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油門兒一踩,回家了。

“你不知道嗎,允天這裏的東西,都是‘貢品’級別,W市裏但凡稱得上有檔次的場面,都是直接在他這裏拖貨。”窦柏堯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臉,在沈蓉蓉哼哼唧唧許久之後,一語道破天機。

沈蓉蓉已經軟了:“還以為我占了多大個便宜,吃了那麽多,結果走之前全留在那兒了……現在整個人都虛脫了,怎麽算我都覺得我虧了……”

窦柏堯轉過身走向廚房,嘴角卻不知不覺挂上一絲笑容。

雖然覺得別扭又不好意思,但是沈蓉蓉還是堅持着洗了個澡躺在了窦茜住的房間,她回房的時候,床邊上的矮櫃子上已經播放了一杯水和兩枚藥片。

幹淨透明的玻璃杯裝了半杯水,好像連水的味道都澄澈了不少。

沈蓉蓉默了默,拿起水杯吞了藥片。

“你在吃什麽?”窦柏堯的聲音傳過來,沈蓉蓉一口水給嗆到了,一陣咳嗽後,她頂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走進來的男人:“藥、藥啊……”

窦柏堯皺眉:“藥?那是安眠藥,你吃了?”

安安安安安、眠藥?沈蓉蓉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啊,就放在床頭……我以為……”以為是給她治拉肚子的啊!

沈蓉蓉沒吃過安眠藥,可她也知道這藥不能亂吃,她放下杯子,手足無措的要往廁所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懶洋洋的:“騙你的,是止瀉藥。”

沈蓉蓉第一個反應是驚,第二個反應是喜,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該生氣的時候,窦柏堯已經走到她身邊,嘴角含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看到什麽都吃。”

沈蓉蓉撇撇嘴:“無聊。”

窦柏堯反唇相譏:“無知。”

沈蓉蓉:“你……”

窦柏堯轉身就出去了:“感覺好一點就早點休息吧,明天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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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好像別人很想留在你這裏的語氣說話!?沈蓉蓉扭過臉,對着空氣翻白眼。只是她翻着翻着,整個人就沉思起來。

窦柏堯晚上還有工作,如果不是他的好大哥放心不下這個心肝寶貝,他也不至于受托到學校來看着窦茜,抛開學校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本職工作。

視頻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來敲門。

如果是窦茜,這個屋子裏就從來不存在門這種東西,窦柏堯簡單交代幾句,關掉視頻,起身開門。

沈蓉蓉站在門口,身上穿着的是都前的兔子套裝睡衣。

“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剛才房間裏有聲音。

窦柏堯搖搖頭:“有事?”

沈蓉蓉低下頭。

這大概是兩個人認識以來最詭異的一次談話,一個向來是張牙舞爪沒有半句溫柔,一個往往是高冷毒舌沒有半點情意,這麽兩兩對立安安靜靜,氛圍總是有點詭異的。

窦柏堯并不着急,好像是在等她說話。

沈蓉蓉整理好語言,清清喉嚨:“那什麽……我是來跟你說謝謝的。”

去陳允天那裏過周末,就像是他安排好的一樣,沈蓉蓉承認,這段日子以來,她簡直倒黴不順心到了家,嘻嘻哈哈的時候好像能忘記那些不愉快,可是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心裏頭沉沉的,喘不過氣來。

但是今天這麽走一遭,她覺得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就像是看到了在這之前把自己困起來的大籠子,并且找到了出來的大門,心境開闊了,輕松了。哪怕還有一些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也讓她意識到,有時候,是自己把自己禁锢的不能透氣。這個世界上,還有遠比她更不幸,同時也更努力的人。

窦柏遠完全沒有繞彎子,簡潔明了:“不用謝。”

沈蓉蓉擡眼望向他,撞上他平靜深邃的目光。

不用謝,是客氣,也算是承認。

又等了一會兒,窦柏堯終于再度開口:“還有事嗎?”

沈蓉蓉深吸一口氣,狀态很快轉換過來,臉上的表情也瞬間精彩起來,糾結的讓人想發笑,她扒着門框湊進來,快速低聲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到底說什麽了做什麽了為了這件事情我吃不下睡不着求您了窦老師您行行好告訴我吧!”

窦柏堯的目光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他雙手環胸,低垂着目光看她,微微挑眉:“沈蓉蓉,其實……你是來要答案的吧?”

