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向骁說的那家很好吃的店就是一家很普通的炒飯店,只賣炒飯,配果汁,可樂啊之類的飲料都沒有,店名也很酷,就叫炒。

湛河和林向骁倆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點了炒飯和果汁,林向骁的炒飯先上來,他吃了一口後看着湛樂:“真的非常好吃。”

“別饞我。”湛樂指了指他。

“我發現你有個破毛病,”林向骁說,“你一坐窗邊就愛往外看。”

“不是,”湛樂和給他把飯拿過來的服務員道了謝之後繼續和林向骁說,“誰坐窗邊不看窗外啊。”

“你是那種,”林向骁說,“沒什麽注意力的,眼神會放得很空的看。”

湛樂挑了下眉毛沒說話。

“之前換到靠窗那一排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林向骁搖搖頭,“你每天一入座就開始往外看。”

“難怪沒幾天就給我倆調開了。”湛樂啧了聲。

“是啊,”林向骁說,“還帶着我也一塊兒走了,我倆是綁定了啊。”

湛樂吃了口飯,沒說話。

老師可能是希望林向骁能在學習上幫自己一點所以不管怎麽換位置,他倆都是一桌的。

考進高中的時候自己的成績還行,比不上林向骁這種玩兒着學也能拿第一的人,但二中怎麽說都算是個重點,能考進來的成績都不會差。

但是高一沒學倆月就開始下滑了。

湛樂還記得第一次月考數學只拿了七十分的時候老師失望的眼神。

“哎靠,”林向骁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季長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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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樂愣了下,扭頭看向窗外,一眼就看見了街對面正走進一家裝修非常華麗的飯店的季長韻。

還有他身邊的程在。

一行七個人,四個中年人應該兩兩分對是夫妻,季長韻走在最前面,後面的程在和一個比他矮了一點兒的男人笑着說着什麽。

“家庭聚餐啊?”湛樂問了句。

“是吧,”林向骁又看了兩眼,端起手邊的橙汁喝了口,“有錢真好啊,進飯店吃飯。”

“我倆是在街邊吃的飯是麽?”湛樂又把視線移回來看着林向骁。

“區別,懂麽?”林向骁撐着臉說,“區別啊,區別。”

“那你趕緊找季長韻蹭飯去,”湛樂說,“順便見見家長。”

“哎。”林向骁笑着應了一聲,沒動。

吃完飯後林向骁自己坐公交車回家了,湛樂慢條斯理地走在路上,順道去超市買了盒無籽提準備帶回家去吃,還沒走到小區大門口就看見那邊站了個人——湛樂覺得自己這一個月淨在小區門口碰見熟人了,可能他們湛家人都這樣,喜歡到小區樓下蹲點。

那個蹲點的人等湛樂走進了才正式轉過身來,湛樂看見她臉上還沒消下去的淤青和清晰的巴掌印,沒忍住啧了一聲。

“哥,”湛時夏喊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我沒地方去了,能在你這兒住兩天麽?”

湛樂沒說話,手指輕輕摳着塑料袋的帶子,發出很細微的摩擦聲又被樹幹上的蟬鳴淹沒。

他看向湛時夏,湛停詞和原配生出來的女兒,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一頓飯好容易吃完了,程在感覺自己臉都僵得不會做別的表情,只能笑了。季長韻的媽媽還在那邊招呼着那個來和他相親的骨科醫生齊晟,說:“哎你們加個微信呗,多聊聊嘛。”

“讓他們自己來,”季爸爸在旁邊說,“我們就不摻和了,你們自己交流。”

瞅瞅這一屋子的人吧。

我倆怎麽交流,眼神交流嗎?

程在不知道別人相親是不是這個流程,但相個親兩邊父母直接就來了還帶了個就他媽知道吃的季長韻在旁邊,挺別扭的。

“加一個呗,”齊晟倒是沒什麽,已經把手機點開了,“程醫生。”

程在笑了笑,摸出手機來和他加了好友,剛同意,那邊立刻發過來一句話。

-你也是被逼的吧?

