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魏桐的頭有點暈。

走到這裏才發現體育館根本沒人，但他已經走不動了。

困擾了他一天的睡意終于演變成了頭昏腦熱，他還覺得自己有點發燒，想起李嬌研對他的囑咐，魏桐懷疑自己是分化期到了，從兜裏摸了摸，摸出兩支抑制劑。

藍色的是Alpha的，紅色的是Omega的，魏桐看了看，将紅色放下，擰開藍色的蓋子。

他的手都在哆嗦，空氣中逐漸充斥着濃郁的信息素味道，這味道好像陌生，又好像有點熟悉，他總覺得從前在哪兒聞到過。

幾次脫手又攥回來，魏桐終于承認自己有點無力，他把藍瓶的蓋子打開，上面有一個伸縮的一次性針頭，魏桐把針頭摁開，正要往手臂上紮去，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你瘋了？”

魏桐擡起頭。

眼前的人帶着重影，發現是窦之遠，魏桐皺眉：“你怎麽在這兒？”

他怎麽在這兒？

難道也是來找陶寧的？

魏桐一邊胡亂想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邊又一次擡起手，把針頭往手臂上紮。

這一次一只手伸過來劈手奪走了針筒。

“你幹什麽？”魏桐擡起眼瞪他，“還我！”

不過因為清亮的眼角彌漫着水汽，這瞪眼沒什麽威懾力。

窦之遠捏着那支抑制劑，不可思議地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是Alpha專用的抑制劑。”

魏桐反問他：“所以呢？”

“……”窦之遠服了，要不是能清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窦之遠差點就信了。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Alpha吧？”窦之遠覺得有點好笑，“分不清信息素的味道？”

說着還真覺得有可能，畢竟分化前大家都是沒有聞過的。

窦之遠只好告訴他：“Omega的信息素是甜香，Alpha的信息素則更醇厚，你就算沒上過生理課，也應該能分辨自己身上是哪種味道吧？”

魏桐聞了聞自己，不說話。

窦之遠見他聽進去了，才說：“亂用抑制劑會留下後遺症，這個我幫你拿着，你不是還有一支嗎？”

魏桐莫名有點煩躁，正伸手準備去拿那支紅色的，忽見窦之遠回過頭道：“誰？！”

魏桐一下子警覺，他現在五感太弱，一有什麽風吹草動肯定反應不過來。

窦之遠轉身走了幾步，他剛剛似乎察覺到外面有人。

這個時候不能讓人進來。

Omega分化會伴随着發情，這時期是最危險的，如果被Alpha聞到，很有可能會造成場面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一瞬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也是個Alpha。

“你快點……”窦之遠回過神來，在原地停駐，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對他道，“我幫你守着。”

魏桐的手微微發抖，他擰不開蓋子，而且Omega的抑制劑設計和Alpha的好像有些不一樣，他沒用過，不知道怎麽開，但又怕求助窦之遠會被對方嘲笑，正暴力地和那支抑制劑搏鬥，他聽見窦之遠問他道：“門怎麽鎖了？是你鎖的嗎？”

魏桐蹙眉：“我沒鎖……”他将抑制劑往椅子上一敲，“咔”地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裂開了。

魏桐拿起來看了看，瓶子上的蓋子碎了，針頭似乎斷在了裏面：“……”

他終于搞明白了這個設計，針對Omega發情期的特性，這個蓋子根本就不需要擰開，旁邊摁一下針頭直接彈出。

魏桐被這傻逼設計師氣笑了：“草。”

窦之遠去查看了一圈，大門被反鎖，體育館沒有第二扇門可以出去，不可能是魏桐鎖的，從外面鎖門需要鑰匙，他沒那麽大本事，那麽就只有……有人在針對他們。

窦之遠回來。

魏桐身上的味道并沒有緩解，甚至比剛才更重了，他剛想問這是怎麽回事，就見魏桐捏着那支破掉的抑制劑望着他，一臉麻木和暴風雨前的平靜：“我把它喝下去有用嗎？”

窦之遠掃了一眼那個瓶子，現在不是指責或開玩笑的時候，他需要先把眼下的危機解決。

空氣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濃郁得化不開，就算窦之遠極力屏住呼吸，還是有絲絲縷縷的氣味往他鼻子裏鑽。

窦之遠很快回到更衣室，抽出一件他還沒來得及換上的幹淨校服，丢給魏桐：“蓋在脖子上，我先去看看怎麽才能出去。”