什麽答案?沈蓉蓉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窦柏堯舒了一口氣,一臉的“你這樣糾纏我我真的好無奈”的表情:“好吧,沈蓉蓉,我答應你。”

答應什麽!?沈蓉蓉恨不得沖上去撕了他的嘴,看他還敢不敢說這種暧昧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真是……好讨厭!

窦柏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忽然側過身讓出一條道來:“你是不是還有事?還是說,你想進房間來坐坐?”

進房間做做!?

沈蓉蓉的臉轟的一下紅了:“神、神經病!”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窦柏堯低頭笑了笑。

那些荒腔走板的曲調和幼兒園級別的舞蹈,窦柏堯記不太清楚了,只是每次回憶昨晚,他腦子直觀出現的,是一個女人掩藏在平靜地外表下,一股比任何人都拼的勁頭……

作者有話要說:

☆、叔叔旁觀

周日下午是返校高峰,沈蓉蓉和窦茜有了一個周末之誼,相識之處的那些小插曲算是真的過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窦柏堯和窦茜說過些什麽,窦茜沒有再纏着沈蓉蓉教她些什麽,可是她不糾纏,并不代表她就這麽謝幕領盒飯了。

一張,兩張,三張……

打印機裏咿唔咿唔的吐着A4紙,印了一半,窦茜沖着窦柏堯喊:“小叔叔,紙呢!”

窦柏堯正在整理自己的資料,聞言對已經整裝待發等候着的沈蓉蓉道:“書房書架下面的抽屜,幫忙拿給她一下。”

沈蓉蓉點點頭,奔到書房去幫窦茜拿紙,她掃了一眼已經打印了幾十張的資料,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幹嘛啊?”

窦茜給了她一個“你不會看嗎”的眼神,“查資料啊。”想了想,補充道,“有練習賽。”

沈蓉蓉太陽穴一跳,原本以為窦茜還要說點什麽,可是她什麽也沒說,埋着頭繼續嗚嗚嗚的印資料。

“你所有的資料,我保證,用到的不會超過三分之一。”沈蓉蓉好心的提醒一句。

然後又像想到什麽似的:“雖然有資料拿在手裏,總覺得比較有安全感。”

窦茜看了她一眼,撇撇嘴。

窦柏堯送她們回了學校。

周末的時候,真正的高峰期都是在下午五六點,上午回到學校的時候,人并不是很多。

窦柏堯先把窦茜送回去二區,沈蓉蓉自覺地要下車的時候,忽然就被窦柏堯拉住了。

“你又住到二區了嗎?”窦柏堯目不斜視,語态平淡。

擦得嘞!諷刺!這絕對是諷刺!

她不就是第一天的時候說了一點善意的謊言麽,也沒危及到雙方利益啊,她和窦茜都講和了呀!

沈蓉蓉乖乖的坐回來,窦柏堯發動車子,把她送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時間正是中午,樓下站了不少等外賣的妹紙,沈蓉蓉心裏一咯噔,剛一下車就要鑽回車上。

“沈蓉蓉?”周敏也在等外賣,不過她的外賣應該是“薛氏外賣”。

見到沈蓉蓉從一輛車上下來,周敏整個人就不好了,尤其是在她看到車上面的那個人是誰之後。

“你幹嘛?”窦柏堯也不知道看到周敏沒有,轉過頭望向沈蓉蓉。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你能再帶我都幾個圈兒麽?”沈蓉蓉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自古以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況是聚集了無數女人的女生宿舍?

從星期五晚上喝醉了找到窦柏堯就已經是一件很出格的事情了,要是讓周敏那張小賤嘴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話,她真的就別想安安心心畢業了。

“兜圈?你出油錢麽?”窦柏堯沒趕她下車,也沒發動車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沈蓉蓉心裏的一股小火苗蹭的一下就出來了:“你一人民教師你跟學生談油錢!?”

窦柏堯不急不緩:“你一莘莘學子不也跟老師發酒瘋了麽。”

沈蓉蓉:(╯‵□′)╯︵┻━┻,招數敢不敢再新鮮點!?

最後,沈蓉蓉硬着頭皮重新打開車門下車:“窦柏堯,我要是沒辦法安心畢業,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窦柏堯笑了一下,就這麽看着她下車,順着她的方向,他也看到了目光銳利的周敏死死的盯着這邊。

沈蓉蓉對周敏的了解十分的到位,果不其然,那邊窦柏堯還沒離開,這邊周敏已經堵住了她的去路:“沈蓉蓉?你怎麽從窦老師車上下來?”

