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錯位
那天賀懷意在林頌安家裏呆了很久，飯吃完了之後，林頌安又拉着賀懷意讨論了一會學校的事情，兩人最後一合計，林頌安去X市的幾率還是最大的，想到這一層，賀懷意又開始猶豫了。
X市也有不錯的大學，但是綜合多方因素，留在C市對賀懷意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林頌安最後把賀懷意送到了車上才走，賀懷意趴在車窗上看着林頌安走遠，突然覺得這一幕像影視劇裏的情人車站離別，又想去弄個橘子吃應應景。
這個事情他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找了吳梓說明一下情況，點開吳梓的頭像，賀懷意飛快輸入。
“吳梓，我有個事情要問你。”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吳梓才慢慢悠悠地回複，“什麽事情啊，我剛剛才睡醒。”
“跟林頌安談了一下，他說他大概率會去填報X市的學校，我在想，要不要我不去C大了，X大也是不錯的學校。”
吳梓本來還懶洋洋地癱在床上呢，看見這句直接跳了起來，點開語音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賀懷意你是傻逼啊，林頌安又不喜歡你，你為了他改志願你是有毛病嗎？C市是省會，你家也在那邊，怎麽考慮也是留在C市比較好吧，你為林頌安做了這麽多，他知道個屁啊！腦子有病是吧你！”
賀懷意知道吳梓是個暴脾氣，看見語音發過來了就知道情況不對，插上耳機耐心聽完他長長一段的罵街，想了一會回複道：“我想和他在一座城市。”
吳梓發了長長一串嘔吐的表情，最後又打下一段話。
“賀懷意，我這麽跟你說吧，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犧牲自己的利益，是最愚蠢的自我感動行為。”
賀懷意聞言默然，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吳梓也有這樣字字見血紮心的樣子。
“我再考慮一下吧。”
“我勸你好好考慮，今上午和同學們聊了會天，燕子洵和陳婧都準備報考C市的大學，X市有什麽好啊，人生地不熟的，況且林頌安要真的去了X市，你常坐車去找他不就完了嗎？”
“嗯，好吧。”
他剛和吳梓發完消息，林頌安的氣泡就彈了出來，賀懷意點開一看，是一個網頁鏈接，戳開是C市幾所本一理工學校的歷年錄取分數線，剛關掉網頁，林頌安的消息就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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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懷意，我想了一下，雖然去C市讀書的幾率挺小的，但是人生還是要抓住一點希望的。”
賀懷意想不到該說什麽，只默默回複了一句：“好。”
放下手機，賀懷意把頭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飄過的雲，思緒飛到高二下剛見到林頌安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成績不如林頌安，拼了命想上一次榜樣牆，就為了能讓林頌安多看他兩眼，後來陰差陽錯的挂錯了照片。
等到成績可以和林頌安去一座城市的時候，這個蠢孩子自己在高考考場上睡着了，他們現在又要為怎麽湊在一座城市而糾結。
也許他真的很難擁有，把他們兩個的人生重疊在一起的力量。
賀懷意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登錄報名網址，翻着招生考試報，把自己的志願學校按分數階梯排下來，傅女士也坐在兒子身邊，看他翻看歷年的等位分和各個學校的招生專業，她看了一眼賀懷意鬼塗鬼畫的草稿紙，居然也能心有靈犀的猜出他兒子在紙上寫了什麽，傅女士想了一會，對他兒子說道：“我覺得C大就很不錯了，要不你把他填成第二志願，第一志願W大好不好，離家近一點。反正都在南方，你是最怕冷的了。”
賀懷意轉了一下手中的筆，劃掉幾個專業，問道：“那你說我的第三志願怎麽填。”
“本省幾所學校你自己随便選吧。”
“你不希望我出省？”
傅女士把果盤放到賀懷意面前，那滿滿當當的擺盤看得賀懷意頭皮一緊。
“別說讓你出省了，讓你出C市我都不大願意。”
賀懷意覺得他媽媽有些好笑，“幹什麽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的問題，只是我覺得留在C市對你更好啊，工作機會地緣優勢什麽的，而且你不是跟我說了，你高中有幾個朋友都準備來C市讀大學嗎？高中一起玩，大學繼續鬼混在一起，多好呀。”
賀懷意已經懶得吐槽他媽媽了，直在心裏哀嘆了一會，朋友都在C市，可是喜歡的人很有可能不在啊。
他又撕了幾張草稿紙，把最終的版本确定下來，把志願輸入網站，暫時确定了下來。
剛做完這些，林頌安那邊就甩了一張截圖過來，賀懷意點開一看，是林頌安的志願截圖，除了第一志願在C市之外，其他志願都在X市。
