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雞飛狗跳的新年
大年初一清晨,老韓家算得上是雞飛狗跳,連除夕夜的春晚都沒有這個熱鬧,看了春晚都滿意的樂呵呵的村民們在第二天的早上再看到這般勁爆的場面,哈哈,簡直是全年都有了話題聊。
胡濛從來沒有跪過,就是不動,馮英深知,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了這個店,鬧得越發得勁起來。
韓旭忙扯了扯胡濛,又壓低了嗓子對她說,“老婆,你就磕個頭,大過年的,還得圖個喜慶勁呢。”
胡濛甩開了韓旭的爪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眼裏滿是哀怨。
韓旭又揉了揉她披着的長發,“乖啦,聽話,孝順長輩是應該的。”
這話越說越郁悶。
胡濛感覺有口氣堵在嗓子裏,卻又吐不出來,憋悶的難受。
韓旭搖了搖她的手,抿了嘴撒嬌似的看着她。
這一招百試不爽,不管胡濛再生氣,只要他這樣的表情一處來,胡濛就降了。
只是今天,這招卻是不管用了,胡濛眼睛瞪圓,抿了嘴角,一字一頓的說,“我已經磕過了。”
馮英本還抽抽嗒嗒,似有嗚咽的感覺,聽到胡濛發難,立馬指着胡濛鼻子罵道:“你好意思說,你那叫什麽磕頭,聽到響了嗎,聽到了嗎?”又指了韓旭,“旭兒那麽孝順,怎麽就娶了你這個喪門星。”
大年初一,誰被這樣指着鼻子罵,都不會開心,胡濛不想與馮英吵架,卻還是問韓旭,“你也覺得我剛剛沒有磕過嗎?”
韓旭了解胡濛,聽她這樣問,心裏“咯噔”一下,慌了起來,看了馮英,又看了胡濛,還是閉口不言。
“這個媳婦娶得糟心呀,不孝順,作踐老人,我還是早點死了好,省得被人這麽作踐。”馮英見韓旭不似以往幫着胡濛,鬧得越發厲害起來。
韓中穩坐中堂,似乎眼前的混亂與他無關。
眼看着場面越來越僵,馮英的那張嘴也越來越沒有把門,胡濛臉也來越青白,面臨的爆發的邊遠,韓旭終于開了口,“媽,大過年的,你別總是死啊死的,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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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英慌忙閉了嘴,又抿的實在是憤懑,“都是這個賤人害的!”
胡濛深呼吸,忍下了發脾氣的沖動,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對韓旭說,“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對誰跪過,沒有跪過天地,沒有跪過父母長輩,嫁到你家,入鄉随俗,跪了,頭也磕了,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怎麽,覺得還不夠嗎?”
韓旭實在沒有想到,本來不過一件小事,怎麽就鬧出了這樣大的脾氣,老娘的脾氣就是這副德行,怎麽胡濛卻又是計較上了呢。
韓中将手上的水煙鬥在桌子上磕了磕,輕咳了聲,“濛濛,不是我們要為難你,大年初一本就是要對長輩磕頭的,不過,你們城裏可能沒有這種習慣,那就算了,我們也不計較了。”
馮英傻了眼,韓中這樣說,她又白鬧了一場,會不會又要被打,不敢明着打量他的臉色,卻用眼角去瞟兩眼,見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胡濛卻是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公公這般說,只有一個意思,“你一個小輩不懂事,瞎鬧騰,我們大度,不與你計較。”
韓旭伸手攔住胡濛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站好,用力往裏一扣,胡濛便貼住了他的身子,又在她腰上揉了兩把,才道,“沒事了。”
胡濛擰了眉頭瞪了他一眼,“早幹嘛去了。”
這般一鬧騰,天已經大亮,村裏的小輩們已經結伴去村中長輩家中拜年去了。
韓旭開了門,就迎來了第一撥小輩們,這是一群還未完全成年的男孩們。
韓中馮英正襟危坐,一年到頭,只有大年初一,才會有這麽多的小輩們向他們磕頭,他們給別人磕過那樣過的頭,現在終于輪到別人給自己磕頭了。
胡濛看的瞠目結舌,一群人呼啦啦的就跪了了下去,頭哐啷的就磕到地上,擡起頭來的時候大家一起說,“給您拜年了。”
她才發覺,他們磕頭是真的磕出了響聲,有的人頭上已經黏上了一層黑乎乎的泥。
馮英面帶微笑的看着眼前跪着的晚輩們,斜眼挑了挑眉,挑釁似的看了看胡濛。
一群人起身了,才熱鬧了起來,馮英指了指桌上擺着的花生瓜子,說,“來來來,多吃點。”
還都是孩子,便都撲了上去,有的抓一把放到口袋裏,再抓一把才吃了起來,很快,這群人便又呼啦啦的都湧了出去,向下一戶人家走去。
小孩們才出去了,就有一群女人烏攘攘的進來了,進門也是一樣,先跪下磕了頭才爬起來,圍着馮英說話。
人群裏一嫂子,年紀不算大,卻是胖乎乎,臉蛋不知道是被懂得還是被身上大紅的襖子襯的,紅撲撲的,與馮英道,“大伯娘,都說日子越過越好,你家真的是越過越興旺了。”
馮英也是喜滋滋的,好話誰聽了都會覺得舒服。
“對呀,對呀,兒子成才,女兒嫁的也不賴,還娶了城裏的姑娘做媳婦,真是好,我們呀,想一輩子,都盼不到的喲。”馬上有個大嫂子接道,聲音高亢嘹亮。
新年頭上,人家上門拜年,不都得說點吉祥話,可偏偏就這句話勾起了馮英的傷心事,對着衆人長籲短嘆,“哎呀,你不知道呢,城裏的小姐嬌氣,不能往家娶,都是禍害呢。”說着說着,便開始抹眼淚,“平常跟我對着幹不說,你看,今天早上都不肯向我們磕頭拜年,還說什麽從來沒有跪過父母,現在我跟老頭子還能走能動,等不能動了,她還不的把我們往死裏欺負死。”
胡濛滿頭黑線,看着馮英,只覺得不可思議,這樣說自己兒媳婦,是有多長臉!
