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魇初至
“與其說是恢複惠靈頓的名譽，不如說你別無選擇。”
“我可以因為你是導師的孩子而亂用職權安排人保護你一次，兩次，但是以後呢？”
“如果下次蒂法和內特被襲擊時你不在，你考慮過後果嗎？”
洛恩終于動容，他嗓子幹澀的開口：“那我加入你們以後，你會繼續提供保護嗎？”
“不，我只是給你一個能親自用雙手保護家人的機會”普萊斯搖搖頭，“沒有人能被保護一輩子，你的命運最終只能由自己去掌握。”
“.…..”
洛恩沉默，普萊斯靜靜地抽着煙鬥等待着他的答複。
“或許我可以帶着孩子們離開這裏，去帕洛斯或者別的更遠的，更大的城市。”洛恩鼓起勇氣挺直腰板，“他們不會找到我們的！”
“很不錯的主意，逃避确實可以暫時解決大部分煩惱，但是無法解決更本問題。”普萊斯吐出一個厚而圓的煙圈，“當然，如果你願意冒着姐弟兩暴露後被殺死的風險，如果你能獨自像老鼠一樣藏在下水道裏茍活的話….”
“那就跑吧，像個懦夫一樣跑的越遠越好。”
“.…..”厚臉皮的洛恩根本不吃普萊斯的激将法，在冷靜思索片刻後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冒險待在瑞安多，站起對普萊斯鞠了一躬便轉過頭去不在說話，打定主意等兩個孩子恢複過來以後就帶着他們遠走高飛。
勸說完全失敗的普萊斯愁的直撓腦袋，他确實不擅長文绉绉的說服方式，偏偏洛恩和他特殊的關系又讓這個守夜人隊長沒法用正常途徑‘說服’他，随後他不得不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副手。
艾文.露碟，瑞安多現任守夜人的副隊長，同時也在私下負責保護洛恩一家的安全，當然，是受普萊斯的委托。
普萊斯因為因為工作的原因并不那麽了解現在的洛恩，他只能抽空從自己副手艾文的口中去了解洛恩，但她不同……
“莫比烏斯潛入瑞安多的邪教徒已經被我和隊長清繳掉，短期內他們不會卷土再來；就算之後有新的支援人員，對瑞安多發生了什麽毫無頭緒的他們，能不能查到你也是未知數。”
“另外，守夜人小隊可不是靠什麽阿貓阿狗的裙帶關系就能混進來的。”
普萊斯聽到這裏眼皮一跳，這個小姑娘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不過從洛恩漸漸有些抿起的嘴角和微鎖的眉頭，他知道艾文的小伎倆成功了，任憑洛恩臉皮再厚再無恥，也不可被小姑娘當面嘲諷自己‘不行’時，還保持心內平靜毫無波動。
而一旦情緒波動必然會露出破綻給人可乘之機，艾文就是抓機遇的專家。
“畢竟我們就算是後勤都有每周2倫薩朗的薪水，正式隊員更是有3倫薩朗又10銀令以上的薪資…這些錢都是信徒和納稅人提供的，絕不可能浪費在飯桶身上！”
普萊斯納悶的看向艾文，這姑娘提這茬幹什麽？
洛恩在他眼中可是自己導師蘭斯.惠靈頓精神上的繼承人，以導師高風亮節的做派，他的長子必定也是那種難以利誘的君子，區區幾倫薩朗的誘惑豈不是自取其辱……
可等他轉過頭去看到洛恩眼中閃爍的金光時，普萊斯覺得自己一定可能看錯了。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洛恩眼中閃爍的金光更甚。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絕對不是什麽靠裙帶關系的人！”洛恩理直氣壯的抓住艾文給出的臺階，慷慨激昂的拍着胸脯說出了豪言壯志：“我絕對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守夜人，光複惠靈頓家族的名譽！！”
“對了，如果我入夥的話周薪包括獎金嗎？有額外績效嗎？食宿差旅補貼呢？”
“當然，基礎薪水與獎金是獨立的，除此之外還有額外的績效考評和項目繁多的補貼。”
“只要不無故缺勤，肯吃苦耐勞多加班，至少2倫薩朗又15銀令的周薪起步。”艾文完全沒有問洛恩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工作，而是幹脆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看看這些條款，沒問題的話就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簽字并按上手印。”
洛恩接過艾文遞過來的鋼筆，迅速掃了下雇傭合同以及保密條款後爽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艾文驕傲的對旁邊的普萊斯擡了擡下巴，她的一套組合拳讓這位中年大叔看得目瞪狗呆，感情他在旁邊費了半天勁又是煽情，又是大義的，竟然還不如艾文輕松的幾句話和幾倫薩朗有用？
這個貪財的家夥，可惡啊！！
其實這也不能怪洛恩，要知道2倫薩朗的周薪別說在瑞安多，就算是放到倫薩王國的首都帕洛斯都是非常吸引人的，再算上各種補貼福利以及非常輕松的工作內容，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會動容。
