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贏了
每個人都有那麽一兩個習慣性動作，比如說一般抽煙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煙，戴眼鏡的人時不時地推一下眼鏡。只要沒有經過特殊訓練，那麽人的習慣性動作是無法掩飾的，所以才會被熟悉自己的人一眼認出來。
伊爾也是如此。機甲總共攻擊炎堯十五次，其中十二次都是機甲右臂揮拳進攻。就像伊爾在格鬥時，會有自己的習慣性動作一樣，在他操縱機甲格鬥時，自己的習慣性動作就成為了機甲的習慣性動作。
炎堯看教材向來很認真，尤其是機甲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看起教材來更加認真。因此，從一開始，他就在觀察伊爾駕駛機甲時的動作。理所當然的，他也就發現了伊爾習慣使用右手。
如果伊爾再多訓練幾年，也許就不會有自己的習慣性動作了，或者即便有習慣性動作，出現變故也會很快冷靜下來，改用其他動作。然而可惜了，當伊爾發現機甲的右手被砍掉一根大拇指，并且因此整個右手都開始不靈活了以後，她便慌了。
在機甲操作中，當習慣了使用同一套按鍵指令做一個動作後，對于這一套按鍵指令就會變得無比熟悉。而當這一套按鍵指令被廢掉了以後，再輸入其他的指令就會感到不習慣，尤其是在高壓的戰鬥之中，就會心慌。
于是，一時不察被砍掉右手大拇指，導致了機甲右手不再靈活，伊爾被逼的不得不改用其他進攻動作，卻被炎堯抓住時間差一頓猛攻，最終她的戰鬥節奏被徹底打亂。
歸根結底，還是她太自大了。滿以為憑借自己操縱機甲的能力，能打敗不操縱機甲的炎堯，從一開始就過于輕視敵手。
炎堯完美地施行了書上所講的戰術，并且抓住了伊爾懵圈的這個時機，發起了迅速的反擊。
圍觀的學生張了張口，看着光罩內的戰鬥，幾乎說不出話來。
“炎堯的速度怎麽一下子變得那麽快……他不是B級體質麽！而且剛才還受了那麽重的傷！”一個學生不可置信地喊。
“看這個樣子像是潛能爆發了一般。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的每一次攻擊也非常淩厲！”另一個觀察更細致的學生說道。
蒙戮看着場中人，低聲說道：“現在他已經完全跟上了機甲的速度，而伊爾的攻擊節奏已經徹底亂掉了，局勢徹底颠倒了。”
傑拉依點點頭：“原本是炎堯拼命跟上機甲的進攻速度，被動防禦和挨打，現在則是炎堯熟悉了機甲的速度，抓住每一個時機進行反擊。而且，我感覺炎堯的反應速度，在一瞬間增強了很多……”
“S級精神力。”阮雁歸呼出一口氣，“之前測試的時候，楚醫生說過，炎堯精神力的恢複能力和持久性都達到了S級中的S級別，也就是說，拖得越久，他的精神力反應越活躍，甚至會達到爆發式上升。一般人的S級精神力都是在戰鬥中慢慢上升的，而炎堯，則是在剛才的交鋒中，猛然突破，一瞬間暴漲到S級的。”
場內的炎堯并沒有空在意外面的人讨論些什麽，他現在只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種無比玄妙的狀态。機甲的動作在自己眼中變得越來越慢，而且他們的動作産生了一道道軌跡，順着這樣的軌跡，炎堯甚至可以看清接下來機甲會做出什麽樣的動作，攻擊會落到怎樣的位置。炎堯一次次躲開機甲的攻擊，抓緊機會用激光劍進行反擊。
如果說一開始，炎堯的确是不想服輸因此不願開口認輸，現在，他即便是想開口叫停，也張不開口了。随着精神力被自己不斷壓榨與使用，炎堯只覺得身上傳來一陣陣無法忍耐的劇痛，就像是把自己的每一寸骨頭不停地捏碎，再一點點重組一樣。他身上痛的張不開口，仿佛一張口就是痛苦的嚎叫，可是精神卻似乎和肉體分離了一般，整個精神力海翻騰不休。精神力從精神力海中飛躍而出，包裹在炎堯劈下去的每一劍上，給機甲造成傷害。
Advertisement
光罩外的衆人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戰鬥，心中一片火熱。
