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為蘇喬木給季澤打電話的緣故，她午飯都沒胃口吃，韓韻把飯給她放到桌子上，就差一口口喂了，蘇喬木還是覺得直犯惡心。

她一直在思索着，下午季澤會跟自己讨論怎樣和解的問題，她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甚至，在處理官司的過程中，蘇喬木一般都不會主動約見自己的對手，這次約季澤出來無非是想聽聽他的想法，了解一下對手，畢竟她還從未跟一個刑事律師打過民事官司。

“喬木，你要出去嗎？”說話的是律所老板顏清。

顏清是蘇喬木大學時的學長，一直很照顧她，蘇喬木實習那會兒他就曾邀請她來律所，只不過她這個人向來不麻煩別人什麽都要靠自己，所以也是有了成績以後才過來了這邊。

蘇喬木點了點頭，說道：“學長，我出去辦點事情，你這是準備去哪裏”

顏清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我過會兒去見客戶，你這個案子雖然關注度挺高的，但是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輸贏不重要”

這個案子關注度确實很高不僅是因為案子當事人的關系，還因為雙方代理律師，不管怎樣，在律師界可是人盡皆知。

蘇喬木剛開始接案子那會兒把輸贏看的很重要，每次上庭前她都要熬夜把所有能想到的問題，所有涉及的法條都理清楚，現在她沒有那麽大的好勝心了，只想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替自己的當事人争取應得的訴求。

雖然季澤已經準備好了，可他仍然沒什麽信心，且感覺這場官司一定會輸，可是該做的事情，他還是選擇一絲不茍的去做，在這個過程中，以便不會讓任何人挑出自己的毛病。

蘇喬木同學長告別之後，就帶着自己的電腦來到了位于彙泉路上的星巴克，一般下午的時候，蘇喬木習慣性的都不會在律所待着，因為她嫌棄下午的律所太沉悶，不如在外面待着舒服，出來坐坐呼吸下新鮮空氣，能讓大腦得到很好的放松。

蘇喬木看着自己的手表，已經兩點五十九了。

想到上午跟季澤約定好的時間，她有些不耐煩，等到了現在，都不見季澤出現，下意識的想要吐槽幾句，就在蘇喬木合上電腦，想要買單離開的時候，季澤推開了星巴克的門，因為之前兩個人已經見過了，蘇喬木一眼就認出了他。

蘇喬木看到東張西望的季澤，急忙站起身，朝着季澤揮了揮手，問道：“你為什麽來的這麽晚呢？一點信用都不遵守？你這樣還怎麽做律師？”

作為一個律師蘇喬木有自己的時間觀念，她讨厭遲到，更讨厭客戶遲到，先不說自己的咨詢費問題，主要還是是因為客戶的問題，對于打官司的當事人來說，如果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憑什麽讓別人花費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幫你做事情，這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每個人的時間都是對等的。

季澤聽着蘇喬木陰陽怪氣的語氣，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确定我來晚了嗎？你可以看一下時間，現在剛剛是三點整，我這個人，可是從來都不會遲到的。”

蘇喬木看了他一眼，又将自己的手表遞給他看，質問道：“在我的時間裏，你已經遲到了，我也不想聽你說什麽原因，跟女生約好的時間，難道你就不會早點到？”

季澤無語，他也不想因為這個問題跟她争吵，随後淡定的說道：“蘇律師既然這麽有時間觀念，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讨論沒用的問題了，直接切入正題好了”。

蘇喬木歪了一下頭，有意無意地笑了下，原來他對女人是這種态度，不說道歉也就算了，竟然還強詞奪理，真是渣男。

算了蘇喬木想着沒必要跟這種人耗下去，直接說道：“等你的空隙，我已經看過了你之前的資料了，還有你接的那些案源也大體上看了一遍”

季澤笑了一下，說不上是微笑，還是嘲諷的笑，對着蘇喬木說道：“蘇律師還真是敬業，來之前就先把對手研究了一遍，怎麽，是找到對付我的方法了還是怎樣”