“那麽恭喜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瑞安多守夜人小隊的一名正式外勤人員了”艾文将洛恩簽好字的文件放入牛皮紙袋還不忘再提醒洛恩一句，“另外記得嚴格遵守保密條例。”
“如果我違反了呢？”
“我們将按照保密條例秘密将你逮捕并送至軍事法庭進行非公開審判，同時作為雙子月神的信徒，你還要接受夜之姊妹會的懲罰。”艾文不在意的笑笑，“當然，同時還有一筆數額不菲的罰金。”
這句話出口，洛恩臉上原本玩味的俏皮笑立馬收了起來，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一定是個守口如瓶的好員工。
夜之姊妹會是信奉雙子月神的教會，守夜人小隊則是夜之姊妹會麾下的超凡事件處理隊伍，也可以看作是教會基礎的武力機關。
而倫薩王國官方組織則對這些不受自己直接管轄的特殊武力保持默許，即既不在公開場合承認其與政府的關系，卻又會在私下資助姊妹會，承擔所有守夜人小隊近半的活動經費。
作為回報，守夜人正式前線隊員都會在當地警局挂職并協助警方處理一些他們能力範疇之外的‘麻煩’，但他們真正守夜人的身份檔案卻并沒有在警局檔案中記錄。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難猜出二者私底下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PY交易，至于具體內容….以洛恩現在的地位和見識還腦補不出來。
不過這并不妨礙洛恩賺錢，反正他真正的想法是借用守夜人的身份便利結識更高層次的人，為自己拓展一個友善的社會圈子。
待羽翼豐滿以後就找個借口脫離組織或者變成一個透明邊緣人，利用之前積累的人脈開個公司或者做其他賺錢的買賣，然後安心将蒂法送入一座好大學，為內特找個鐵飯碗，這一輩子就圓滿了。
洛恩一瞬間就明确了自己的定位，當個鹹魚，賺錢，撫養孩子長大，然後慢慢尋找回到地球的方法，至于守夜人報酬豐厚絕對只是他接受這份工作的，微不足道的原因之一…….
艾文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并提前支取給洛恩2周合計4倫薩朗的基礎薪水。
普萊斯眯眼看着洛恩這個財迷癡迷于他面前由一堆硬幣堆起的‘小山’，很是懷疑這個家夥究竟有沒有将他們的囑咐聽進去。
“沒事，明天早上我會來這裏接他的。”
“那就就麻煩你了。”普萊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這小子或許不怎麽靠譜，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得讓他走上正道….”
“我明白的。”艾文知道隊長平時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個正型，能偷懶的工作都抛給自己，但其實他一直在暗中守護着大家，守護着這個他深愛的小城，“找個時間放松一下吧，最近你忙的就像上緊了發條的火車，大家都擔心你會突然垮掉。”
“我，垮掉？”普萊斯再次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欠揍自信樣，“怎麽可能。”
二人離開後又過了許久，洛恩才從天降橫財的喜悅中恢複過來。
“乖乖，原來把錢堆在一起這麽有沖擊力！”前世的洛恩都是用紙幣或者手機支付，哪裏會見到這種景象？至于在瑞安多……摳門又多疑的洛恩恨不得把所有零錢都換成紙幣塞到犄角旮旯裏藏好，怎麽可能如此騷包的堆出一座‘錢山’
“唔，保險起見今天晚上還是抱着錢睡覺會比較好，否則萬一被哪個小賊摸走就不好了….”随後洛恩拆下病床下面卡着的一根無用鐵棍捏在手裏，枕在硬幣堆上愉悅的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夢鄉。
…………
咚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中，洛恩猛地睜開雙眼。
自己正坐在一輛快速行駛的列車之中。
‘我什麽時候上的車？’
洛恩有些奇怪的向四周環視了一圈，周圍若隐若現的模糊環境并未讓他有絲毫疑惑，仿佛茶杯就應該是略微扭曲歪斜，而車廂內的木質紋理裝飾本就是覆蓋着一層朦胧的水霧一般。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內心不由一緊，“總感覺少了什麽令人安心的東西…”
可惜這裏除了他以外并沒有其他活人，因此也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死寂的列車內除了車輪與列車軌道間隙碰撞發出的規律‘咔嚓’聲和時不時響起的蒸汽汽笛聲外，陣列車廂安靜到洛恩甚至可以聽清自己的心跳聲。
“有人嗎？”有些不安的洛恩直起腰撐着桌板稍微站起一些，看向四周其他卡座試圖找到其他人，但整列車廂除了自己以外一個人都沒有。
“真是邪門….”洛恩一邊嘴裏碎碎念為自己壯膽，一邊随手抓起座位旁邊莫名其妙出現的大頭鐵棍，“雖然我一直夢想着有一天能夠坐着火車，毫無拘束的來一次說走就走的安靜旅行，但是也不至于自己承包一節車廂吧…..”
