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院後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安葉的身體狀況已經基本恢複了,經過這一次意外,有些事,反而釋懷了。

重新進入正常的工作與生活中,時不時的給爸爸和姑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這樣有規律的生活,其實也未必一定會是循規蹈矩的枯燥,對于她來說,這是最穩定最安寧的生活。

林哲居接到醫院醫護人員的電話得知安葉已經基本痊愈并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稍稍的放了點心。

他每天除了忙着公司的各項事宜,還得應對着各路媒體對于自己的婚事追問,最後加上自家老爺子的步步緊逼,他這些時日,也算過的凄慘了。

聽到手機的震動聲,他拿起一看,嘴角微微抽動,接起電話,不料還沒說話,對方便扯着嗓門開始吼了。

“我說林哲居林總,你最近是又去非洲了解民生去了?”

這事不提還好,這一提,陸家豪就來氣,還記得有一次他約林哲居一起出來泡吧,結果那小子顯然是被林老爺子擒住了,找個理由都那麽奇葩,說什麽人在非洲,他當時就懵了,便怯生生的問他去非洲幹什麽,結果就是。。。那臭小子就随口說自己去考察民生去了!!他還沒來得及爆粗口,他就匆匆把電話挂了。

聽到他舊事重提,林哲居不由的笑着說:“哎哎哎,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心眼兒那麽小呢啊?這都多久的事了?我也很慘好吧,老爺子就在我身邊站着,我一着急,再一擡頭,剛好看見新聞聯播,然後就順理成章了...”

“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打電話就是叫你喝一杯的,有沒有時間?”

“啧啧,鐵公雞都開始自己拔毛了...那必須有時間啊。”

“好,為了慶祝我們林總從非洲了解民生順利回國,今晚八點,白卡貴賓包間,說定了啊...”

“好!”

把公司事務基本處理完了之後,林哲居便開着車到了白卡,仔細想想,已經好久沒有到這裏了,以前,這裏就是他的另一個生活,而自從遇到她,她就已經慢慢地填滿他曾經空虛的世界。

現在,再一次回到這裏的時候,恍若回到原點,再一次,一個人,站在這喧鬧的大廈下。

燈紅酒綠,舞影妖嬈。

這裏為所有在都市中生活的男女們提供了最合适的環境,燈光綽約,濃妝豔抹,在這裏,任何人,可以毫無約束的扔掉自己在白天誓死維護的價值觀,也因此,有很多人,在一夜之間,沉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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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他的步伐沒有停頓,直直走向與陸家豪約定的包間。

擡頭看了眼來人,陸家豪拿起酒杯,痞痞的笑着說:“啧啧,見你一面還真是難得。。”

“哼,你叫我來準沒好事...”說着便坐了下來,眯起美眸,玩弄的眼神不停地在陸家豪臉上掃描,那神情...陸家豪暗自哀嚎:要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他,這是在激起他的獸性啊有木有!!于是便不自然的擺擺手說:“得得得,收起你那放蕩的眼神,今天找你來是說正事的。”

“你還有正事?!”眼神中立馬閃出一絲的鄙夷,嫌棄的看着一邊一本正經的陸家豪說道:“姑且信你,說吧,你所謂的正事。”說罷便拿起酒杯。

看着眼前的人總算可以正常溝通了,陸家豪便說道:“你和家萱,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放下手裏玩弄的酒杯,擡眼,淡淡地說道:“沒什麽事。”

“沒事?我也是看報紙新聞的好不好,關鍵是,你不是和安葉...?”

“怎麽,今天是來替妹妹讨回公道來了?嗯?”

看着他的表情,微笑下隐藏的是即将爆發的怒火,陸家豪也不敢再戳他輪胎,只得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家萱是我妹妹,安葉也是我妹妹,只是你們幾個人的關系實在是太複雜了,我當然不希望兩個妹妹過得不好,你又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我也不想勉強你,所以才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不再言語,視線停在玻璃杯裏半透明的液體。

良久,他掀掀薄唇,淡淡的語氣中透着一種悲傷:“很簡單,你所謂的複雜,就是老爺子讓我娶你妹妹——陸家萱,而我,根本不喜歡她,更不可能娶她。”

“然後呢,安葉...知道了?”

“嗯。”

想起幾天前在醫院裏看到她的那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面孔,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語氣中有着聽不出的情緒說出“沒有”兩個字時,他在這段感情中唯一的希冀,頃刻間崩潰,所有的執念,瞬間坍塌。

不是她再一次的拒絕擊敗了他,而是她簡單明了的表情,與無盡的沉默。

她始終是高傲的星辰,而他,不過是一個仰望夜空的路人。

每每思及,心口便不自覺地傳來一陣鈍痛。

他的獨角戲,她終于喊了停。

是否應該謝謝她。

想到這裏,他自嘲的笑笑,拿起酒杯,一飲而下。

人在極度無助的情況下,借助酒精,可以讓自己的那份絕望醉倒,而此時,沉醉的意念指使着自己丢下所有的束縛與羁絆,竭力的掩飾內心的軟弱,以一切不屑,來征服所有的痛楚。

正如畢淑敏所言。

我們表面的不屑,是因為骨子裏的不敢。

不敢正視自己的挫敗感。

更不敢承認她從未愛過他。

坐在一邊的陸家豪也很是無奈,看着他不停地灌酒,這樣的林哲居,毋庸置疑,背後只有一個原因——安葉。

不禁嘆了口氣,伸手奪過他剛剛舉起的酒杯,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沒見過你這個樣子,知道你吊兒郎當,知道你也和我們一起厮混,但至少,那不是頹廢...當哥們兒的不想為難你,所以這件事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但是,我得提醒你,這娶老婆的事,還是不能委屈自己,我還是秉持自己的觀點,選擇我愛的人。”

