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爬牆偷窺

霍铮對白細被村民觊觎的事多留了幾分謹慎的心思,自祭拜完霍千鈞那日過後,無論白細怎麽懇求,霍铮說什麽也不點頭答應帶他出門,而是讓他待在屋裏,若實在悶,只許他留在院子吹風解乏,只要不跨出霍家大門一步,任白細在家裏做何事都行。

日子一天天過去,霍铮分文不剩,在掣襟露肘後 ,他盤算起掙錢一事。

霍铮了解到他外出的這些年,霍家只剩下一處農場與馬場。

多年來由于經營不善,霍家這兩處場地不僅沒賺幾個錢,每年還得補貼錢進去維持經營。不久前農場已經被霍千鈞抵賣出去湊了迎娶白惜兒所下的聘禮,剩下的,也就只有馬場。

霍家馬場位于長月村臨河與山交接的地方,他出去跟村民打聽到位置,一路尋過去。

從村民口中得知,霍千鈞将馬場交由一位叫做洪金的人打理,這位金洪霍铮認識,他最初選擇離開長月村,少不了洪金在霍千鈞耳邊吹的風。

霍铮外出去馬場找洪金拿回地契,白細只能獨自留守家中。

他睡到日頭從窗子照進內屋,屋內亮堂堂的一片,才困倦迷糊地穿鞋下床,衣服松松整理,霍铮不在他就提不起精神,近來嗜睡症狀頻繁,一睡少少也有半日。

鍋裏用小火煨着霍铮出門前準備的飯菜,粥熬得香軟,白細吞咽着口水将飯菜取出,氣候炎熱,即便開着門,風也透不進屋。

他只好把飯菜端到院子外的樹蔭底下,又去屋內将上午燒好的涼茶拿出來。

前兩日霍铮在院子多栽植了兩顆樹,枝葉繁茂濃密,白細在樹底下乘夏涼,笨拙地拿起竹筷挑開菜葉,一條條慢慢送進嘴裏,吃得斯斯文文。

獨食間,白細隐約聽到窸窣的聲響,他疑惑地在院子裏看了一圈,視線一轉,落在牆頭上。

牆邊栽植的樹木有些年頭了,枝幹粗壯,枝節茂盛,樹葉嘩嘩晃動。然而此時的風都是些熱風,哪能吹出這般大的動靜來。

“是誰?”

白細從石凳上站起,徑直朝牆頭的方向過去,葉子搖晃的厲害,他拿起落在頭頂的樹葉,站在樹蔭底下擡頭,一雙眼睛出現在他的頭頂上。

不只是一雙眼睛,往左邊數去,兩雙,三雙,右邊的牆角,還突然冒出了兩個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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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牆頭窺美人的村民被發現後絲毫沒有膽怯,甚至對白細咧嘴笑笑,開口就是一副渾厚粗嘎的嗓音,“小娘子,我是村二口的王柱。”

王柱一開口,就跟占了便宜的似的,惹得另外趴在牆角上偷窺的人不滿,相互争着跟白細介紹自己,連生辰八字都統統招了出來,生怕說少了吃虧。

白細不知這些村民對他存有的心思,只是他們赤果果的眼神讓他無端不喜歡。

除了霍铮,他不喜歡別人一直盯着他不放,他抿着嘴巴轉身不理人,在村民眼中卻矜貴得不行,他這副不搭理人的模樣招人喜歡得厲害。

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記挂在心,越撓越癢。

村民啐了一口,“嘿,娘匹西的,這小寡婦還挺傲,夠味!”

白細還坐在院子裏頭吃飯,背對着趴在牆頭的村民,他越是安靜,牆頭上的人就越不甘心,躁動。

人一旦心懷不軌,做起事不加顧忌。幾個村民興奮地朝白細吹起口哨,一口一個小娘子小寡婦,光天化日,輕挑得很。

白細收拾好東西,回屋後一下将門口關了,繼續躲回房內,躺在床上想霍铮,不久便重新入睡。

日頭西斜時霍铮才踏着暮色回家,手上提有一筐從村口婆子那買回來的雞蛋

院子恢複往日的平靜,看不出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白細夢到霍铮清醒,聽到屋外傳來的劈柴聲音,顧不上穿鞋,跑到門口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才回去重新把鞋子穿好,一邊跑一邊喊铮铮。

