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廢棄都市
整理完手上的資料，洛恩就将文件夾塞到大衣外側寬闊的口袋內，他不擔心別人偷看，因為通篇內容都是用古塔曼語寫的。
更何況晉升為賣藝人以後，洛恩的五感都獲得了質的提升，
“咦…我怎麽把這事忘了？”塞文件的時候，洛恩在大衣外口袋找到了之前疊好的一塊還有餘香的手帕，正是公共馬車售票員海倫小姐的。
‘話說她這幾天都沒有碰到她，一直沒機會還回去。’稍微掙紮了一下後，洛恩還是決定把這塊沾了自己汗漬的手帕湊洗幹淨。
‘畢竟我也是即将搬到教堂區的體面人，不能掉了身份…’
又看了一會兒書，随後洗漱完畢順便将海倫小姐的手帕搓洗挂晾好後，洛恩才躺在單人船上，手枕雙臂，迷迷糊糊的就着蒂法和內特輕微的鼾聲，緩緩入眠。
就在他眼睛閉上的瞬間，屋門處金屬鎖扣無聲轉動。
一個有些佝偻的身影無聲走入房間，‘穿過’洛恩用透明釣魚線設置的防賊鈴铛，來到衣架處掏出他才寫完的能力報告，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将餐廳的椅子拉出來坐下，就着高挂的雙弦月開始閱讀。
同時，他将文件袋內洛恩輸入靈性的水晶切片拿出把玩，不知道在想什麽。
…………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洛恩猛地睜開眼，熟悉的車廂再次映入眼簾。
最近幾天他都一直沒能進入這個夢境，沒想到今天莫名其妙的又回來了。
‘或許我該先嘗試解開自己夢境的謎團？無法掌控自己能力的夢魇魔靈說出去也太掉價了…’如此想着，洛恩左右張望了一下，終于在後面一截車廂裏找到了那個臉朝下從天而降，背身雙翼疑似天使的家夥。
她依舊還卡在車廂地板裏……
‘乖乖，不會死了吧？’因為不知道今天能進入夢境，所以洛恩随身只帶了手槍和有限的幾發備彈，‘萬一是個怪物僞裝的天使，我豈不是要遭重…’
洛恩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決定去看看再說，畢竟是在自己的夢境裏死了也能複活，怕什麽？
那個被地板困住的‘天使’似乎察覺到了洛恩的接近，她用秀氣細嫩的左手不斷拍打着自己身前的地板，同時嗚咽不清的求救。
謹慎起見，洛恩發動想象力‘變’出一根長木棍，這是他最近才發現的特殊能力，可惜只能弄出一點簡單的東西，想制作複雜物品就會頭暈腦脹，要是強行‘幻化’更是會直接清醒過來脫離夢境。
戳了戳疑似天使生物的手臂，後者被吓的趕緊把手縮回去。
‘似乎是個膽小的家夥？’
‘要不來一發試試？’
當然，洛恩指的是用腰間的左輪開一槍。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動手，絕對不是因為類天使生物有着非常不錯的身材和輕薄的紗衣，就算長得醜也不會太難看…而是因為他不想浪費子彈。
‘被弄死了大不了明天晚上接着怼，以我現在的身手，也算是半個魂系列的主角了吧？’
抱着死不了就往死裏作的心态，新晉升的賣藝人大方的走了過去，從‘天使’的後面抱住她羸弱柔軟的小腰，用力的将她往出拔。
一二，一二，一……啊，二。
單調的動作重複了數次，終于在洛恩累的滿頭大汗腰酸背痛之時，把‘天使’從列車地板裏拔了出來。
‘這個姿勢一點都不省力，動漫都TNND是騙人的！’洛恩擦着汗看着同樣微微氣喘，臉色潮紅的‘天使’。
這次命運沒有和洛恩開玩笑，類‘天使’生物有着和自己身材相符的姣好面容，白皙的皮膚，立體而又柔和的五官非常符合洛恩東方人的審美，尤其是那雙清澈中帶有些許柔弱的眼眸，洛恩感覺自己就算盯着看一天也不會膩。
“咳咳…”洛恩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免得被人誤會為癡漢，“請問你是怎麽進入到我的夢境裏的呢？”
“請問你是怎麽進入到我的夢境裏的呢？”
“我是在問你。”
“我是在問你。”
“……”洛恩深吸一口氣，“別學我說話，好好回答問題。”
“別學我說話。”天使眨眨眼睛，學者洛恩深吸一口氣，“好好回答問題。”
“你怕是個傻子喲…。”
“你怕是個啥子喲！”
學別的小朋友說話直到對方崩潰大哭，這是小孩子之間鬥氣常用的伎倆。
洛恩本來覺得這種小把戲也就能讓熊孩子生氣，但是當自己被這麽對待的時候，他才發現只要夠堅持，這招同樣能把成年人氣的肝顫。
當然前提你得是個讓人舍不得使用物理手段說服的軟妹子，否則大概率會招來一頓暴打。
