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傍晚了，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晖斜打在車窗上，他靜靜地坐在車裏，她還沒有回來。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淅淅瀝瀝的雨總是突然來襲，下午的時候還晴空萬裏，傍晚，随着天色漸漸變暗，烏雲也慢慢籠罩過來，雨，下個不停，她，是不是帶了傘。

就這樣等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一輛白色的奔馳S600明耀的車燈穿破雨夜的黯淡，一路平緩的迎面駛來，緊接着，緩緩地停在了他旁邊不遠處安葉所住的公寓樓下。

雖算不上熟悉，但至少在一家公司工作，林哲居當然記得這是紀承鶴的車，果然，紀承鶴打開車門，撐出一把傘，走到車子的另一側，緩緩将車門打開，緊接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車裏出來，迎面而來的熟悉感不再是欣喜，反而是刺痛感。

他們同撐一把傘走向公寓，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他，以及他寫滿雙眼的情緒。

看着那一雙倩影，林哲居閉了閉眼，打開車門，雨水毫不留情的打濕了他的衣衫，甚至，朦胧的雨夜中，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更不會懂得他的慌張。

他卻只是一步步的走近，直到站在公寓樓門口的兩人看到了他。

最讓他失望的，莫過于沒有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的緊張，她還是如以前一般，淡然，沉默。

甚至，連眼神都不願意停在他身上，是那麽的飄忽不定。

然後，不經意間，她的手，很自然的挽上他的臂彎。

不再說什麽，停住了腳步，冰冷的雨水濕透了全身，冷，從心底一直漫遍全身。蒼白的面孔下，是所有感情的翻江倒海。

越過紀承鶴，他的眼睛直直的盯向她，簡單的言語中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淩厲：“為什麽不接電話？”頓了頓，聲音又冷了幾度：“你...不打算和我說什麽？”

我手機沒電了...還有，我想你...我知道報紙上的事你不知情...脫口而出的事實，卻只能拿一句冰冷的話語代替：“我有什麽好說的，真正應該解釋的是你吧。”

是啊，他在這裏等了她一下午，不就是為了和她解釋報紙上的事嗎？她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故意找紀承鶴給他看的，她不會，絕不會，抛開他。

“是，我等了你整整一個下午，就是為了告訴你......”

“不要說了！”她無情的打斷他的話，卻沒有一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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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我說，現在你不用再解釋了，你的解釋，毫無意義，至于我......”說罷便緊了緊扣在紀承鶴手臂上泛白的手指，淡然的微笑道：“你也看到了，就不用我多說了。”

她的聲音有點哽咽，眼淚開始不停地打轉，但卻只能盡快的調整情緒繼續說道：“他回來了，我忘不了他，所以還是決定回到他身邊...況且你也要和別人結婚了，我考慮過了，現在的你和他相比，你不過是卞氏的一個副總而已...不過這樣也好，兩全其美...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說完之後，她只感覺，像是萬箭穿心，痛，真的痛，但只有戳到最傷處，才能掩飾的最好。

“好...好一個兩全其美......”他斷斷續續的說着，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最後只是嘴唇掀掀，卻瞬間眼神暗了下來，冷漠的說了一句：“算了。”自此眼裏再沒有任何的情緒，最後，也只是皺着眉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剎那間，腦海中便想起了張愛玲說過的那句話。

深深的傷害了最愛我的那個人，那一刻，我聽見他的心破碎的聲音，直到轉身，我才發現，原來那聲心碎，其實，也是我自己的。

直到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6000消失在茫茫雨夜中後，她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将扣在紀承鶴手臂上的右手垂了下來，極度疲倦的說：“再見，晚安。”說罷便轉身向樓裏走去。

“等等。”拉住她的手腕，他的雙眼靜如止水，問道：“為什麽？”

“對不起，利用了你。”

“我說的不是這個。”頓了頓，便說道：“為什麽要騙他？”

她的言辭，就算是他這個旁觀者，都難于接受。

她擡起頭，眼裏已是淚光點點：“因為我愛他。”所以舍不得，讓他為她，舍棄太多。

沉默最終以紀承鶴離開而結束。雨夜中，徒留她一個人，望着他離去的方向，戀戀不舍。

雨夜中，她獨自一人小心翼翼的守護着她的真心，雨水打濕她的發，淚眼模糊，在感情的世界裏，她迷了路，再也觸不到，他的溫度。

第二個，他是她失去的第二個最重要的人。

腦海裏全部都是他最後看她的那一眼，眼裏寫滿了失望，或者，傷痕累累。她知道他想解釋什麽，卻不能給他任何的機會，當他的臉上頹然的只剩一句“算了”的無奈□□，她懂，那句算了，包含了他太多的失望，甚至是...絕望。

他沒有回頭，她不能申訴，心，很痛，淚，止不住要流，但是，她不能，所以，對不起...讓他恨她，情非得已。

喜歡餘秋雨說過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不怪他，所有的痛，由她承擔。

就讓她，用離開他，來守護他的一切。

全身淋濕的林哲居開着車一路狂飙到家，臉色慘白的他取出家裏所有的酒，頹然坐在牆角，不停地灌着，此時才明白，酒，真是個好東西。

他喝的迷迷糊糊，呵，林哲居，你真是出息了，之前的那個你呢？之前的你怎麽會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果然，離開林家，你什麽都不是...她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完美不是嗎？可是自己為什麽還是這麽犯賤的愛上她，然後，現在又為什麽如此犯賤的想念她，為什麽心口仍會這麽痛？！

腦海裏，全是她。終于明白，這場愛戀，只有自己在主動，而她，随時都可以潇灑的甩開。

他握着酒瓶，眼睛半睜着，皺着眉，另一只手緊緊攥住心口前的衣襟，頭微微仰起，無力的靠着身後冰冷的牆，閉上眼，她的臉，卻總是浮現。

這一切，不過是夢想的水晶杯，而現在，杯子落地，真心碎了滿地。

記憶裏回放着剛剛的一幕幕...刺痛雙眼的淚水，終于，耐不住，滑落。

最終，林哲居輸給了林氏總裁。

是啊，在一個舊情難忘的總裁和一個如此不堪的副總相比，這樣一個選擇，太簡單了。

是他錯了，不該用仰視的目光來要求她，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是個好結局。

這場角逐，他，無條件認輸。

他的努力，他的真心，她不接受。

她不要他，他又怎麽舍得為難糾纏。

即使是感情，都不由的讓人感嘆，短的是生命，長的是磨難。

本以為...而結果，卻證實，一切也只是本以為。

她，幸福就好。

他，無權責怪。

如周國平先生所說。

愛，就是沒有理由的心疼和不設前提的寬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