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壞時代，卻也是好時代（下）
如果在好時代，那麽這種特質絕對會讓艾文成為一個萬衆矚目的傑出聖人….但偏偏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一個除了聖人什麽都被歡迎的時代。
她的性格一定會被別人利用，變成他人手裏的一把快刀。不過普萊斯有信心在未來的幾年內慢慢矯正艾文的‘缺點’，況且伴随随着年齡和閱歷的增加她也會慢慢成熟起來，做出适當的改變，一如普萊斯自己年輕時的那般。
“很多事并不是簡單的非黑即白。”普萊斯罕見的耐下性子，他示意艾文坐到自己對面去，“你自己不是也說過，只有無用的領導，沒有無用之人嗎？”
“只要正确的引導，懶惰之人也會變成女神需要的信徒，處在灰色邊緣地帶的惡人，也照樣可以成為傳播女神信仰的最好工具…”
知道自己不足的艾文耐心且認真的聆聽普萊斯這個老油條洗腦的時候，洛恩也草草的吃過午飯就回到了地下區域內菲奧娜太太的實驗室中。
經過幾天的惡補，他的神秘學知識已經基本有了個大概框架，剩下的則要靠經年累月的緩慢積累，因為菲奧娜太太告誡過他貿然接觸能力以外的神秘學知識會對靈性造成巨大負擔，以洛恩為成為超凡者的靈性，現在的只是存量對他而言已經是半飽和狀态了。
“幫我把月華露遞過來。”
菲奧娜太太依舊披着那個塑身的黑灰色亞麻制鬥篷，充滿了神秘感的美感。
她将手上的水晶試管遞給洛恩，“你來做後續勾兌處理，記得方法嗎？”
“磨成粉末的魔血草充分溶解在月華露中後，均勻的順時針搖晃試管15次，然後再逆時針搖晃15，這是一個循環；重複此循環直到液體又深褐色變為無色，并溢出微酸的刺激性氣味為止。”洛恩基礎知識掌握的很好。
“沒錯。”菲奧娜太太露出滿意的笑容，但緊接着注重保養的她趕緊繃緊表情，生怕因頻繁笑容留下皺紋，“弦月恩賜中和劑是制作大部分藥劑都需要用到的，熟練地掌握配置的方法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下午的任務就是調配20支弦月恩賜，後天我們在學習新配方。”
“是，菲奧娜太太。”
随後，菲奧娜就翹起白嫩的小腿坐到一旁，翻開一本時尚雜志哼着小曲公然劃水。
遲來了一會的麗薩小姐很快也加入了洛恩，兩個人就這麽專心致志的開始下午的煉金課程。
本來這種加工過程是枯燥無味的，但心細的洛恩很快就從中和劑的蛻變反應中發現額一絲微妙的變化，那是肉眼看不到且難以具體形容，似有似無的怪異波動。
在将手上這支弦月恩賜調配好後，洛恩不确定的将心中疑問說了出來。
“你呢？”菲奧娜太太看向麗薩，後者腼腆的點點頭顯然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很高興你們不是只按部就班的完成所謂的‘工作’，而是在思考。”菲奧娜太太又細又長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她仿佛回憶起了年輕時自己向導師提出相同疑問時的場景。
魔藥，在一般超凡者的理解中等同于各個‘職業階級’的晉升或啓蒙藥水。
它代表着強大的力量，未知的危險，生命層次的進化。
而藥劑，只是藥劑師們制作出來的或強化或治療的普通藥水，或許有的比魔藥都要珍稀，但卻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這個理解大錯特錯。
“魔藥與藥劑，從藥理上其實都是一個大類。”菲奧娜太太拿起水晶試管，看着裏面尚未完全溶解的魔血草，“它既是弦月恩賜的主料，也是一種職業魔藥的輔材。”
“只有經過特殊處理後才能暫時壓制魔血草的超凡特性，在經過特殊的儀式輔助，才能然普通人安全的服用。”
“你們觀察到的異常，其實就是魔血草的有害非凡成分被中和的微妙變化。”
“而如果你們在調配中任何一個環節錯誤的話，狂躁的超凡特性非但不會被安全中和，反而會變成潛在的失控因子潛伏在藥劑內，一旦被普通人喝下，就會緩慢的腐蝕他們脆弱的靈性直至其瘋狂失控；即使是普通超凡者，也會因此受損從而埋下失控隐患。”
洛恩挑了挑眉毛，沒像到這種看起來和路邊野草一個形狀，只不過末端稍紅的磨血草竟然這麽危險。
“因此絕大多數未經特殊處理的超凡藥劑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直接服用的，只有那些不負責的江湖騙子才會為了金錢掩蓋事實。”菲奧娜太太在談到自己的專業時格外嚴肅，“這也是為什麽守夜人最主要的職責中包括緝拿非官方超凡，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不安定的潛在失控因素。”
“我有個疑問，菲奧娜太太。”洛恩清了清嗓子，在後者點頭同意示意他繼續後，才将後半句話說出，“那第一個超凡者，是怎麽通過魔藥來覺醒能力的？”
“女神的恩賜下誕生了第一批強大的超凡，他們在獲得女神的首肯後，将這偉岸的力量一代代傳下，并在付出無數犧牲與教訓後總結出13條神恩途徑。”
“士兵，旅人，抄寫員…..”
