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注意到皇上的眼神, 恭親王呵斥道：“閉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是是是。”

那黃帶子心裏一個咯噔，想要請罪, 卻又怕暴露皇上身份後被責罰，最終只戰戰兢兢退到一邊，再不敢多嘴。

康熙這會是陪歡顏出來玩, 自然不會将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不過卻在心裏記了一筆，準備等回去後，讓人查查八旗子弟在京中的具體情況。

知道面前這些人自己一個都惹不起, 蒙古商人賠了幾聲不是後，卻還是那句話，要讓海東青自己認主才肯賣。

恭親王覺得這老板有些強人所難, 不由道：“你費那麽久功夫都沒能讓它認主, 如何覺得有人能在這一時半會間将它馴服？”

蒙古商人苦笑道：“我也知道, 可這不是實在沒辦法, 要是真尋不到主人, 我寧願将它給放生。”

抓到一只海東青, 還是一只如此極品的海東青, 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會這麽說, 可見是真心喜愛這只海東青。

“顏兒！”

恭親王突然聽到皇上有些緊張的聲音，轉頭就看到男裝打扮的皇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鐵籠邊，将籠門打開。

關着的猛禽得以出籠, 暴躁之下必然會傷人。

恭親王瞳孔一縮後，立刻想要護駕。

不光是他，周圍的侍衛瞬間都動起來。

于此同時，康熙已經伸手将貿然去開籠子的人拉入懷中，正要帶着她後退時，籠子裏的海東青已經如箭一般沖出來。

“啊！它飛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觀的百姓紛紛往後退，人群頓時亂起來。

“護——”

看到那只海東青撲向帝後二人，恭親王心提到嗓子眼，然而一聲“護駕”還沒喊出來，就見它落在皇後肩上，乖得像只見到主人的狗一般，垂下腦袋在她頰邊輕蹭。

“你們快看，那鳥一點也不兇了。”

“這是認主了嗎？”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後，漸漸停下腳步，眼裏透着驚奇。

他們之中，不乏一早就過來看熱鬧的，可是見識過之前有人只是離籠子近一點，那只大鳥就發出兇狠的唳叫，甚至用尖銳的喙與銳利的爪子做出警告姿态。

正是看到這鳥那麽兇，他們好奇什麽樣的人才能馴服它，讓它認主，這才一直留在這裏看熱鬧。

原本在他們設想中，會讓它認主的應該是個高大威猛的大漢之類的人物，這會看着那比女子還美的少年，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玩笑道：“莫非這畜生也會看臉？”

歡顏這會背對着康熙靠在他懷裏，那只身形不小的海東青落在她肩上，鳥腦袋上的軟毛蹭得她臉有些癢。

她伸手将海東青抓下來，舉向身後人：“送給你。”

康熙原本是挺喜歡這只海東青，可看到它對歡顏的熱情後，忽然就生起幾分嫌棄。

被她舉起來的海東青腦袋朝她身上夠着，嘴裏發出溫順的咕聲。

蒙古商人看着那只乖得不行的海東青，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擡手揉揉後眼睛再次看過去，見那只對他兇到不行的海東青像變了只鳥一般，心裏頓時有點酸。

不過，看到它變得這麽乖巧親人，蒙古商人又有些舍不得将它賣出去，走過去想要先将它接過來。

他手才伸到一半，連海東青羽毛尖都還沒碰到，它就敏銳的轉頭，發出一聲帶着警告的唳叫。

蒙古商人趕緊收回手，面上露出苦笑：“這位爺既然與它有緣，這海東青便轉讓給您了。”

歡顏從康熙懷裏退出來，将海東青塞給他後，打開腰間的荷包，拿出一顆金珍珠丢過去給那蒙古商人：“夠不夠？”

“夠了夠了。”

蒙古商人看着手裏不論是大小、品相還是色澤皆是極品的金珍珠，連連點頭。

“咱們走吧。”歡顏話落，那只海東青突然從康熙手中飛走，直沖向天。

“哎呦！那麽貴的鳥，竟然給它跑了。”

普通百姓或許不理解一只海東青的價值，卻知道那金珍珠是寶貝，見用金珍珠換來的鳥跑掉了，心疼得不行。

倒是康熙這個鳥主人，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

歡顏仰頭，看着那只海東青在天上盤旋幾圈，擡起手臂。

“啁——”