半醉的林哲居随意的靠在沙發上,看着身邊的人,抿抿嘴,調開視線,卻難于掩飾眼底的黯淡。

“她不要我,我又能怎麽辦?”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商業場上得意桀骜的林哲居,不再是平時懶散随意的酒吧常客,不再是花邊新聞不斷的林家花心大少,被感情約束住的他,比別人更鐘情,更難于舍得。

有舍才有得。

不是不懂,只是實在難于放手。

真的舍不得。

“你覺得她是那樣的人嗎?”

又是這個問題,是啊,明明有足夠的把握,明明百分之百的信任,為什麽,真正面對她的時候,那雙冷清的眉目,所有的堅持,頓時飛灰湮滅。

輸給她。

不再想,站起身來,走出包廂。

待陸家豪反應過來并随後跟上去之後,就看到那張人堆裏就一眼可以鎖定目光的俊顏,身邊,很理所應當的圍上了幾個嬌柔弄姿的妩媚面龐。

他快步走上前去,目光直直的盯着就要醉倒的林哲居,冷冷的說:“你這麽做,就真的好受了嗎?”

看對方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就走上前去,低低的說道:“你這樣,對得起安葉嗎?”

只見他泛白的手指微微一顫,轉而便一臉平靜的說:“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該過這種生活。”或者說,就配過這種生活。

說罷便回到他的花天酒地中。

盯着那張臉,陸家豪沒有再說話,他這個樣子,無非就是通過這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破爛方式來緩輕心裏的痛楚,然而這樣,只能把問題越拖越大。

解鈴還須系鈴人,幾番思索,他還是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喂?”

“安葉是嗎?我是陸家豪。”

工作了一天,感覺自己要被折斷了,拖着就要累垮的身子回到家,還沒顧得上喝口水,就接到了陸家豪的電話。

電話那端,很吵,聽得出來,是酒吧夜店狂歡的聲音。

然而,熟悉的名字被提及時,心裏還是不免落空。

他在夜店。

身邊想必有很多濃妝豔抹的美女吧。

卻不料,電話的那端卻只是讓她趕緊趕過去,什麽再不過去就晚了,語氣急切,又是林哲居最好的兄弟。

還沒問清楚,彼端卻只剩下忙音,以及回響在腦海中的一個名字。

沒有多想,拿起外衣趕向白卡。

晃眼的霓虹燈,震耳欲聾的音響,動感的音樂,以及無數的粉黛胭脂,然後,就是在這邊狂歡的顧客。

這裏,像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在她看來沒有一點安全感的地方。

從一進門開始,她的心就是提到嗓子眼的,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除了壓抑住自己的恐懼之外,還要盡快的找到他。

當擔心大于恐懼的時候,任何人的力量是無窮的。

一路上沒少遇到喝的醉醺醺的人向她倒來,她都竭力的推開,然後低着頭快步跑開。

一向沒有方向感的她,在這麽大的一家夜店,根本就是在亂轉。

終于,疲憊不堪的她,看到了不遠處沙發上喝的半醉的他。

而他的目光,全部集中于正在為他斟酒的女孩身上。

對她的目光,卻沒有一點覺察。

不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嗎?

可是親眼看到之後還是不能接受,想起剛剛的一切,眼淚,不由的奪眶而出。

這時倒是陸家豪先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安葉,于是便快步走來。

不料這時手機卻震了起來,他伸手掐掉,便放在口袋裏繼續走着。

看到走過來的陸家豪,她只是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

“對不起,我騙了你...只是想把你叫來,當面解決這個問題,他這個樣子,不過是在麻醉自己,你是唯一能幫他的人。”

“我幫不了他。”說罷便扭頭要走。

“你不能走!”陸家豪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認真的說道:“我們都不希望他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沒有上進心,頹然,自暴自棄...我想,你也不忍心吧...至少,你還愛他,不然不可能這麽快就趕過來。”

注意到陸家豪不見了,林哲居便揚起臉四處尋覓,卻不料......

剛剛隐約聽到陸家豪有說打了電話給安葉,沒想到,他真的打了。

還有,她真的過來了......

這樣一個環境下這樣一個他,她一覽無餘。

無力辯駁,只是定定的盯着那邊。

卻不想,她踱步過來,削瘦的臉上帶了淺淺的淚痕,在其之上的,是冰一樣冷淡的神情和嘲諷。

走近,她端立在他面前。

“我聽陸先生說您很不好所以趕了過來,看來是我多餘了,您現在狀況很好,那麽林總,我先走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

僞裝,不過是心在瞬間的迷離。

他直直的盯着遠去的身影,轉而看向陸家豪。

“是你把她叫來的?”

還未等陸家豪做任何回答,他便擺擺手自嘲的說:“算了......”

“林哲居,我這要不是為了你我......”

話未盡,人早已拂袖遠去,不給他任何的解釋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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