一大串基礎且及接地氣的名詞讓洛恩眉頭直跳，這些神恩途徑或者說超凡序列的職業，聽起來一點都不高大上吶….
菲奧娜太太似乎看出了洛恩的疑惑，搖了搖指頭。
“超凡者在雖然通過魔藥在普通人的基礎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蛻變，但根本上依舊屬于人類範疇，他們的強項在于詭異多變的能力以及适應性，單純論殺傷力的話遠不及槍械，更不用說火炮或者大當量爆破物。”
她捏着下巴短暫權衡片刻，接着補充道：“在古代青銅時期尚未出現火藥武器之前，即使最普通的超凡者也能獨擋一片，但當到了現代….”
仿佛想起了某些令人唏噓的往事，菲奧娜太太嘆了口氣滿懷憧憬的看向燭光，“那個白馬銀甲屬于英雄的時代早已落幕，劍與火的榮光是更是已經遠去。
“如你所說，時代真的變了，大人……”這句話她聲音壓得很低只有自己能聽到，眼裏更是積起淡淡的霧氣。
“因此，那些拒絕變革的頑固之人，都在歷史的長河中被沖刷幹淨，被時代徹底遺忘….”
聯想到菲奧娜太太與實際外貌不相符的年齡，洛恩推測她的祖上一定也有過傑出的騎士，甚至她小時候極有可能在睡覺前聽着父輩口中的騎士故事進入夢鄉，所以才會有那麽多感慨吧。
“啊…我又在還念過去了。”不知不覺間鐘表的時針已經指向正下方，菲奧娜太太拍拍手，“今天就到此為止，兩位記得回去抽空複習一下今天的內容，切勿懈怠。”
“銀輪港灣并非一日之功。”
‘這句話絕對也是大衛王發明的…真是不給我們這些後進穿越者活路呢。’
洛恩無比感慨的想到。
“對了洛恩。”菲奧娜太太叫住一只腳踏出門外的洛恩，“晚上睡覺前喝杯牛奶或者讀讀時尚雜志放松一下精神，應該就不會做噩夢了。”
下城區，夜之姊妹會簡陋的傳教點外。
洛恩眼中這座舊廠房改造的既漏風又漏雨，只能稱之為大棚的建築與教堂區姊妹會的聖安多大教堂有着天壤之別，甚至在某些刻薄姊妹會信徒眼中，稱呼這種地方為教堂簡直是對雙子月神的亵渎。
但是在那些掙紮與溫飽困境的窮人眼中，這裏卻遠比教堂區那座有着宏偉尖頂的華麗殿堂更加美麗，不光是因為偶爾分發的免費稀粥和舊衣裳，更是因為包括費南德牧師在內的神職人員讓他們在這個冰冷的時代中，感受到了彌足珍貴的善意與罕見的溫暖。
費南德牧師盡可能的幫助那些陷入困境的人們，不圖任何物質回報，唯一的祈願就是希望他們堅強起來，勇敢面對生活的艱辛。
“感謝您照顧他們。”洛恩選擇将家裏的兩個孩子交到這間教堂，也是希望費南德牧師崇高的品德可以正确引導孩子們。
“您客氣了。”費南德牧師抽出手絹将內特挂在鼻子下面的大號鼻涕擦掉，“他們兩個很聽話，尤其是蒂法，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如果有條件的話洛恩先生，我真心建議您把她送去正規學校，畢竟我只是個普通牧師，教孩子們識字或許可以，但是再多的知識就超出我能力範圍了。”
洛恩誠懇的點點頭，“您有一顆金子一樣的心，這是最重要的。”
又和費南德牧師寒暄了一會兒後，他才帶着餓的肚子咕咕叫的姐弟乘坐上公共馬車回家。
“我以後長大也要成為像費南迪牧師那樣的人！”蒂法無不憧憬的看向馬車後方那間破爛的傳教點，“為大家分發食物，教孩子們識字…..”
“呃….”洛恩尴尬的撓撓頭組織語言。
他和大多數家長一樣既不希望孩子變成一個自私的人，但卻又同時還怕他們因為善良而被人欺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