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天洋的腦子炸開了,他沒想到狄嶼是這麽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在他反應過來發現狄嶼正在吻他的時候,瞬間的惱火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黎天洋猛地推開狄嶼,這一下,絲毫沒有因為對方身體不好而放柔力氣。狄嶼被他推得往後一仰,整個人朝後面倒去,後腦撞在了木質的床頭上。

黎天洋喘着粗氣腦子亂作一團,就連宋易都沒敢對他如此輕浮過。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對于這些人,就不應該有什麽同情心。

黎天洋憤怒地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跟狄嶼說:“你叫朋友來接你走。”

狄嶼揉着撞疼的後腦,瞥了黎天洋一眼。

房間昏暗,可他覺得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對方臉上憤怒的表情。

狄嶼竟然覺得過瘾,他笑了笑,從床上下來,對黎天洋說:“你說我們家人賤,非要纏着你,我只是幫你印證一下你的想法,生這麽大氣幹嘛?”

他剛才确實是故意做的這個舉動,為的就是激怒黎天洋。

對方用那樣的話來說宋易,說他們家,讓狄嶼心裏非常不痛快。在以前,狄嶼算不上是一個多麽重情重義的人,加之宋易的死因硬要加在黎天洋頭上确實是他一時沖動,但畢竟人已經沒了,黎天洋這麽說話讓他覺得很不痛快。

這些年狄嶼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激他,這只會讓他更加逆着別人的心思行事。他突然想起當年自己之所以那麽堅定地要跟林帷結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家裏人反對。

那些人越是不看好越是不支持,他就越是想要嘗試,并且一定要做到。

這種性格,有時候能成事,有時候卻反倒害人不淺。

狄嶼擦了擦嘴,笑着往外走:“不用別人來接,我自己走。”

他從卧室走出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除了那種報複的快感之外還有一絲失落,這種微妙的情愫到底是從何而生,他一時間想不通。

黎天洋站在原地,感覺到狄嶼擦着自己肩膀過去,然後慢慢地往門口走。

他微微張了張嘴,看着對方落寞的背影也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覺得自己把他就這樣趕出去實在有些不厚道。

但黎天洋最終還是保住了自己的陣地,并且重新砌好堡壘,把狄嶼隔絕在了外面。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然後門口傳來狄嶼的說話聲。

“你的衣服我先穿走了,臺風過去之後我洗幹淨會還給你,我的那套你丢掉就好。”

黎天洋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對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應。

門關上了,不知為何,這次關門的聲音似乎比以往每一次聲音都要重得多。

家裏重回安靜,就像往常一樣。

只是黎天洋卻沒了往常的那般自在,他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把卧室的被子掀開,摘下被套,床單跟枕套也都取了下來,黎天洋抱着這些走到洗衣機前,一股腦全都塞了進去。

關上洗衣機的門,按下按鈕,沒有反應。

反反複複按了好半天,黎天洋這才想起來,家裏正在停電。

他放棄折騰,去衣櫃裏找幹淨的床單被罩換上,然後在坐下前,又給自己換了身睡衣。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主人公在臺風天也是這樣坐在窗前,那人在回憶自己的初戀,卻不知道,初戀在多年前來見他的路上車禍身亡。

好像這樣的天氣很容易勾起人的離愁別緒,像黎天洋這樣整天看起來沒什麽情緒的人都開始不自覺地感性起來。

他又想起自己把狄嶼帶回來的那天,還有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好像他們之間跟雨就脫離不了幹系了。

潮濕的、微涼的,擺脫不掉的蕭瑟之感,就好像被困在一個只有雨天的結界裏,或者說,像是被下了什麽咒,他們只能在這樣的天氣才有見面的可能。

黎天洋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可笑,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跟狄嶼什麽時候見、以怎樣的姿态見,全都無所謂,那人不值得他多想,因為對方比宋易還讓他厭惡。

可雖然這麽想着,黎天洋卻站了起來。

他拿着被丢在門口的雨衣和鑰匙,跑了出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激烈的情緒起伏了,就連知道宋易自殺時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句:“知道了。”

他下樓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對狄嶼有什麽難以形容的感情,只是覺得這種天氣趕人出去,對方又沒有手機,還身無分文,自己有些過分了。

說到底,雖然待人冷淡,但黎天洋始終是善良的。

他不求自己做這些事在死後能上天堂,只是覺得,至少在活着的時候,能夠更加心安一些罷了。

他從樓梯往下跑的時候能清晰地聽見外面的狂風呼嘯聲,以及大雨滂沱聲,像是世界末日來臨前的警示,告訴他們趕快做好消失的準備。

他不禁擔心,狄嶼如果真的走了,此刻在外面,會有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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