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盛京,偏遠荒涼之地。
戴梓一家住在簡陋的茅草房中, 生活極其困苦。
此時天已經開始變涼, 他們卻連保暖的棉被都沒有, 只能靠着破絮煎熬度日。
甚至天沒亮就要踏着晨露到山中拾榛子,用以填飽肚子。
若非戴梓的畫作還能賤賣些錢, 一家人怕是早就熬不下去。
曾經的高.官淪落成罪人, 不但要忍饑挨餓, 還要受服役之苦,戴梓沒有一天不盼着能沐皇恩, 得赦回京。
說起來也是他幸運, 若非歡顏正好拿出火器相關的冊子,他這一盼就将是三十五年,直到病逝也沒能回京。
聖旨到達盛京時,飽經風霜的戴梓老淚縱橫, 随即帶着全家叩謝皇恩。
戴梓回京城後,康熙見了他一面,看到他容貌滄桑,鬓角微霜,全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心底那點怒意消散不少。
“罪人戴梓叩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沒叫起, 而是示意李德全将那本冊子送過去給他。
經歷了幾年貧窮困苦的日子,戴梓身上的棱角已經被打磨掉許多,捧着冊子并不敢妄動。
“打開看看, 你可能造。”康熙語氣有些淡漠。
戴梓這才打開冊子看起來。
他少年時就喜愛上機械制造,對制造火器有非同一般的熱愛,時隔多年重新接觸,他瞬間就精神起來,雙眼中綻放出非同一般的光芒。
仔細看完後,戴梓語氣隐約透着激動:“回皇上的話,罪人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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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朕就給你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你能造出冊子上的火器,朕不但賜你無罪,還可以重新重用你。”
“奴才謝主隆恩!”
戴梓不愧是戴梓,一個月的功夫,就已經按照圖紙造出上面的槍炮。
康熙當即便帶着歡顏、阿哥們以及朝中大臣親臨城外,觀看試射。
先試的是類似鳥統的槍,火器營的侍衛站在離靶子一百三四十丈遠處做準備。
尋常鳥統,最多只有六十丈射程,見侍衛站那麽遠,阿哥們眼底透出幾分懷疑。
不光是阿哥們懷疑,周圍的大臣同樣不認為這麽遠的距離能射中。
就在大臣們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時,拿着一面旗子的戴梓已經将手揮下去,同時喊:“開始射擊!”
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響起後,在場人看清竟然真的射中靶子時,多少有些瞠目結舌。
随即,有人反應過來,甚至顧不得壓低聲音:“你們方才有看到他們點火繩嗎?”
“沒有。”
之所以火器如此厲害,火器營人手卻不多,一個是因為制造火器的鐵材耗費太高,而不合格的鐵材容易炸膛;另一個就是這時候的鳥統還是火繩槍,射擊之前得先用火點燃火繩,不方便就不說了,遇到雨雪天更是還不如弓箭。
“皇阿瑪,這鳥統不用點火繩?”胤禔看向自家皇阿瑪。
“自然。”
康熙話落後,見他一臉躍躍欲試,直接吩咐戴梓進行下一樣試射。
接下來,分別試射了手統、大炮,其威力與射程無不另在場之人贊嘆。
随後,在場的阿哥與大臣自然紛紛恭賀康熙得到如此重器,并贊頌一番他的聖德。
康熙龍顏大悅,當着大臣們的面赦免戴梓之前犯的罪,并嘉獎其官複原職。
随後,太子與阿哥們都請求康熙,想試一試新造出來的鳥統和手統。
康熙心情不錯,賞了一些彈藥給他們拿去玩後,轉頭看向身旁人:“顏兒想不想試試?”
“好啊。”歡顏同意後,康熙拿起一把手統,親自教她射擊。
還沒離開的大臣們見萬歲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摟着皇後娘娘教她射擊,紛紛移開視線,改而去看太子與阿哥們。
胤禔與太子湊到一塊,免不了要攀比。
這不,二人又比起射擊來。
射擊本就是個容易讓人熱血沸騰的活動,在太子與大阿哥比賽起來後,在場的大臣沒忍住,替各自所支持的皇子叫起好來。
康熙手把手帶着歡顏一起射擊幾槍後,餘光掃向那些叫好之人,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怎麽了?”歡顏偏頭看向他。
康熙搖頭,随後問她:“可學會了?”
“當然,不然咱們也來比比。”歡顏轉着手裏的火統看向他。
美人與槍,看起來有種別樣的感覺。
康熙低頭在她側臉輕碰一下後,笑着問:“可有彩頭?”
“唔!”
