歡顏不解。
“按照規矩，你現在不能呆在宮裏，太後提醒朕送你回府。”康熙伸手将她從自己背上拉到懷裏，在她頸上嗅了一口香氣。
“你們這做什麽都要講規矩，真是不嫌累。”歡顏拽着他的辮子吐槽。
“顏兒說得對。”康熙将臉埋在她頸上，悶聲道。
“這樣很癢。”歡顏推開他的腦袋，然後問他，“那我什麽時候走啊？”
“朕不放心讓你出宮。”康熙再次湊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