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祁琅:“…”
她帶着微妙的愉悅的心情,虛僞地擺了擺手:“不用不用,太客氣了。”
小奶音哭得更大聲了:“剛才你也是這麽對萊斯說的,然後他就去戒律院挨打了。”
膝蓋隐隐中了一箭,祁琅攤手:“你要這樣說那我就沒辦法了。”
小奶音拔高嗓門暴風哭泣,那音波震的祁琅耳膜隐隐作痛,她終于跪了:“我錯了,別哭了,我叫你爸爸行不行?”
“你可是系統,我一個宿主能對你怎麽樣,我還擔心你欺負我呢。”
祁琅眼也不眨地說瞎話:“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人,真的,你不信你去看我資料,這總是騙不了人的。”
小奶音哭聲一頓,抽抽啼啼去翻宿主資料,看了一眼,頓時呆了:“華夏京都西區分理局六一零街區陽光小區街道辦事處民情調解科…科員?”
“真的。”
祁琅點煙,一臉滄桑:“不瞞你說,當年光考公就考了三年,最後還是處長看我太難了,跟上面申請,提前錄取,邊幹活邊背書,勉勉強強才給走後門過了。”
小奶音:“…”
它搖搖晃晃,風中淩亂。
比發現一個沙雕突然變成大佬更可怕的是,在你以為她深不可測的時候,她一把扯下馬甲,說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村口賣豬肉的!
小奶音呆呆地說:“那你剛才…”
“嗨,這年頭誰沒點特殊才能啊,要不然怎麽好意思穿越。”
祁琅謙虛擺手:“沒什麽,就是一點唬人的小技能,混口飯吃,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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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音啞口無言,理智告訴它祁琅在鬼扯,但是她的表情實在太自然太正經了,好像大驚小怪的自己很奇怪一樣,讓小奶音根本不好意思再懷疑,于是它憋了又憋,好半天才讷讷一聲:“哦。”
祁琅心想這得是哪來的小傻子這麽好騙,但臉上卻笑眯眯地說:“那我們可以略過這一茬,繼續愉快和諧做任務了嗎?”
小奶音木木點頭。
祁琅滿意點頭,終于能往小餐廳去。
小餐廳已經擺好了晚餐,侍女們低頭恭敬地站在兩邊,等她進來齊齊行禮。
“以後不用這麽多人,都下去吧。”
祁琅在主位上坐下,旁邊的侍女默默為她倒上一杯果汁。
祁琅看着她臉上隐隐殘存的傷痕,想起她是之前被自己留下的侍女,也是原主身邊侍女中唯一沒被別人收買、沒有做過損害她的利益的人。
“梅爾。”
她的語氣放緩:“去休息吧,等你傷好了再回來。”
梅爾擡起頭,她是一個相貌清秀氣質內向的女孩子,約莫二十五六,是原主身邊年紀較大的侍女,因為她不像希爾那麽甜美讨巧、又沉默寡言,所以從來都不受重視,而對于皇宮裏的人來說,不受主人重視就意味着可以被随意欺負。
但是即使這樣,她反而比那些受過原主寵愛的侍女們,都更忠于原主。
她只看了祁琅一眼,就畏懼地低下頭,小聲卻很堅定地說:“殿下,這是我的職責,請允許我服侍您。”
祁琅挑了挑眉,撐着側臉看了她一會兒。
她突然開口:“你忠誠于我嗎,梅爾?”
梅爾愣了一下,随即跪下鄭重道:“是的,我絕對忠誠于您。”
“如果你知道我逃婚。”祁琅屈指扣了扣桌面,似笑非笑:“你會怎麽做?”
梅爾忽然一顫。
“也許您不信,但是殿下。”她一字一句:“如果我知道您會有逃婚的想法,我一定會阻止您,不惜一切代價地阻止您。”
祁琅不置可否:“哪怕會被我記恨,哪怕會因此而死?”
梅爾抿了抿唇,她不知道公主殿下這樣問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認真說:“這是侍女應該做的。”
沒有人可以對祁琅說謊,她知道梅爾說的是真的。
所以祁琅笑了。
“這不是侍女應該做的。”
她拿起刀叉,對面露愕然和失落的梅爾擡了擡下巴:“從今以後你不需要再做這些服侍的事,現在回去休息,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把你臉上的傷養好,萊斯副侍衛長因為護衛不力自請去戒律院受罰,你暫時替代他處理我的行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拿着行程表和所有我該知道的事務表站在我的寝室門口。”
沒有想象中的怒火和懲罰,反而迎來嘉獎和重用,梅爾震驚地看着她,直到小公主用刀叉切割了一塊雪白的肉:“還有什麽問題?”
梅爾不敢再發愣,連忙說:“沒有了,謝謝殿下…梅爾遵命。”
她深深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用餐的公主殿下,低頭認真行禮,忍着激動和淚意退了出去。
小奶音有點不解:“你是要重用她嗎,可是她沒有什麽才能啊?”