大家都在等外賣,豪車美男看入眼中,周敏的聲音尖利中帶着不尋常的意味,好像就算沒什麽她也要從這裏面挖出點貓膩來。

沈蓉蓉看了她一眼:“咦,是你啊,哦,我要上樓了,再見。”

周敏哪裏肯就這麽放過她,恰好這時候,薛恒來了。

“敏敏。”薛恒提着盒飯,站在幾步開外叫了一聲。

沈蓉蓉也看到薛恒了,目光一轉,就落在他手裏那個飯盒。

沈蓉蓉快笑出來。

這個飯盒還是她和薛恒在一起的時候,她給薛恒送飯的時候用的飯盒。沈蓉蓉不至于蠢到覺得是因為薛恒想要睹物思人才留下來,大概是他上次吃完之後洗了随便放在哪裏,分手這麽久,連人都不要了,這個碗大概也是偶然翻出來,正好拿給周敏用吧。

“你男朋友來了,快去吃飯吧,我先走了。”沈蓉蓉拍拍周敏的肩膀準備上樓,在周敏還要糾纏的時候,她忽然轉過頭對她笑了笑,“對了,那個碗的蓋子有點問題,你擰開的時候一定得問清楚裏面有湯水沒,我可吃過好幾次虧。”

周敏那種霸道的性子,怎麽能夠允許自己和男朋友的前任用同一個碗?

沈蓉蓉說完,周敏的臉色果然就變了。

沈蓉蓉趁機上樓,這兩個人是要好好吃飯還是要鬧一鬧再吃飯,她沒什麽興趣。

窦柏堯離開的時候,周敏正把那只碗砸到地上,砰地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蓋子的問題,一碗飯全都潑了出來,湯湯水水和着飯菜潑了一地。

薛恒深吸一口氣:“這也值得你鬧?”

周敏冷笑:“這飯,我吃的膈應!”

窦柏堯提起車窗,離開學校。

車子剛剛開出學校大門,大哥的電話就進來了。

“大哥。”

“柏堯,怎麽樣,最近還好吧。”

窦柏堯勾勾唇角:“直接問窦茜就行了,跟我還繞這麽多圈子?”

窦柏遠有點不好意思:“大哥知道辛苦你了,這樣,等這一年完了,這丫頭也定性了,我肯定好好謝你,成嗎?”

窦柏堯:“算了。”默了一默,“還有事嗎?”

窦柏遠是真有事兒,還是個很具有八卦性質的事兒!

“阮晴又來家裏了,還給媽送了不少好東西,我是今天才知道,媽居然還以為你們倆處對象呢!”窦柏遠透露重要消息給自家兄弟。

窦柏堯的臉色沉了沉:“如果是這種事情,可以不用再告訴我了,另外,如果你有時間,我希望你能和媽說清楚這件事情。”

窦柏遠又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我說,你這麽單着也不是回事兒啊,我可告訴你啊,大家都覺得你等着人家呢,現在人家都來找你了,你還端着……”

“嘟、嘟、嘟——”

通話結束,窦柏堯扔了手機,認真開車。

可是這一天顯然不能成為一個安寧的周末,當爹的電話才挂了,做女兒的就來了。

“小叔叔啊!怎麽辦怎麽辦!我好緊張!!我明晚就要第一次打練習賽了!!”練習賽,這種連正式比賽都不算的比賽,真是難得她緊張成這樣,窦柏堯想着既然家裏那邊已經被騷擾,估計自己這邊也沒幾天安寧了。

默了一默:“我知道了。”

而另一頭,沈蓉蓉也很不幸的遭到了唐際的炮轟。

“沈蓉蓉,你給老子聽着!明天晚上新生練習賽,算是新生賽的預熱,你要是再不來!老子……”

沈蓉蓉對着空氣犯了個白眼。

“老子就追你你信不信!”

一個白眼差點翻得抽了筋。

“你……你有病啊!”沈蓉蓉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唐際莫名其妙,想了想,大吼:“老子說的是追殺的追!”