林頌安苦兮兮地輸入一行字：“我爸說了，這次高考考得這麽糟糕，他都想送我出國留學了。”
賀懷意差點跳了起來，這怎麽可以！
他趕緊問林頌安：“那你怎麽回答的？”
“我當然不幹啊，但你也知道，我這次成績就只過了理科重點線幾分，去C市的理工類學校都有點懸，更別說去C大了。我跟他磨了好久，他說去不了C理工就真的要送我出國了。”
賀懷意一想到要林頌安去X市他都難受，更何況跑到國外去，看林頌安這個樣子估計也是不情願的，他父親真要硬逼着他出國，傻兔子犟起來指不定要做什麽。
“沒事的，你好好選擇專業，被C理工錄取還是有可能的。”
“希望如此吧。”
賀懷意又安慰了林頌安一會，找了一下C市各重點院校各專業的錄取分數線，做了一張表格給林頌安發了過去。
雖然知道林頌安身邊一定會有人幫他參謀着志願，但是賀懷意還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做點什麽。
錄取填報截止後，就是漫長的等待期，賀懷意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學生是遠房親戚家的熊孩子，剛來的幾天上蹿下跳的，賀懷意也不說話，就坐在那裏當人性自走制冷器，熊孩子吹了一會賀式冷氣後居然也安靜了下來。
賀懷意在心中飄起了勝利的旗幟，笑話，比制冷，哥哥當年可是坐在A中鬼見愁身邊吃了一年半午飯的人，言傳身教下來，還會怕你？
日子也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着，終于等到了出錄取結果那天，賀懷意查了幾次都沒有出結果，他也不急，這種情況多半是校方那邊還沒處理下來，傅女士比他焦急的多，連着幾次往招生辦打電話，全都是占線，賀懷意還反過來安慰他媽媽。
不過賀懷意的結果也沒有讓傅女士等太久，兩天後，賀懷意在吃飯的時候順手查了一下錄取情況，刷新出來的結果是被C大錄取了。這個情況是他意料之中的，W大對他來說還是有一些困難，當時填這個志願也懷着能上算走運不上是正常情況的心态，C大對他來說，是家人朋友自身都預料到了的結果。
但是林頌安那邊就有些焦急了，他的錄取通知遲遲沒出來，他央求父親去幫他問一下招生辦，不過他爸爸好像是鐵了心要送兒子出國，連手續都開始為他準備了。眼看結果還沒出來，林頌安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最後實在沒辦法，林頌安去求了自己退休多年的爺爺，老爺子當時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上聽戲，看見自家孫子哭喪着臉走過來，也大概猜到了他想說什麽，張口就是一句，“畢業了鴿子也還得你來喂啊。”
林頌安愣了幾秒，馬上反應過來他爺爺的意思，連忙點頭，大喜道：“是是是，我一定還會像以前那樣的，C市離家不遠，我一有空就回來給您喂鴿子。”
林爺爺冷哼一聲，十分不屑的對他孫子說道：“把電話本給我那過來吧，先說好，我只是幫你問一問，現在結果都出來了，我可不想幫你這個不成器的小兔崽子做什麽事。”
小兔崽子趕忙點頭應下，他爺爺的立場看起來還是跟他一樣的。
賀懷意正在家裏操心林頌安的錄取結果呢，吳梓的成績都出來了，是C市一所還不錯的重點院校，燕子洵去修了新聞學，陳婧的結果還沒出來，不過小雞爪對自己的要求也就是找個風氣開放的學校，在四年裏好好逃課，好好打游戲，好好吃火鍋。
他不敢問林頌安，一是他知道林頌安的壓力只會比自己更大，這樣貿然的去問只會讓他更焦慮，二是，他也很害怕，在林頌安那裏聽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結果。
糾結來糾結去，手機鈴聲響了，賀懷意拿起來一看，是林頌安，他老早就跟林頌安互留了聯系方式，連忙接起來。
接通了就聽到傻兔子那極富穿透力的笑聲，賀懷意心裏有一塊大石終于落地了，等林頌安笑完了，他才做出一副懵懂不知情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傻兔子果然上套，得意洋洋的說道：“沒想到吧，我還是能來C市和你一起了。”
即使已經猜到結果，賀懷意還是止不住的欣喜，即使他和林頌安色人生有這麽多的錯位，至少這一次，命運是偏向他的。
在他看不見的虛空裏，兩個人的命運齒輪在這一刻，終于契合在一起轉動了。
“是嗎？那太好了！是哪所學校呀？”
“就C理工，沒想到啊，我居然也上線了，雖然是冷門專業，”
賀懷意安慰道：“沒關系的，你只是高考發揮失常而已，入學了努力一下轉專業就好了。”
林頌安點點頭，C理工和C大離的也不是很遠，他周末又可以去找賀懷意玩耍了，想到玩耍，林頌安又記起了一件事，“對了，我妹妹買了幾張C市漫展的門票，結果她有兩個同學鴿了她不去了，她想把票轉手給我們，你想去嗎？”
賀懷意本身是個不願意往人多的地方湊的安靜宅，但是林頌安的邀請，他是一定要赴約的，當即爽快答應下來，“行，什麽時候？”
林頌安把時間地點告訴他，又補充說明了一句，“我和我妹妹今晚紙牌對戰，誰輸了誰那天就出一個對方指定的角色。”
賀懷意放下手機，今天的好消息來的太多了，他得慢慢消化一下。
諸君，他好興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