洛恩所見之處，數十排座椅和複古風的木質餐桌都被打理的一塵不染，每當他集中注意力看向某處時，那地方原本模糊的圖案就變得無比清晰，而一旦瞳孔聚焦點移開後，原本的清晰就再度變成了一片模糊。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而服務。
“要是能來個軟妹子陪着聊聊天就好了。”
話音未落，洛恩身後車廂連接處的木門産生了一絲輕微的響聲。
他驚喜的聞聲回頭，随後臉上的血色和笑意徹底凝固住了。
一塊占據木門三分之一大小的毛玻璃上印着一個血手，并在毛玻璃上面緩緩挪動，很快就将乳白色的玻璃染成一片血紅。
“裏面有人嗎，給我開開門好嗎？”
門的另一邊，傳來了好聽的少女聲音。
“我好冷啊，讓我進去可以嗎？”
木質的圓把手迅速顫動但卻始終無法将門打開，看來這扇木門似乎無法從另一邊開啓。
有了上次應付血肉傀儡的經驗，洛恩這次第一時間閉嘴噤聲，以至于連卡在喉嚨裏的口水都不敢咽。
與此同時無數恐怖片的驚悚橋段充斥着他的大腦，以他多年的觀影經驗，此時一定要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尤其不要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否則鐵定那種只能在劇組蹭一頓10塊錢盒飯的便當貨。
顫動持續了一會兒後突然停止，印在毛玻璃上的血手印則緩緩移開。
‘走了嗎？’洛恩忍住內心深處回頭看的欲望，按照‘經驗’閉着眼睛摸索着桌板坐到旁邊的位子上去。
“我聽到你的心跳聲了哦，小哥哥。”
似遠似近的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她的嘴裏似乎含着什麽東西，聲音有點模糊。
“讓我進去陪陪你，抱抱你，好嗎？”
‘好尼瑪個腿！’洛恩也就在心裏放放狠話，實則縮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喘，‘這他娘的是什麽說走就走的旅行！’
“哎？你不是想要人陪你嗎….”
‘夭壽了，這妖怪竟然能讀心？’洛恩在內心哀嚎的同時，門外的少女似乎也放棄了進入的打算，發出了一聲令人憐惜的嘆息後響起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既然主人不歡迎我的話，那我還是走開吧……”
‘鬼才信你走了！’洛恩打定主意絕對不睜眼。
時間就這麽緩慢流失，又過了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亦或一個小時？
煎熬的等待耗盡了洛恩最後一絲耐心，慫到極限的洛恩終于忍不住偷偷從高大的座位側面探出腦袋，眼睛睜開一條縫瞄了下車廂連接處的木門。
鮮紅的手掌印和若有若無的身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毛玻璃上的血跡也沒了影，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還是說這是那個妖怪的把戲？
“呼…..”洛恩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他長出一口氣望向窗外。
在那裏，在厚厚的車床外面。
高挂在夜空之中的鮮紅的血月照亮了車廂，也讓洛恩的瞳孔幾乎微縮成針眼大小。
“小哥哥”少女的頭顱被脊骨連接着吊在列車玻璃窗外，空洞的雙眼正對洛恩，嘴角裂開至耳邊，尖銳的獠牙反射着令人戰栗的寒光。
“看到你了哦！”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