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個人從法院出來，辛欣還沉浸在剛剛辯論舉證的情緒中，蘇喬木的腦子也有些空，雖然這場官司勝利了，可她并沒有覺得很高興，因為她又看到了一對夫妻的不歡而散。

法院兩邊是空曠的道路，沒有什麽建築，鐵栅欄上的薔薇花開的燦爛，就像是慶祝着一場官司的勝利，好不應景。

“辛女士，以後有什麽事還可以再找我”蘇喬木說。

“蘇律師，真的謝謝你，我以為沒有希望了，我以為.......”辛欣說着說着情緒有些激動，但還是盡量調整了情緒，跟蘇喬木說着謝謝。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蘇喬木問。

“我想先回老家待一段日子，好好想想以後的生活，以前我的生活中都是他，現在我自由了，可以規劃自己的生活了，挺好的”辛欣回應着。

蘇喬木望向她，還未開口安慰些什麽，便聽到後邊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媽的，還最有名的律師呢，這麽簡單的官司都打不好，你還配叫律師嗎，我呸，垃圾”

“你最好注意點，這裏可是法院”

“你他媽還知道這是法院，你怎麽不去死，一個官司都贏不了，要你來做什麽”

“我是你的律師，并且我的職權都有好好履行，法官怎麽判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能替你質證的我已經做了，請不要污言穢語侮辱我的職業”

“我呸”随後看了一眼辛欣，“老子不服，憑什麽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産業也要同你分財産，你他媽給我等着，要你好看”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澤緊皺着眉頭，看着李凱離去的方向，心情複雜。

蘇喬木腳步緩緩地靠近他，輕聲喊他：“季律師，這次官司你真的挺專業的，沒想到你打刑事的，對于民事官司也挺厲害的”

季澤僵着身體，蘇喬木外形清秀，屬于那種氣質型美女，尤其是笑着的時候，淡淡的粉唇晶瑩透亮，連眼睛都是明晃晃的。

季澤深邃的眸子回看她，“蘇律師就不要挖苦我了，這次你贏了，我甘拜下風”

“這本就不是你擅長的，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做的很充分了，只不過這個社會大家普遍會同情弱者和無過錯的人，其實我挺佩服你的勇氣，你可以站在被告方，替他們同檢控方申辯，這更是一種勇氣”

季澤擡頭笑了笑，“勇氣到說不上，就像你說的大都同情弱者，所以我才會做刑事律師，如果是真的犯罪分子我希望他能主動承擔責任，自首，坦白可以獲得從輕處罰，不過正像那些極少數一樣，不是所有被告都是有罪的，他們也有可能是那些被忽視的弱者”。

季澤看了一眼她旁邊的辛欣，眼神中帶着些同情，轉而道：“沒什麽事我先走了，回聊”

季澤這番話說到蘇喬木心裏去了，剛上大學那會兒之所以要學習法律，是因為那時候她特別迷警匪片，但又因為身體不好沒法去學刑偵專業，退而求其次選了與之同當的法律專業，為了公平正義，為了除暴安良，為了将罪犯繩之以法。

可後來真的做了律師以後，她發現這件事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就像安提戈捏說的，“法律之內，應該有天理人情在”。

辛欣也同她告別先走了。留下蘇喬木獨自一個人望着法院的大門，因為這個職業的關系，她這些年也算看盡了人情冷暖，同時也看開了許多，好些事擱在以前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雖然案件當時是不公開審理，可是業界人士還是紛紛傳了出去，這幾天報紙法律板塊都是鼎鼎大名的季律師輸給蘇喬木的消息，蘇喬木着重看了一下，內容評論也是褒貶不一。

而季澤卻是不在意的，此刻喧鬧的酒吧裏，他跟蘇浩軒正密謀着什麽大事。

“怎麽，輸了官司想要借此買醉？”蘇浩軒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季澤喝了不少，這會兒整個人有些迷迷糊糊地，他揚言道：“一場官司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兒，難道因為一場官司我季澤就一蹶不振了，不是，都不是，我煩惱的點不在這裏，是秦優，我想向她告白，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确定？”

“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相信我會對她好還是怎樣”

蘇浩軒望了他一眼，端起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他跟季澤那麽多年，是知道他心裏想法的，他疑問的點不在季澤這裏，而是他喜歡的秦優。

秦優是很小就認識的，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季澤被蒙了心，可蘇浩軒确是清醒的她不适合季澤，他從見她第一眼就知道。

他把手中舉着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把他扶到沙發旁。

“你說你為什麽偏偏喜歡她，我并沒有覺得她哪裏好，你不能換一個人嗎，這些年如果她有那麽一點喜歡你早就跟你在一起了，還用等到現在，也就你傻被人當作備胎，還一直樂得不得了。”

季澤踉踉跄跄地站起來，拿過桌邊的手機就要打電話，被蘇浩軒一把奪過來。

“你幹什麽，我勸你好好想清楚，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她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

“那在你眼裏，哪個人适合我，我現在就去找”

“就那個跟我相親的蘇律師，她挺好的，你可以去追”

“咳咳咳，開什麽玩笑，我們是死對頭，互相看不順眼的那種，這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這是沒救了，真的，不然給你找個心裏醫生看看”

季澤沉默無言，他知道，蘇浩軒說的是對的，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告白後被拒絕的窘态，那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被什麽堵在了喉嚨裏，下不去上不來。

季澤無聲地癱倒在沙發上，眼神迷離的望着酒吧的燈紅酒綠，以及在舞池中瘋狂舞動的人，随着五光十色的液體慢慢沉下去。

此時酒吧的另一邊，蘇喬木因為贏了一場官司，事務所衆人在幫她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