沈蓉蓉:“……”

窦柏堯答應了大哥,就不會敷衍了事,左右他現在算是在學校任職,只當做是放松放松,換種節奏。可他回來的時候,窦茜卻并不在意宿舍,而是在教室。

“我的大小姐,你緊張個什麽勁兒啊!”無奈的聲音,就算只是走在教室門口,都能聽出這調調裏面的欲哭無淚。

然後是窦茜的哀嚎聲:“那……那我就是緊張啊。萬一我被問的回答不出來怎麽辦?萬一咱們這一方全都回不上來怎麽辦!?那不是很丢臉嗎?”

如果說之前沈蓉蓉還覺得窦茜像個女神,那現在她除了想自戳雙目意外,還得在女神後面幫她仔仔細細的添一個“經”字。

窦茜第一次打練習賽,因為偷懶不想寫開篇和結尾陳詞,選了三辯。可是三辯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沈蓉蓉已經聽不下去了,她一改平日裏的拖沓不正經,有條有理的給窦茜解釋了整個辯論賽中四個辯手的位置以及他們的作用,最後很痛心的告訴她:“你們是四個人,可也是一個團隊,支撐你們組成這個團隊的就是你們的核心觀點,是你們和對方打這場口水仗的立腳點,你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起的什麽作用,還有臉說出最主要的原因居然是可以不用寫陳詞!?”

沈蓉蓉一臉鄙視的看着窦茜:“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其實就是抱着丢臉的決心去的吶!?”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正兒八經的教訓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嚴肅正經的站在那個三尺講臺上睥睨下面的人,窦柏堯忽然覺得,其實對于她來說,也許這個樣子更适合她。

吱呀一聲,教室的前門被推開,窦柏堯雙手環胸走進來,“別打斷,繼續。”

窦柏堯出現,氣氛整個就掉了個個兒。

沈蓉蓉灰溜溜的坐回窦茜身邊。窦茜剛有點啓發,這會兒正刷刷的記筆記呢,扭頭看了沈蓉蓉一眼:“說啊,蓉蓉姐你看我要不要換個位置?我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正式讨論過吶,要不然……”

“不用了。”沈蓉蓉打斷她。

趕在窦茜糾纏以前,沈蓉蓉老氣橫秋的拍拍窦茜的肩膀,一臉的高深莫測:“基本上,第一次都是被虐過來的,你就入社随俗,感受一下新人疾苦吧。”

坐在旁邊的男人忽然輕笑出聲。

窦茜和沈蓉蓉齊刷刷的看過來,卻發現窦柏堯淡定的拿着手機在看什麽,似乎是感覺到邊上兩個人的目光,他挑眉望過來:“有事?”

敢情您不是在聽這邊啊……

沈蓉蓉搖搖頭,看了窦茜一眼。窦茜哪有功夫管窦柏堯啊,拉着沈蓉蓉就繼續問沈蓉蓉技巧問題。

窦柏堯看了看自己處于屏保狀态的手機,耳朵尖尖豎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哪都遇上

窦茜這種比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加上新人初涉,多半都是被虐的死去活來,要麽奮發圖強刻苦鍛煉,要麽就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從此談辯色變,再也不涉及。

可是看着小姑娘幹勁十足,沈蓉蓉就好像看到以前自己那股沖勁。

“你們是作戰團隊,不是時候到了一起開個茶話會,如果你真的想繼續下去,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被虐一次,等你真正試過一次,也許你會知道哪個位置更适合你,到時候咱們再說也成。”沈蓉蓉雙手墊着下巴,說話的時候腦袋一下一下的動着。

窦茜想了一會兒,同意了。

“蓉蓉姐,豈是你真的挺好噠!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窦茜握着小拳頭,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

“你也是棒棒噠!”沈蓉蓉學着她的樣子,也捏着小拳頭回應她。

兩個傻子。

窦柏堯看了看時間,她們一對一“授課”都結束了,好像根本沒他什麽事兒。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窦柏堯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窦茜和沈蓉蓉對視一眼,動作一致的帶着笑容,伸處小爪子晃晃,異口同聲:“拜拜~小叔叔。”

窦柏堯看了沈蓉蓉一眼:呵呵……小叔叔。沈蓉蓉,你的臉呢?