蘇喬木那麽聰明，怎麽會聽不出他在嘲諷自己，臉上挂着的表情瞬間暗了下來，微微一笑，不失儀态地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這是正常手段合法途徑”，她叫來服務員要了一杯拿鐵，問季澤，“要喝點什麽嗎，他們家咖啡不錯”

季澤從随身背的背包中，拿出了一瓶水，說道：“抱歉，我喝這個就行。”

蘇喬木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還不知道咱們季大律師還有這個好習慣呢，看來我還是對于對手研究的不夠透徹啊。”

季澤撇撇嘴說道：“對手，從來都不用研究的，你需要關注的是案情本身，而不是案情之外的東西。傳聞說你脾氣火爆，接觸下來，果不其然。知道的東西多了，心思就雜了”

“哦，那照你這麽說，你作為對方的代理律師，不用作為案件的一部分，不值得研究嗎？還有另外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這麽喜歡教訓人呢？教訓人很好玩嗎？你平時跟其他人說話也是這樣一副不屑的口氣嗎”蘇喬木一副不解的樣子，微笑問道。

季澤似乎早就料到蘇喬木會這樣問，生硬的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當然，如果你要是這麽想的話，也沒有什麽問題，畢竟，咱們兩個的想法不一樣，也不用為了這種事情做無所謂的争辯，咱們還是讨論正事吧”

蘇喬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了解李凱還有他老婆辛欣的事情嗎？”

季澤點點頭，“當然，我作為李凱的代理律師，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蘇喬木搖了搖頭，雙眼緊緊地盯着季澤的雙眼，說道：“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案子本身，而是案子之外的事情，你了解過嗎？”

季澤疑惑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指的哪方面，涉及到個人隐私的部分，我從來都不會關注，我只會關注案件本身。”

“哦？案件本身，是一個什麽案子，你真的清楚嗎？”

蘇喬木加重了語氣，趁着季澤喝水的功夫，接着說道：“案件本身就是，一個始亂終棄的男人，想要抛棄跟着自己一路打拼，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着自己糟糠之妻，這些你都知道嗎？”

說道後來，蘇喬木表情有些猙獰，咬牙切齒的樣子。

季澤低着頭，沉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了解過，可是，這跟這件案子有什麽關系呢？我希望你不要被外界的因素，影響你對這個案子本身的看法，我希望你不要對我的當事人，有任何的偏見。”

季澤喝了一口水，接着說道：“還有，你剛才的樣子挺可怕的，收斂一點自己的脾氣不好嗎？生氣傷肝傷肺，并且對皮膚不好”

“呵呵，身體挺好的，皮膚也還行，不勞你費心”蘇喬木冷笑着。

“偏見？你恐怕對偏見這兩個字有誤解吧，我對你的委托人，從來都沒有過偏見，有的，就只是，我自己最直觀的感受而已，那樣的人，也配我有偏見？你是不是對偏見這兩個字有誤解？”

“我是什麽樣子，還用不着你管，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硬生生有一顆五十多歲的心，你也不嫌累。”

“還有，我對你，也同樣沒有偏見，畢竟，你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渣男。”

季澤鐵青着臉，自己被扁得一無是處，但他又不能同一女生發脾氣

季澤想了想說道：“咱們能不能回歸案件本身，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街上吵架的潑婦！”

“哼！”

蘇喬木冷哼一聲，“那咱們就回歸案件本身，李凱出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這個問題我們之前就已經讨論過了，這個問題，我們并沒有什麽值得讨論的餘地了，一切生死情都要講證據！你叫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吵架吧？”

“不，你錯了，我是在了解對手，你可能理解不了。”

季澤看到蘇喬木滿臉的不友善，也不再想着多說什麽，站起身，說道：“那什麽，我先走了，有什麽問題，咱們法庭上說。”

季澤臉色不是很好看，毫無疑問，自己第一次跟蘇喬木正面交鋒，兩敗俱傷，他并不像替自己反駁什麽，偏見這種東西是根深蒂固地，一旦植入就很難剔除。自己也不想反駁，也沒有什麽好反駁的，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

蘇喬木看到季澤離開之後，也起身離開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