他睡足一整日,膚色紅潤,從臉蛋連到腳趾頭都紅得可愛,看霍铮在劈柴,就主動将劈好的柴往竈屋搬,霍铮回頭囑咐了他一句,叫他當心走路。

霍铮不知道白天有其他村民過來偷窺白細,白細也沒跟霍铮說,此事竟然就這麽瞞了下來。

霍铮在馬場找洪金遇到了些狀況,硬闖進去後才從看守馬場的小厮口中得知洪金外出,離開村子已有一段時日。

他有心想收回馬場的地契,卻不知道東西放在哪裏,于是霍铮一連幾日都去馬場守着等人。

在霍铮不知道的情況下,每日爬在牆頭上偷窺白細的村民日益增多,輕佻的行為更是變本加厲,對白細進行口頭上的占便宜。

那些污言穢語,白細聽不明白,牆角上多了好些人,他不喜歡,只好每天悶悶待在家裏睡覺,天氣炎熱,他倒越睡越沉,全身骨頭懶洋洋的,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

事情發生六七日後,有一天下了場大雨,白細照常在屋內睡足整整一天,在霍铮回來前醒了。

打開門才發現,地面濕漉漉的一片,院子裏還積了些小水坑,空氣中彌漫着葉子與泥土交混的氣息,樹葉綠得發透,被雨水清洗滋潤過後散發出美麗的生機。

白細笑了笑,一腳踩在水坑上,水花四濺,空中還飄有細細的小雨絲,落在額頭清涼,下過雨了。

院裏飄落不少葉子,白細找到掃帚學着霍铮的動作打掃,霍铮從外頭回來,白細看到他時示意他看看自己掃成一堆的葉子,想等對方誇誇自己,卻發現霍铮臉色難看,比起從前生氣時,今天的霍铮從眼神都面色都極為陰沉可怕。

白細忙将掃帚丢開,跑到他身邊不安問:“铮铮,你不高興我把院子掃了嗎。”

霍铮嘴唇一動,似乎在極力忍耐,“嫂子,你跟我出來一會兒。”

霍铮專門帶他繞着整座霍家院子走了一圈,他指着牆上留下的泥鞋印,這些腳印雜亂,尺寸寬長不一,一看便知是男人的腳印,而且不僅僅是一個男人,一個個腳印從牆角落至院子牆頭上,

霍铮想起前幾日那些村民看白細的眼神,胸口怒氣積聚,開口時語氣能把人凍僵,“嫂子,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時爬上牆頭。”

白細點點頭,“是有好幾個人爬在牆頭上。”

霍铮又問:“是誰?!”

白細撓撓頭發回想片刻,“我沒記住他們名字。”

霍铮閉上眼睛,睜開繼續問:“他們過來有幾日了。”

白細答:“你出去不帶我那天,他們就來了。”

“嫂子!”霍铮低沉吼出一聲,脖頸發紅,雙手緊握成拳,“你為何不将此事告訴我。”

白細無辜眨眼,霍铮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而白細又不理解那些事,極力穩定好突然暴怒的情緒,才說:“那些人對你不懷好意,日後他們再過來,你看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霍铮心裏自責,他的嫂子什麽都不明白,而自己沒把嫂子保護好,等事情發生幾天才知道,若非今日有雨留下那群人的腳印,霍铮不敢細想下去。

都是他的疏忽造成的,他對不起嫂子,對不起大哥。

霍铮從這日起特意留在家中看守院子,以防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過來蹲牆角。沒找成洪金拿回霍家馬場的地契,霍铮便想了其他暫時能掙到錢的法子,編織些魚簍竹筐,看能不能帶到城裏賣掉換些錢。

白細跟霍铮進山砍集藤條竹木,兩人日日待在家中整理這些東西,霍铮看上去像個武夫粗人,一些手工活卻做得精巧。他給白細用切細的竹條編了些小巧可愛的動物,白細捧着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兔子,都舍不得撒開手,睡覺時也要擺在床頭,看着霍铮送給他的小兔子幸福入睡。

一連幾日,有的村民按耐不住又不甘心,漸漸地,關于霍家,起了另一種龌龊的流言。

村裏的人除了幹活,閑暇之時最喜歡聚在一起說些雜話,尤其是針對霍家兩人,雖說身份不一樣,到底是孤男寡女住在一屋,随口胡來就是邪惡的猜想,說那小寡婦不檢點,和自己的丈夫的弟弟勾搭在一塊,成日沉迷銷魂窩,大門不出一步。

在家中做手工活的兩人不知外頭對他們的惡意揣測,霍铮加快了速度将剩餘的藤條編織成框簍,想要趕在城內開集市那日,将這些東西送過去。

白細送給霍铮一只自己編好的兔子,笨手笨腳編了好幾日,纏了霍铮半天才讓對方勉強收下,挂在腰上。

他把霍铮送給他的兔子從床頭拿下挂在腰上,和他送給霍铮的那只,恰好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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