在教室裏當了半天的陪客,窦柏堯連晚飯都沒吃,出了學校之後,看着已經熱鬧起來周邊,窦柏堯沖着最熱鬧的一條小吃街走過去。

學校外面的小吃街總是修了又修,可是多少年來,技藝高超的商販們都能在這裏立足,在不同的街道方向地勢站出相同的姿勢來。

窦柏堯對這種地方并不陌生。

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誰不會趁着最有精力折騰的年齡狠狠折騰?可是等到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才能清清楚楚的看清什麽是真正想要的。

沒什麽好遺憾的,也沒什麽若有所失的感覺,甚至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

一個帥氣的男人已經在攤位前占了快五分鐘了,燒烤攤兒的老板娘瞅了他不下十眼,最後終于忍不住,“吃燒烤啊?裏面有座位,很快的。”

窦柏堯這才發現這家燒烤攤其實還有個店面在裏面,外面這一片其實是人行道,只是被大片的油布和竿子支出了一片空地,擺在最外面的食物和烤爐反倒像個攤子。

窦柏堯還沒開口,眼前忽然就出現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她是從另一邊過來的,左拐右拐拐到隔壁一個攤子,直接越到燒烤攤子的店門口再走出來,“老板娘還要等多久啊。”

她倒是熟門熟路,好像閉着眼金都知道怎麽走進來,随身的包包就那麽丢在放食材的冰櫃邊上的那張桌子上,轉身順手就撈了個盤子準備拿吃的。

這樣的熟悉程度,應該是熟客了,可是窦柏堯卻有點想笑。

從他趕在窦茜駕到之前打通關系來到學校開始到現在,這裏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可是對沈蓉蓉這個人是完完全全沒有印象的,不對,應該是他可以篤定自己沒見過她。

但是從送窦茜來學校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接二連三的遇到她。

緣分這種東西,真的不好說。

沈蓉蓉和窦茜分開之後,早就餓得饑腸辘辘了,可窦茜那小妮子沒品位,愣是嫌棄學校外面的小吃,要去學校豪華食堂區吃餐廳,沈蓉蓉默默地比了個中指,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又碰到窦柏堯了!?

好了,終于看到他了。窦柏堯雙手放在褲袋裏,就算是站在一個燒烤攤子前也是器宇軒昂的英俊模樣,隔着幾步的距離,他看了看僵在原地的人:“這麽巧啊。”

巧個屁啊!你不會是跟蹤我來的吧!?有什麽企圖!?

沈蓉蓉幹巴巴的笑了笑:“巧啊……”

窦柏堯直接走進來,“拼個桌?”

沈蓉蓉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介于這個毫無師德的男人和自己還存着一個神秘的醉酒夜晚一直困擾着她,沈蓉蓉覺得這樣可能不太好。

沈蓉蓉:“那邊明明還有空位啊!”

窦柏堯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我請客。”

沈蓉蓉眨眨眼,目光變了幾變。

一個大笑容咧出來,沈蓉蓉狗腿的把四角凳子換成了一張塑料靠背椅,拍着椅背對窦柏堯說:“來來來,窦老師快坐啊!”

不得不說,沈蓉蓉有時候真的讓人有一種……看了之後恨不得把她怎麽樣一下的……可愛。

看看這眼神,看看這姿态。

專業狗腿二十年。

窦柏堯點點頭,手已經拿過她手裏的盤子,“你坐着吧,想吃什麽?”

他不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吃飯,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一聲客氣的“随便”。

可是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他聽到的是。

“嗯……土豆來三十串!肉串來個二十串!哦哦哦!!我最喜歡吃藕!五串!嗷嗷嗷,饅頭三串!要甜的啊!那什麽……”

“哐!”

巨響在面前響起,形狀已經有些變形的不鏽鋼盤子在桌子上大大的幾個滾圈兒,随着越發快速的動率,最後穩穩地落在沈蓉蓉面前。

認認真真抖着腿看菜單大大方方點菜的沈蓉蓉吓了一跳,擡眼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時目光都多出了幾分迷離和茫然。

窦柏堯:“還是你自己去點吧。”

沈蓉蓉撇撇嘴,也不廢話,給了他一個“你還是不是男人”的眼神,拿着盤子去拿食材,“給我看着包。”

窦柏堯看着她屁颠颠的去拿食材,回想她剛才鄙視的眼神,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男人有時候其實可以不用那麽有風度。

沈蓉蓉的包包很大,也很簡單。布料大包,軟趴趴的窩在椅子上,從形狀來看,裏面似乎放了好幾本大大的書。

再次望向食材區的時候,沈蓉蓉正彎着腰拿起一串臭豆腐可勁兒的聞,燈泡的橙色光芒打在了她的身上,投下一片剪影,因為隔得近,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啧,有點不新鮮啊,算了……給他吃!”