“沒有人是天生無所不能的,所以才需要機會和歷練,萊斯這個黑心肝的被我壓榨幹活就夠了,當然再要來一個忠誠人品好的和他分庭抗衡,免得一個沒注意他又想上天。”
祁琅端詳着叉子上的白肉,興致勃勃:“這就是蟲族的肉,別說,看着還可以。”
小奶音沒吭聲,直接往她腦子裏傳了一些蟲族的圖片,祁琅看着那一只只長得猙獰兇殘足有三層小樓那麽大的蟲子,默默又把叉子放下,問旁邊僅剩的幾個侍女:“有沒有別的肉,給我換一下。”
侍女惶恐說:“公主殿下,總管先生吩咐過,您剛剛二次覺醒,需要從蟲肉裏汲取充足的能量維持基因平衡。”
是的,這個世界人們對于基因紊亂的預防或減輕病情的主要方法,就是通過汲取含有富含源能的動植物,動物肉質能量含量高于植物,而相對于那些特殊飼養的肉畜或者異獸,蟲族反而是最富含營養的食物
——與它們的兇殘程度成正比。
祁琅想到這些蟲肉可都是從邊境辛辛苦苦運過來的“奢侈品”,也沒好意思再說什麽,重新拿起叉子送進嘴裏。
端上公主餐桌的食材肯定是精心烹制過,但是透過那些芬芳的調料味,祁琅還是察覺出蟲肉隐隐的血腥氣,看着軟白實則柔韌的肉質口感有點像牛肉幹,味道一言難盡。
最關鍵的是,祁琅在咀嚼的時候,仍然清晰感覺到在那些溫潤的能量中,有絲絲縷縷暴虐的能量順着喉嚨融進身體裏,和那天她從克裏斯身上吸收來的如出一轍。
這些暴虐能量當然對她沒有壞處,但是對別人可就不一樣了。
她頓了頓,問侍女:“這已經是最高淨化程度的肉了?”
侍女有些奇怪,但是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這已經是高等蟲族的內殼肉,是最純淨而富含營養的,總管先生親自吩咐過,以後您都可以食用這種等級的肉。”
合着這還是一般的公主都吃不上的好東西。
祁琅心裏有點複雜。
她終于隐隐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她的源能變異意味着什麽了。
她沒有再說話,平靜地用完晚餐,拿起旁邊嶄新的光腦,重新回了書房。
光腦就相當于升級版的手機,裏面通訊錄裏已經存好了原主認識的所有人的號碼,祁琅往下刷了刷,竟然翻到了克裏斯的私人號碼。
“咦?”
祁琅奇了:“我記得原來是沒有的,原主只有西塔爾主宅的號碼,需要轉接的那種。”
貴族未婚夫妻,尤其是原主蒂安與克裏斯這一對,連貌合神離都不用,就是這麽明晃晃的客氣冷漠。
克裏斯的私人號碼這宮裏也就幾個人知道,而大皇子三皇子那些人肯定是不會給她塞讓她和西塔爾繼承人打好關系的。
祁琅想起總管先生走時笑眯眯的表情,又想起自己那個風流靡亂情人無數的父皇陛下作風,隐隐黑線。
她撐着額頭,點開克裏斯的通訊。
通訊只響了幾聲就被接通,光影在面前交織,一眨眼,祁琅的視野就變成一間暗色調的書房。
她看見背對着她的克裏斯從櫃子裏拿着厚厚一疊資料,順勢坐到旁邊的書桌前,帶着潮氣的碎發搭在額頭上,修長白皙的脖頸下睡袍的領子有些随意地敞着,邊拔開筆簽字邊随口說:“費爾頓,明天再幫我給副長請一天假,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簽完字的報告你明天來拿一趟…”
“咳。”祁琅咳了一聲:“原來還有一天假嗎?”
克裏斯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轉過頭來,看着屏幕幻化出的根本不是自己秘書,而是一張笑眯眯的小臉。
克裏斯:“…”
祁琅眨巴眼睛,羞澀地微笑:“朋友,既然我們都有空,不如明天一起出去,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
克裏斯:“…”
祁琅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克裏斯猛地站起來,他身後沉重的椅子翻倒在地上,他死死盯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快步過來一把關掉通訊器,面前驟然黑屏!
祁琅面對着黑屏,非常不能理解:“…他為什麽要攏領口,根本什麽都沒露,偶像包袱這麽大?還是說西塔爾家教那麽嚴?”
別鬧了,跟這皇宮裏那麽多靡亂的風流韻事是鬧着玩似的,她才不信克裏斯在西塔爾家族裏就能那麽純潔。
祁琅撇了撇嘴,思索了片刻,想起更要緊的事。
她對小奶音說:“你們系統原來是不是有個男主名單啊,拿出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