海東青仰頭叫了一聲後，俯沖下來，落在她手臂上後，收斂起翅膀。

美到跨越性別的少年，和威猛神俊的海東青，二者結合在一起，美得像一副畫卷。

周圍百姓發出感嘆時，恭親王忽然想到帝後大婚時龍鳳呈祥的天象。

都說百鳥朝鳳，這麽想的話，倒是不難理解這海東青為何在皇後面前如此溫順。

附近的茶樓中，不知是誰家大膽的姑娘，在看到樓下這一幕時，竟然将素帕丢下去。

這一丢，像是個引子一般，沒一會，就有許多荷包、手帕、鮮花朝着歡顏砸過去。

落在歡顏手上，格外乖巧的海東青頭頂上被一塊帕子蓋住，它搖晃着腦袋将帕子抖下來後，雙腳橫移，似乎想挪到歡顏肩膀上去。

“她們做什麽砸我？”歡顏一臉不解的看向身旁人。

康熙臉色有些黑，等見那只鳥挪到她肩上後，又試圖去蹭她臉，遷怒的一把将它抓下來，用力抛上天空。

海東青被抛出去後，下意識飛上天空，卻沒有離開，而是在二人頭頂盤旋。

“咱們回去。”将鳥丢出去後，康熙宣示主權般地緊攬着她的肩膀從人群中離開。

恭親王沒再跟上去，而是微微俯身，做出恭送的姿态，心裏卻為看到皇兄吃醋的畫面而感到有些好笑。

那蒙古商人早就悄悄離開，等康熙與歡顏一行人的背影從街上消失後，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散去，不過嘴上都還在議論着。

那兩個黃帶子恭送皇上離開後，倒是想與恭親王套套近乎，然而恭親王卻懶得搭理他們，直接轉身離開。

另一邊，康熙與歡顏已經坐在馬車內準備回暢春園。

“你不是喜歡那只海東青嗎？怎麽送給你了還不高興？”歡顏跪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臉問。

“沒有不高興。”康熙用拇指在她臉頰邊輕蹭着，表情漸漸舒緩下來。

從他的動作上察覺到什麽，歡顏眼中透着幾分笑意，仰頭正要親他一口時，耳旁卻傳來“咕”的一聲。

她轉頭，便見那只海東青從窗口鑽進來。

見她看向自己，海東青仰頭發出愉悅的聲音。

康熙見它又想往懷裏人身邊湊，擡手擋在它身前。

許是因為雙修後，他身上同樣有靈氣，海東青并沒有排斥他，反而低頭在他手心蹭了兩下。

康熙微愣過後，反手将它抓起來，見它并不掙紮，之前那點喜歡倒是回來不少。

近距離打量一番後，覺得等它完全長成，肯定比現在還要威猛，康熙越看越喜歡，随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喂它。

海東青之前在那商人手上時，已經很久不肯進食，腹中早就饑餓，張嘴就吃起來。

“不是有肉幹麽？”歡顏見他用點心喂鳥，好奇道。

“肉幹是顏兒的，等回去再讓人給它準備肉。”

歡顏唇角微揚，随即打開車壁上的暗櫃，拿出一盒肉幹：“我又沒那麽小氣。”

說完，她先自己吃了一片，然後又喂他一片，最後才拿一片放到他手裏讓他喂鳥。

康熙回來後沒多久，太子與阿哥們都聽說他從外面帶回來一只特別神俊的海東青，等到次日過來請安時，便想見識見識。

只要那只被取名為“巴圖魯”的海東青不往歡顏身邊湊時，康熙還是挺喜歡它的，見兒子們想看，直接帶他們到外面。

“啁——”

康熙到外面沒一會，天上就響起一聲威猛的唳聲。

“好神俊的海東青！”

胤禔望着那只白嘴玉爪的海東青氣勢如虹的俯沖而下，揚聲誇道。

“它爪子上好像有東西。”十阿哥指着越飛越低的海東青道。

他話剛說完，一只兔子被扔下來，竟然還是活的。

“真是神勇！”

明顯還沒完全長成的海東青，竟然能抓到活物，阿哥們看它的眼神都有些亮。

丢下獵物後，海東青便落在康熙手上，眼中雖帶着天生的野性，姿态卻是順從。

“皇阿瑪，您這是從哪得來的海東青？”見這鳥在保持野性的同時，卻對主人如此忠誠、乖巧，太子都有些眼熱。

康熙擡手順着海東青的羽毛，淡淡道：“你皇額娘送給朕的。”

莫名從他平淡的語氣中聽出幾分炫耀之意，太子配合道：“皇額娘對您真好。”

“朕其實也不是很喜歡，不過多看了一眼，你皇額娘就非要買下來送給朕，朕只好養着了。”康熙一邊說，一邊捏着鳥喙随意查看起來。

您要是不喜歡，不用勉強，兒臣願意替您效勞。不如賜給兒臣？

胤禔心裏想着，卻不敢說出來。

太子嘴角幾不可查的抽了一下，然後道：“到底是皇額娘的心意。”

阿哥們誰看不出來他究竟是什麽意思，別管心裏怎麽想，面上都帶着幾分羨慕的奉承起來。

不過真說起來，這羨慕倒也不假，畢竟阿哥們也基本上都成婚了，對于他們幾年始終如一的感情，多多少少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