窦柏堯:“……”

沈蓉蓉一點不客氣,窦柏堯眼睜睜看着她用了将近四個大盤子,按照葷素之別,海陸空種類分門別類的放好,然後還不忘記一句,“老板,快點啊!”

“嘿嘿嘿嘿……”沈蓉蓉搓着手坐回來的時候,眼睛裏的光彩都更加燦爛了。她指了指那四個大盤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都拿了一點。”

窦柏堯看了她一眼,“夠你吃嗎?”

诶诶诶?臭毒舌刁鑽男居然也會關心人?

沈蓉蓉嘿嘿嘿的笑,“當然夠啦,其實我吃三十塊的就吃飽啦!”

窦柏堯“哦”了一聲,伸手拿出錢包,抽出三張十塊遞給她。

“額……”沈蓉蓉沒猜出什麽意思。

窦柏堯臉不紅心不跳:“請你吃的,三十塊。多出來的,你自己處理吧。”

沈蓉蓉差點蹦起來:“你……你怎麽這樣啊!”

窦柏堯發現她的表情不僅生動,而且說來就來,偏偏這些都不是惺惺作态的演技,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情感,比如她這時候的眼神放射出來的“小氣小氣你真小氣,不要臉不要臉你真不要臉”的神情就格外的形象而生動。

窦柏堯:“你說三十塊就吃飽的,怎麽,剛才說錯了?”

沈蓉蓉很囧了:“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請客……”

這回聲音小了,可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家燒烤攤兒都是先算錢再烤食物的,不然忙起來會亂。老板娘拿着單子過來:“同學啊,一共是九十八塊……”

沈蓉蓉捏着三十塊,皺了皺鼻子,認命的去摸自己的錢包。

一直好看的手遞過一張紅色毛爺爺。

窦柏堯把錢給了老板娘,話是對着沈蓉蓉說的:“算了,那三十塊當是請你吃下一頓。”

沈蓉蓉殘存不多的尊嚴爆發了,她嚴肅額的把錢扔回給他:“呸!”

窦柏堯也不在意,等老板娘找錢回來後,他噙着笑:“您這有什麽喝的沒。”

喝的!?

人有時候聰明的話,腦子轉的是出乎意料的快。

沈蓉蓉眼睛一亮:“老板娘,一提啤酒!”

窦柏堯看了她一眼,對着老板娘笑道:“給她橙汁吧。”

沈蓉蓉已經一把抓過桌上的錢,笑嘻嘻的推着老板娘就往裏面的門面走,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拽着零錢抱着好幾瓶已經開了蓋的啤酒出來。

窦柏堯皺眉:“誰讓你拿酒的?”

沈蓉蓉回的理直氣壯:“燒烤的官配就是啤酒啊!”

窦柏堯呵呵一笑:“那你讓炸雞哭去麽?”

沈蓉蓉用一種調侃的神色望向他:“喲,人民教師也喜歡教授西?”

他不知道教授西是什麽鬼,倒是聽窦茜嚷嚷過幾回。

沈蓉蓉其實是耍了點小心機的,酒全都開了,退都不能退。

她笑眯眯的遞給他一瓶:“實話告訴你啊,我可是千杯不醉……”然後好像想到了上次陰溝翻船,臉紅了紅,又說,“除開上次,我一直都是千杯不醉!”

窦柏堯掃了一眼全都擺在她面前的酒,挑了挑眉,“哦,千杯不醉,失敬啊。”

老板烤的很快,最容易熟的饅頭率先被送上來,沈蓉蓉這個被請的倒像是請客的那個,招呼着他動筷子:“超級好吃呢!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面部分和白糖的嘎嘣脆,然後就是裏面軟軟的部分,香甜香甜的!”

窦柏堯笑了笑:“沈蓉蓉,不過是個烤饅頭,你用得着這麽拼嗎?”

沈蓉蓉覺得面前的人不是知音,熱情減了一大半,擺擺手:“吃吃吃!”