炎堯不斷做着變線，躲閃着機甲揮來的鐵拳與重擊，騰轉挪移間劈下光劍，每一次都會在機甲身上留下一道痕跡，速度變得越來越快。殺伐果決，威風凜凜。
伊爾在機甲內面容完全扭曲，喘着粗氣，不停地輸入指令變換動作。然而早在炎堯劈下她的一只手指時，她的心就完全亂了，再沒有一開始逗弄折磨的輕松，額間滿是冷汗。雖然她操縱機甲也算是個技術流，但也只是手速比較快，輸入指令較為快而已。真正的機甲對戰，還是與操作者本身的格鬥能力相關的。當機甲與人體速度的差距消弭，伊爾的那點手速根本不能給炎堯造成什麽困擾。
但如果只是這樣，炎堯還是可能會輸。因為人的體能永遠比不上有能源供應的機甲，而光劍也不可能将機甲劈碎。
副教官看得咂舌，忍不住想對祁望說點什麽，可是一側頭，就看見了祁望灼熱的眼神。他眼中的祁微明盡管像是個軍痞，但骨子裏的高貴與自持從來沒有丢掉過。可是現在，他看着炎堯的眼神那麽熱切，就像是想把人立刻拖過來吞進肚子裏一樣。
場內的戰鬥仍在繼續。炎堯猛然提速，連續做了幾個變線避開機甲的攻擊，并且以機甲的大腿、手臂為落點，高高躍起，繼而飛躍到機甲頭頂上空。炎堯柔軟的身體在空中一個轉身，借着下落的姿勢猛然舉劍下劈，狠狠地劈在了機甲頭部與身體連接的縫隙處。
然後繼續下落，滾離機甲，頹然摔到在地。
“炎堯！”阮雁歸見炎堯倒在地上再沒有爬起來，焦急地拍打玻璃罩。
祁望看了一會兒，微微笑了，然後宣布：
“這場人機對戰，炎堯贏了。”
“什麽！”圍觀的學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炎堯就贏了。
副教官說道：“讓你們好好看書好好學習，你們偏不！知道剛才炎堯劈的是什麽地方嗎？”
什麽地方？機甲的頭部與身體的連接處啊。
副教官恨鐵不成鋼：“機甲的駕駛艙在胸前，能源儲存在頭部，而接受指令的連接線全是從頭部連接到四肢的。炎堯劈開了頭部與身體的連接處，意味着能源傳輸線被劈斷，對方的機甲完全報廢了！”
圍觀衆人嘩然。
從一開始被擊倒就在算計，連續十二次劈在同一個地方以劈斷機甲右手，廢掉對方的習慣性動作，打亂對方攻擊節奏，使對方心理上出現破綻。最後，也沒有不自量力地硬碰硬，想要劈碎機甲，而是在對方警惕心降低的時候，一舉劈斷能源傳輸裝置，以廢掉機甲。炎堯的表現，可稱完美，讓圍觀者不得不心服口服。
祁望看着場中身影微微笑了，可是這笑容挑起了一半，因為阮雁歸的一句話，霎時間勃然變色。
“教官！快打開光罩！炎堯好像暈倒了！”
祁望猛地按下開關，然後就朝側躺在地上的炎堯沖了過去，卻沒有快過離得更近的蒙戮傑拉依和阮雁歸。蒙戮沖到近前單膝跪下，看了一眼炎堯，瞬間變色，把炎堯扶着躺平。
炎堯露出來的臉上滿是冷汗，眉頭緊皺，渾身發抖，低聲痛苦□□。
祁望也沖了過來，一看到炎堯痛苦的神情，整個人氣息都變得暴躁。
“怎麽回事！”
阮雁歸靠近炎堯一點，額頭貼着炎堯額頭感受了一番，猛然變色直起身來。
“他的精神力海不對勁！非常狂亂！我只是A級，沒辦法幫他舒緩！”
祁望聽了，一把将炎堯抱起來：“楚博士在醫務室！”話音未落，就已經朝着訓練館外跑去，蒙戮傑拉依和阮雁歸緊緊跟上。
副教官攔住了剩下想看熱鬧的學生：“行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你們看了這一場戰鬥也該有點感悟！回去都給我交上來五千字的觀後感！散了散了散了！”
對炎堯的關心瞬間被五千字的觀後感沖散，無論是alpha、beta還是omega，無論是男性女性，只要是出自于愛打架的戰鬥系或是理工科的機械系，沒有一個喜歡寫作文的。衆人撒丫子就跑，生怕再留下來看熱鬧會變成一萬字的觀後感。
另一邊，祁望抱着炎堯朝醫務室沖過去。
懷裏的omega全身都在顫抖，臉上布滿了冷汗，嘴唇被咬出了血。祁望看的心疼，一邊跑一邊低聲安慰懷裏的omega：
“炎小堯，堅持住，馬上就到醫務室了，有人給你舒緩精神力！”
炎堯似乎聽見了聲音，眼睛猛然睜開，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祁望，幾秒過後，再次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祁望們心中大駭，醫務室已經近在眼前，他一下子推開門沖了進去。