程在挑了下眉,回道:是的。

-哎我靠,待會兒他們可能還會讓我們自己出去玩兒,我們就直接散了,行麽?

-好的。

-我也不是讨厭你啊,我不想談戀愛,我媽老催我。

-嗯嗯[/呲牙]

齊晟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發過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和他預料的一樣,這頓飯吃完後季家父母帶走了季長韻,齊晟的父母就跟嫁兒子似的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程在和齊晟目送他們離開,又裝模作樣地一塊兒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那我往這兒走了啊,”齊晟揮揮手,“拜拜,你媽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們兩個沒共同話題,覺得尴尬,沒聊了就行。”

程在頓了會兒,那句那不是我媽還是沒說出口,沖着齊晟笑了下,揮揮手後往另一邊走了。

季長韻把他的車開走了,他還得自己走路回去。

這個點兒吃完晚飯的人們已經開始陸續出來瞎溜達了,街邊的老頭老太太笑呵呵地說着話,一手拎個熊孩子,沒拎住的也沒滿街亂竄,估計是怕被打。

程在往前走了一截有點兒不想動了,今天上班和一個病人解釋病和吃不吃雞肉并沒有什麽沖突浪費了太多口舌和腦力,下班後又強撐着應付相親,太累,也太煩,不想走了。

他走到路邊想打輛車回去,還沒擡眼,餘光就瞥見了前方領着一個小姑娘從酒店出來的湛樂。

是湛樂麽?

程在扭過頭去仔細看了看。

是湛樂,還穿着萬年不變的校褲,和那個小姑娘一樣嘴裏叼了根棒棒糖,背後還背着書包,大概是剛放學就……直奔酒店了?

……哇哦。

好刺激哦。

“他們根本就是瘋子,”湛時夏跟在湛樂身後,小聲道,“湛停詞因為你……的事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你要小心點,盡量不要和他見面。”

“我什麽事?”湛樂回頭看了她一眼,等着她走到自己身邊了,才繼續說,“我不會和他見面。”

“你出櫃的事。”湛時夏說。

“啊。”湛樂愣了愣。

“反正,你和我不一樣,你的戶口和所有證件都在自己手裏,他們不能強行和你扯上關系,”湛時夏的聲音聽着有些哽咽,“我沒辦法。”

“總有辦法的,”湛樂猶豫了會兒,還是伸手在湛時夏頭上輕輕揉了揉,“只要你想逃。”

湛時夏的臉是被她媽打的。

湛停詞和她媽吵架,她媽就一邊哭一邊打她,問她為什麽不是個兒子,如果是個兒子的話,湛停詞就不會和她吵了。

不知道湛時夏最後和她媽吵了沒有,爆發了沒有,但是湛樂光聽湛時夏說這個事兒的時候就覺得非常窒息。

世界上總有一部分人生活在自己的怪圈裏,用盡一切的手段去折磨別人和自己。

湛停詞,湛時夏的媽媽。

還有很多的人。

“謝謝你幫我開房,錢我會還你,”湛時夏吸了吸鼻子,“可能得過幾天才能……”

“不用還,”湛樂說,“我是用湛停詞給我打的錢付的。”

湛時夏愣了會兒,從唇邊扯出一個苦笑:“你沒用他的錢?”

“沒,”湛樂嘆了口氣,“我媽當時去鄰市做投資,賺了很多。”

“哦。”湛時夏又吸了吸鼻子。

湛樂不看她了,總覺得再看一眼自己就忍不住泛濫的同情心,不讓她住冷冰冰的酒店而是帶她回家去住。

但是如果帶回家,湛停詞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沖過來煩他了。

湛樂不想這樣。

他不想再和湛家扯上半毛錢的聯系,湛時夏還可以管管,上一輩的,他一根頭發都不想再看到。

“那邊有個人,”湛時夏往湛樂身旁湊了湊,小聲說,“看我們好久了。”

“嗯?”湛樂愣了愣,往湛時夏示意的地方看了過去。

那兒的确站了個人,而且非常眼熟。

“程在!”湛樂喊了聲。

“哎,”程在像是剛回過神,垂在身側的手莫名其妙地撚了下衣擺,“挺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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