那接話的大嫂子,聽到馮英這麽一說,忙附和她,“還有這樣的事情呀,這樣的媳婦真正是不能要的。”說着,扭一扭渾圓的腰身,拍一拍胸脯,“你看看我,不都是早上四點起床,做飯燒茶,恭恭敬敬磕頭才行,這才是做人家媳婦最基本的孝道。”
胡濛很是看不上這種只會東家長西家短挑撥是非的人,便不想理她,把手插進口袋裏,想出去走走。
“四兒,你也得管管你媳婦,做媳婦跟做姑娘不一樣,不能由着性子來。”還未等胡濛走出家門,那大嫂子便又指導韓旭,“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誰還管你娘家那一套呀。”
胡濛是真的聽不下去了,擡腳又往外走。
“哎,你跑什麽。”那大嫂子喝止住胡濛,見胡濛轉過頭來看她,便得意的笑道,“這邊坐着的都是你的長輩,聽長輩教導是應該的,這話還沒有說完,你往外跑個什麽勁。”
韓旭心下對這嫂子不喜,又恨馮英,在衆人面前,不給他留面子,在看胡濛往外跑,更是踩着他的面子了,便對胡濛喝到,“你沒聽嫂子在跟你說話嗎,外面你又不熟,要去哪兒。”
胡濛只看韓旭的面子,才不想無故生非,本就因為忍讓,心裏很是不痛快,再一聽韓旭這樣子說話,心下憤懑不已。
她不想與農村婦女争執,也不想與馮英多啰嗦,只對韓旭說,“我為何要聽一個不相幹的人說話,她是不是你嫂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對于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這是今天第二次發脾氣了,韓旭不明白為何今天胡濛的脾氣這麽大,以前一直都能忍着的事情,今天卻是一步不讓,這讓他作為老家人心中的天之驕子,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這樣一想,他便毫不客氣的頂回去,“她是我嫂子,自然就是你嫂子,我們一家人,你孝順她們是應該的!”
被韓旭這麽一吼,胡濛一瞬間清明了不少,突然發現,原來韓旭也不過如此。
她也不羅嗦什麽,對于她來說,這種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人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憑借的什麽來指導她怎麽做人家媳婦,又是憑借的什麽上來說一個才見過一次面人的是非,這樣的人來做指導,真的是能笑掉大牙。
她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我做不到,你們另請高明來孝順你家嫂子好了。”
“你什麽意思?”韓旭心裏抖得厲害,“就這麽一件小事,你就這樣?”
胡濛卻不理他,推了西房的門,拿了包,又拿了韓旭放在他包裏的車鑰匙,便上了車。
韓旭愣着看她動作,待反應過來,忙去拉車門。
胡濛鎖了車門,放下了車窗,“我走了,這個地方,我以後再也不會來!”
說完,她也不管車旁邊是否還有人,便踩了油門沖了出去。
韓旭一直抓着車門把手,車子猛地沖了出去,他吓得一松手,往後退了一步,再擡眼,車子已經跑遠了。
馮英這才從家裏沖了出來,指着遠去的車影,躺倒在地上打滾,“那是我家的車,她憑什麽開走,那是旭兒的。”
可不管怎麽嚎,也沒有人管她。
而那教育胡濛的大嫂子,面色讪讪,神色不安,兩手揉了揉衣角,悄悄的多了出去,回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說,這回要不要讓她們很快就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