“楚辛！”
炎堯已經意識不到自己是什麽樣的狀态了。在戰鬥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身上一陣陣的劇痛，仿佛整個人都被碾過一樣。痛到了極致，甚至張不開口，只能機械性的在大腦命令下，不斷地進攻，仿佛精神與肉體分離一般。待終于劈斷了機甲的能源傳輸裝置，炎堯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之後被人抱起，被祁望安慰的話，炎堯都能聽見，卻意識不到什麽意思，也做不出任何的回應。
身體的骨骼與血肉一寸寸被碾碎然後重組，精神力海不斷激蕩着，精神力籠罩全身，從每一寸皮膚上劃過。炎堯只覺得似乎自己的精神力在身上劃開了一道道口子，然後再一點點将從傷口深入，攪得血肉模糊。
好痛啊，我要堅持不住了。炎堯迷迷糊糊地想。
年少時聽到母親吟唱的歌謠，花塔中少年少女痛苦的淚水，被背叛的絕望與孤注一擲的瘋狂，天空中飛旋而過的白鴿飄落羽毛，手握利刃的少年渾身顫抖卻堅定地揮刀向前，沖出黑暗時看到的那一抹光明……無數的記憶紛至沓來，精神力海掀起一陣陣的巨浪，然後沖刷着傷痕累累的身體。
病床上躺着的炎堯忽然痛苦的□□起來，然後拼命掙紮，祁望、蒙戮、傑拉依三個alpha都快要壓制不住。阮雁歸和楚辛在一旁滿頭大汗，卻根本無法将精神力輸入炎堯的精神力海。別說舒緩了，現在連探測他精神力海的狀況都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他的精神力海會崩潰的。”楚辛咬咬牙，“只有一個辦法了。”
祁望：“還有什麽辦法趕緊說！”
楚辛：“之前我們在森林裏采集的樣本，我提取了一小瓶萃取液出來。給他注射了，也許可以幫助他精神力恢複。”
祁望：“那個不是用來促進精神力增長的嗎？現在他這是精神力狂亂，能用那個東西嗎？”
楚辛搖了搖頭：“他的情況和精神力狂亂不一樣。他的精神力現在不停地在精神力海裏面攪動，然後跳出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如果不先對他的精神力海進行補充，等到精神力海枯竭了，他就要和得了精神力狂亂的alpha一樣發瘋了！他需要能量補充！”
祁望：“你有把握嗎？”
楚辛急的滿頭汗：“沒有！如果失敗了他大概精神力海會崩潰！就跟吃撐了一樣撐破了！但是就算什麽也不做，他也馬上要崩潰了！”
祁望咬牙，手下摁住了不斷掙紮的炎堯，不知道應不應該同意讓楚辛試試。但楚辛說的沒錯，再不做點什麽，炎堯首先就要撐不住了。炎堯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痛苦，掙紮的力度卻小了很多，微微睜開的眼睛開始翻白。
狠了狠心，祁望說：“打吧！有什麽後果我來承擔！”
楚辛立即跑到試驗臺旁邊，拿出了一管試劑，快速地把裏面的液體抽到針管中，然後又返回到炎堯身邊，拉開了他的衣服，将試劑從脖頸處注射進去。
注射過後幾秒，炎堯身體一震，然後緊接着，是痛苦萬分的嚎叫。
“啊——————————！！！”
蒙戮和傑拉依沒能摁住他，瞬間被甩了出去。祁望上前猛地箍住炎堯的身體，胳膊上崩出青筋，S級體能爆發，将人緊緊地摁在懷裏。
“炎小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二更，那句話：
恐懼并非罪惡，那是了解自身軟弱的過程。只有了解了自身的軟弱，才能夠真正變得強大而溫柔。
From：妖精的尾巴。
昨天忘了标明出處了。
嗯，蘇南和鬼怪軍團團長的老師，是個穿越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想下一部寫什麽。反正還是寫星際的~
炎小堯的第二次升級，猜猜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