也虧今天洛恩成功晉升賣藝人再加上從麗薩小姐那裏贏了5倫薩朗所以心情不錯，因此才能耐着性子連比帶指的用肢體語言與那位天使小姐溝通，在費了好半天勁兒後才大概弄明白了她的來歷。
“從天上掉下來的？”洛恩捏着下巴看向已經恢複如初的車廂天花板和地板，“我敢保證自己從來沒有過對天使的臆想…那也就是說她并不是因為我的個人意志而誕生的，換句話說，這裏不是我的夢境世界？”
“不會吧……那怎麽解釋我能随便複活？”
“還有‘幻化’出物品這事？”
再看向天使小姐，她正津津有味的端着洛恩用自主意識幻化出的，圖文并茂的中文教科書在學習拼音…
‘真的是超級萌……要再變出一對貓耳朵就更完美了……’
看她傻萌傻萌的樣子，除了長相身材不錯和背身雙翼外，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有腦子的天使…這樣的傻瓜應該不會害人，所以即使教會她漢語被識破穿越者身份也無所謂，反正她自己還她還不是‘人’呢。
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洛恩真的想和一個人用漢語交流，而非熟悉卻又陌生的倫薩語亦或古塔曼語。
一陣突兀響起的汽笛聲将洛恩的思路打斷，同時周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隧道？”還沒等洛恩搞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他的前胸就被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抱住，後背傳來微微顫抖的綿軟觸感……嗯，不妙。
“我說…松開手好吧？”洛恩拍了拍她的手，言不由衷的勸到，“你又不是怕黑的小孩子！”
“不，黑，怕！”
她類似咿呀學語的孩子似得表述方式，實在讓洛恩沒法狠下心來掰開胸前纖細的玉手。
也還好黑暗并未持續多久，趕在洛恩心猿意馬第三條腿即将擡頭時，猩紅色的月光再次照亮了周圍，驅散了令人不安和催化欲望的黑暗。
‘這是什麽！’
晉升賣藝人後洛恩的靈能感知提高了不少，雖然在黑暗來臨的第一時間沒能發現自己的異常，但是在褪去後卻敏感的捕捉到一絲糾纏在自己體表的，可見卻無法觸碰到，迅速萎靡向內部坍塌的黑色粘稠液體。
‘為什麽之前我外放的靈能沒有捕捉到這個東西！’推測到之前自己有可能被這種黑色的邪惡液體覆蓋，因而生出某些有悖于他行事準則的欲望，導致差點擦槍走火時，他就忍不住有些後怕。
人的認知就像是一個圓，內部是已知而外部是未知。
我們知道的越多圓圈越大，看似未知被消除了。
但實際上越大的圓圈會導致接觸未知領域的面積更大，對世界未知一面的認識就越發深刻，越發認識到自己的無知與愚昧。
如此循環必然會越發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洛恩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他現在有那麽一點後悔喝下魔藥成為超凡者，從而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了。他害怕自己觸及到隊長嘴中描述的，某些不可名狀的存在而失控瘋狂，那樣誰來照顧蒂法和內特？如果自己在有機會複活之前就淪為怪物，是不是就會變成一只不死的怪物，永遠的孤獨徘徊在這個世界？
“............”
還好，那些無法被手臂抹去的黑色液體，很快在猩紅月光的照耀下坍塌至肉眼不可見的程度，沒有繼續蔓延侵蝕洛恩。
“可惜沒有名為‘後悔’的魔藥，既然選擇了就只有迎男而上了。”
穿過莫名出現的隧道之後，車窗外一成不變的荒原與迷霧開始緩慢變化，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變得現代化的廢墟，無數破敗廢棄的高樓大廈，依舊鑲嵌在建築上已經呈蛛網狀破碎的玻璃，仿佛都在訴說這個都市曾經的繁華與喧嚣。
但現在除了一片死寂外，什麽都沒有剩下。
高速行駛的蒸汽列車慢慢減速，在金屬摩擦令人牙酸的呻吟聲中，列車最終在一個與現代化廢墟城市的建築風格完全格格不入的古老車站停下。
氣閥降壓的噴氣聲中，原本緊閉的列車大門緩緩打開。
既像一張吞噬靈魂的深淵之口，又像是最刻薄之人臉上嘲諷洛恩膽小的笑容。
緊了緊手上的左輪槍，洛恩輕輕拍了拍天使小姐的手臂，示意後者跟着自己下車。
‘好歹看起來也算個高級生物，就算臉朝下失憶被摔成二傻子，用來擋槍也是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