歡顏以槍口抵着下巴似乎在想彩頭,康熙怕走火,趕緊将她的手拉下來,然後道:“若朕贏了,你今日多用些菜。”
他都這麽說了,歡顏也不好想太為難他的彩頭,于是道:“那我若贏了,你背我散步。”
定好彩頭後,二人便比起來,最終還是康熙仗着經驗贏了她。
不過,即便如此,當天散步時,康熙還是背着她走了一圈。
當今年的第一場雪落下來時,就預示着這一年又進入尾聲。
年節前,康熙帶着歡顏與阿哥們回宮。
頭一次與康熙一起過年時,對歡顏來說還很新鮮,次數多以後,也就那樣了。
不過有一件事,倒像是漸漸成為慣例,那就是,康熙每年的第一個福字,都是給她,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除夕日,康熙封筆,難得與她一起悠閑的窩在榻上。
二人不嫌擠的坐在榻的同一邊,腿上蓋着錦被,被中還放着幾個手爐,在這寒冬臘月,很是暖和。
原本他們各自拿了本書在手裏看,沒多久後,歡顏忽然伸手擋在他書頁上。
看到書上突然冒出來的纖纖玉手,康熙握起來送到唇邊親一口後,自然的攏在自己懷裏。
歡顏眨眨眼,腦袋倒進他懷裏輕蹭起來。
康熙低頭看向她,語氣中透着寵溺:“可是無聊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要。”歡顏是有些無聊,但并不想出去,于是将自己方才看的話本遞給他,“你念書給我聽。”
康熙接過書,将人攬在後懷裏念起來。
透過半開的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榻邊生着火爐,則讓整個殿內都保持着溫暖,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辛福。
歡顏靠在他懷裏,聽着他低沉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睡過去。
康熙發現以後,又念了一會,才停下來,用手指摸摸她的臉,蹭蹭她的唇後,重新拿起自己的書看起來。
當天晚上,照例是宮宴。
時隔一年再次見到皇上與皇後,後妃們發現,他們一個看上去更年輕俊朗,一個看上去更美幾分,心情有些複雜。
不過比起前兩年沒什麽熱乎氣的宮宴,今年晚宴上,宜妃卻是主動向皇後敬酒,将氣氛帶得熱鬧幾分。
她會向歡顏敬酒也不奇怪,畢竟歡顏在草原上時,也算救胤禟一命。
宮宴結束後,康熙帶着歡顏直接離開。
恭送他們離開後,惠妃看向宜妃:“妹妹這是想與皇後娘娘交好?”
“皇後娘娘為後宮之主,本宮敬重她有問題嗎?”宜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自然沒問題。”
惠妃不過是懷疑她見皇後無子,所以想親近皇後為兒子鋪路,當然,這個鋪路倒不是說皇位,畢竟以胤禟平日裏的表現,顯然不太可能。
“既然沒問題,本宮先行一步。”到底是年節,哪怕察覺到德妃投向她們的目光,心裏有些不悅,宜妃還是沒計較,直接帶人離開。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鬥,後宮自然也不例外,不過這些與歡顏卻沒什麽關系,年節過後沒多久,她便與康熙重新回到暢春園。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
皇帝下诏,準備再次親征噶爾丹。
二月,康熙先帶歡顏一起去谒陵,回來後告祭郊廟社稷。
一切準備完畢,他命太子胤礽留守京城,親自統領六師啓行。
原本打仗是不該帶女眷的,可康熙想到這一仗,短則幾月,長則一年半載,到底舍不得她。
歡顏得知要分別那麽久,同樣不舍,許是受話本啓發,提出女扮男裝陪在他身邊。
即便如此也不合規矩,但至少明面上沒人能說什麽,康熙沒多考慮便同意,并讓人将自己少年時的舊衣拿出來給她穿。
說是舊衣,實際上都還有八、九成新。
歡顏試了一件淺藍色繡雲紋長袍,發現意外的合适,仰頭問他:“這是你幾歲時的衣裳?”
她頭發已經編成辮子,頭頂戴着鑲紅寶石的藍色帽子,身穿同色長袍,透着雌雄莫辨之美。
視線停在她被腰帶束得特別顯眼的細腰上,康熙喉結微動。
“問你話呢!”見他盯着自己發呆,歡顏拿起桌上配套的扇子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聽到那“啪”的一聲,旁邊伺候的奴才心裏猛跳一下,心說也就這位主子敢這麽對待萬歲爺。
康熙回想一下她之前的問題,才道:“大概十四五。”
“啊!你十四五歲就有那麽高了。”歡顏語氣有些稀奇,随即道,“可惜見不到你那個時候的模樣。”
看着她穿着自己少年時的衣物,康熙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聽到她的話,道:“朕有那時候的畫像,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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