窦柏堯覺得,這麽多啤酒,她應該是喝不掉多少的,事實上,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印證了。

坐在對面的人咬一口饅頭對他笑一下:“你咬一口饅頭喝幾口酒看看!口感肯定很棒。”

等到肉串上來了,她又招呼:“來來來,吃吃吃,呀別光吃啊,喝酒喝酒!”

等到吃完上上來的那部分,又說:“光等着無聊,喝喝喝!”

偏偏她手裏的那瓶,連一半都沒喝完,窦柏堯面前卻已經有三個空瓶子了。

沈蓉蓉用一種研究的目光看了看窦柏堯。

窦柏堯也終于不和她兜圈子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打着小九九的女人,一句話讓她死了心,“就算你把這些全換成白的,我也不一定醉的了,下次想灌醉別人,先寫個策劃吧。”

擦!被發現惹!

沈蓉蓉的眼神立刻就悲憤起來,然後,悲憤的悶了一大口,悲憤的被氣泡的強烈感覺和殘留在喉嚨口的油辣嗆到,悲憤的咳得一臉漲紅。

窦柏堯已經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他笑着繼續喝了一口酒,那動作要有多帥氣就有多帥氣。

可是悶完這口酒,他腦子裏忽然多了一個聲音。

窦柏堯,你什麽時候也喜歡整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小舅舅

酒足飯飽,沈蓉蓉終于還是沒能灌醉窦柏堯。

窦柏堯今天的心情竟然不錯,爽快的付了帳,把最後一口酒喝完,話語間都帶上了酒氣。

沈蓉蓉瞅了他一眼:“我記得你是開車來的吧?你……現在要怎麽回去?”

窦柏堯認真的回答她:“打車回去。”

沈蓉蓉噓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對着他拜了一拜:“施主這樣就對了!”

窦柏堯收斂了笑容:“沈蓉蓉。”

嗯?

窦柏堯喝到這時候,終于有點上頭。

他越過她的頭頂望向前方,淡淡道:“曲子是合奏,今年學院的晚會,奏這首曲子。”

沈蓉蓉雙眼圓睜:“你、你……”你開什麽玩笑!?

窦柏堯卻是不帶一點玩笑:“我覺得你可以。”

沈蓉蓉當場愣在了原地。

【小學文藝演出,別的女同學演白雪公主,我演白雪公主後面的那棵樹,初中文藝晚會,人家是火辣勁爆的集體舞,我們是土氣好玩兒的打腰鼓,你說我為什麽就不能也站在那樣的舞臺呢?就算我再不吸睛,我可以比別人多好多倍的用心啊……別再罵花瓶了,最起碼花瓶還是美美的呀,我呢?我充其量就是一奶瓶兒,把自己的男朋友養的白白胖胖,再送給別人……】

醉話猶言在耳,當初明明極度渴望的女人,卻在這一刻呆若木雞。

“你你你……你又要整我?”沈蓉蓉一張臉頓時就皺了起來:“大爺,我的親大爺,您別整我了行嗎?”

窦柏堯挑眼看她:“你覺得我在整你……”停了一停,嘴角挂上了那副淡淡的笑容,“那就是吧。”

“你!”沈蓉蓉伸出食指指着他,表情兇殘。

窦柏堯再來一擊:“晚會節目資格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保證……”笑容越來越欠揍,“你一定能上。”

說完這句話,窦柏堯沖着她揮揮手:“早點回去吧。”然後越過她去打車。

一陣涼風吹過來,沈蓉蓉打了個冷戰,上臺演奏就像一個魔咒一樣開始在她的腦子裏無限循環,好像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魇一樣。

回過神來的時候,窦柏堯已經走了老遠,沈蓉蓉抱着包包沖上去圍着他轉:“窦柏堯,算我求你了,你別為難我行嗎?你要是想看我出醜我現在就給你醜一個啊,你別送我到那麽多人面前去丢臉行不行?”

窦柏堯的步子猛地一停,沈蓉蓉正要從他的左邊繞到右邊,所以直直的撞上他的胸口。

就在她以一個“滿懷抱”的姿勢窩在窦柏堯懷裏的時候,一個不确定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蓉蓉?”

薛恒站在幾步開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愣住的周敏。

壞了!

怎麽又遇到了!?

沈蓉蓉本能的就要跳開,可就在這時候,一直有力的手直接越過了她的小腰,微一使力,就把面前的人兒給攬到自己身邊。

窦柏堯仿佛沒有看到面前的兩個人一樣,露出了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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