脖子上是腺體，蓋上能起到簡單的阻隔效果。

窦之遠的校服上殘留着一點淺淡的肥皂香，還有信息素味道，魏桐聞了一下，好像是小青柑加海洋，這味道讓他有點意外。

他能理解Alpha的信息素味道更醇厚的說法，生理課上有試聞過替代香水，而且自己的信息素聞起來确實挺膩的，但窦之遠的信息素偏冷調，只能說他的味道比較特殊，之前他聽說過有的Alpha信息素是麝香味、烈酒味，那些味道只會更具有攻擊性。

總之還挺好聞的。

也許這是少量的Alpha信息素對他起到了鎮定效果，魏桐的神志清醒了些，見窦之遠半晌沒回來，站起來走到大門旁邊，發現那裏真的被鎖了。

“惡作劇？”魏桐思索了下，“該不是你鎖的吧？”

窦之遠正在觀察觀衆席臺階與天窗的距離，估摸着自己是否能跳上去，看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想跟他計較。

魏桐想了想，終于發現有哪裏不對勁了：“4班的男生說他們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

“不可能，”窦之遠馬上道，“體育隊都還沒開始訓練，體育老師也沒來，開學第一天的體育課全部換成班會了。”

魏桐“靠”了一聲：“那家夥什麽毛病？我招他惹他了？”

窦之遠明白了：“4班？跟你到這兒來有什麽關系？”

“他說陶寧找我。”魏桐有點洩氣。

想也知道，窦之遠随口問：“那人叫什麽，認識嗎？”

“不記得了……”魏桐皺眉。

天窗和觀衆席的臺階雖然距離有點遠，窦之遠覺得自己借助下外力應該能跳上去，于是他回過頭道：“你忍得住嗎？我去給你買抑制劑？”

魏桐歪頭：“你怎麽去？”他的眸光有點失焦，雖然極力維持鎮靜，但窦之遠依舊能看出他有點和平時不一樣。

現在校醫院關門了，離學校最近的藥店……來回加在一起都要半個小時，他也可以去教學樓問高三的同學借，但是……

窦之遠一瞬間覺得自己不能把魏桐留在這兒。

Omega一生最嚴重的幾次發情期之一就來自分化初期，伴随着思維遲鈍、發燒，Omega可能會逐漸失去理智，釋放大量的信息素，繼而形成蝴蝶效應。

窦之遠不确定魏桐會不會這樣，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好。

但，剛才外面徘徊的那個人讓他有點介意。

萬一那也是個Alpha呢？

外面的人明顯有鑰匙。

窦之遠斟酌了一下：“要不，我先給你個臨時标記？”

魏桐退後了一步：“你幹什麽？”他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窦之遠想做什麽，“我警告你，除非你已經想好自己死後怎麽埋了……”

窦之遠說：“放心，對你沒興趣，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發情期對于Omega來說，耽擱的時間越久越危險，你最好想清楚。”

魏桐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他也分析了一通，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但今天這一波給他的沖擊有點大，先是分化成了Omega，又要被自己的情敵臨時标記……

魏桐擡起頭看他：“有沒有第二個選擇？”

窦之遠笑了：“慫貨。”

“你說誰？！”魏桐話音未落，眼前一暗，晃過一個人影，窦之遠将他的雙手反剪，直接壓在觀衆席的長椅上。

魏桐下意識掙紮，窦之遠在他耳邊用清淡的嗓音輕聲安撫他道：“放心，很快就過去了。”

“你特麽說自己快？”

這家夥渾身無力，居然還有心情嘲笑他，窦之遠決定放棄跟他溝通，低頭，看到對方裹在脖子上的校服。

那一瞬間窦之遠的心情有些微妙，可能是Alpha對Omega有種天生的占有欲，這種場景讓他有些愉悅，他輕輕地将自己的校服扯下，露出對方的後脖頸動脈。

窦之遠不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空氣中小青柑加海洋的味道漸漸彌漫，還夾雜着一股濃郁的花香。

窦之遠終于想起來那味道是什麽：“香水雛菊？”

魏桐說：“你行不行，快點！”

窦之遠一連被他嘲諷了兩次，有點忍不了，索性垂下頭，一口咬了上去。

Alpha基本上都有偏尖銳的虎牙，尖牙刺穿腺體，體育館內的信息素味道一下子達到最濃。

魏桐感覺到窦之遠額角有一滴汗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分鐘，慢慢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腺體，一個臨時标記漸漸形成。

等體育館的信息素味道淡下去，窦之遠道：“等着，我去找鑰匙。”

說完他後退助跑幾步，一腳踏上觀衆席最後一排的塑料椅背，單手扒住天窗的邊沿。

魏桐被他這騷操作弄得有點懵。

這天窗離地起碼十多米。

窦之遠一個翻身，已經從天窗邊跳下去了，魏桐琢磨着，自己什麽時候也要試試，沒道理這家夥可以自己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小魏：這該死的勝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