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家
禪房花木深,栖霞院西北角有一間靜雅的小房間,原來是太子同人品茶下棋的地方,只有一方小榻,此時榻上倒着一個玄衣男子,在他幾步遠處的地上倒着一個粉衣美人。
周宜聽到叫聲之後跟着東宮的侍衛和宮人急急忙忙趕來,就見到這一番奇景。
榻上男子神志不清,手中緊緊握着劍刃,而一襲粉衣的遺玲玲被人給刺了一劍,顯然傷口不深,但是她吓傻了。
周宜:“………”好一出和奸未遂!
“少卿大人!”驚呆了的侍衛和宮女發出比方才遺玲玲更加驚慌的叫聲。
周宜這才注意去仔細看那匍匐在榻上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玄衣男子竟然是薛子青!遺玲玲時運實在是不濟!
是京城第一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少卿薛子青!
“快傳太醫啊。”周宜看着薛子青和遺玲玲流血不止的傷口,沖着已經呆住了的宮人和侍衛喊道,“沒有太醫就去找寺裏的僧人,找個會解毒治病的過來。”
照着這樣子,傷口倒是小事,薛子青別給出了什麽事情。
周宜瞥了一眼地上驚慌抽噎的遺玲玲,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麽表情了,這大小姐大概是深宅內院鬥法的戲看多了,哪知道蒼天無眼,這下了藥的湯送錯了人就算了,還叫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少卿給喝了,這還不算慘。
最慘的是這個男人寧可把自己弄傷了也不碰她!
宮人用涼水敷在薛子青的額頭和領口,薛子青勉強緩過神來,一向嚴正而意氣風發的臉上滿是疲憊和衰敗,只是眼神依舊那麽淩厲而端正。
薛子青晃了晃自己的額頭,掃了一眼滿屋子裏的人,覺得實在不堪,他素來最重儀容,今日竟然受如此大辱,簡直豈有此理。
侍衛小心翼翼的道:“少卿大人……”後面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可憐巴巴的低頭看地面。
薛子青今年27歲,與周嘉同殿為臣,算起來應該是周宜的長輩,周宜憋着笑,低頭看地面,這威風八面的大理寺少卿,今日平白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頭,估計是要氣瘋了。
周宜瞥見薛子青衣擺,是金線繡的龍,雖是簡單素淨的常服,但确是大炎朝的蟒袍,今日薛子青只怕是以皇叔的名義勸說太子回宮的。
遺大小姐見了蟒袍就湊上去,錯把皇叔當成了太子!
“誰讓你們放她進來的?”薛子青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
“殿下……不,少卿大人,我只是……”遺玲玲終于止住了抽噎聲,腦袋回過神來知道說話了,這時候她再不說點什麽就死定了。
“讓你說話了嗎?”薛子青壓抑着憤怒沉聲道,然後臉色鐵青的指着滿屋子戰戰兢兢的人道:“陛下讓你們跟着太子,你們就是這樣給他守門的,今日幸好我是他叔叔,若是別的臣子來了,到了太子的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子如何自處?”
遺玲玲吓得不敢做聲了,連哭都不敢哭出來。
周宜眼觀鼻鼻觀心,隐沒在東宮一衆的宮人裏,希望不要叫這薛大人注意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少卿大人,可是連陛下都攔不住的啊。
可是她這裏要躲,偏偏薛少卿大人還真不讓她躲,薛子青冷笑一聲說道:“周小姐也在,今日這事兒還請周小姐做個見證,太子沒見着,周小姐可是親眼所見……”
他話說了一半,就頓住了,想不出該如何表達。大理寺少卿熟讀詩書典籍,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周宜明白!他是想問自己該怎麽辦!
周宜摸了摸鼻子,慢慢挪到了薛子青面前,太子不在,這時候就自己一個說的上話的,薛子青總不能跟着滿屋子的宮女和侍衛說理去。
“少卿大人,這事情,您說了就好。”周宜趕緊表态,“周宜親眼所見,遺大小姐對您不敬,周宜願意做見證。”
“啊……”遺玲玲驚驚慌的叫道,自己方才以為是侍女的女孩,竟然是未來太子妃,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給太子下藥失敗了,這可怎麽是好,看她的樣子似乎和這個冷面的大理寺少卿大人很熟,這可怎麽是好,她該不會勸少卿大人收了自己做他的妾侍吧。
不要,她是要做太子側妃的人,怎麽能做別的男人的女人。
“大人,這是有人陷害我,大人,我是冤枉的。”遺玲玲哭喊道。
薛子青理都沒理她,滿腦子都是想着怎麽解決這事兒。
周宜果真勸道:“大人,既然這位遺小姐傾慕大人,不如大人禀告陛下,娶了這位小姐做您臨淄王的側妃,這樣算來,也是太子成全了您的姻緣。”
周宜說完自己都覺得扯,薛子青遺世獨立的君子,到了現在一個女人都沒有,要他這樣的人娶遺玲玲,天理不容啊。
“不,我不要,我沒有傾慕他……”遺玲玲驚叫道,她不願意嫁給薛子青,下意識就叫了出來。
周宜扶額,這是自己找死,沒人能救了。
薛子青冷笑一聲:“可惜,本官如今連個夫人都沒有,妻未娶,妾進門的事情豈是君子所為。再者,這藥可不是給本官的。”
周宜心裏頭發苦,薛子青是擺明了不要遺玲玲,可是這事兒能拿到陛下面前去說嗎,難道要陛下頂着步妃娘娘的眼淚下令把寵妃的外甥女給處罰了?還是說,讓步妃娘娘找到陛下哭訴,然後陛下再給這大小姐賜婚。
到時候是賜婚給薛少卿大人還是賜婚給太子,那就看步妃娘娘的眼淚值多少錢。
哪一個都不好!
薛子青看着周宜,他期待,誰能把他從這尴尬的境地解救出來,學富五車,年輕有為,面對各種政敵和江洋大盜歹徒他都游刃有餘,鬼才知道天上掉下來這種事情,依着他的脾氣,就把這膽大妄為的東西抓到大理寺的牢裏,然後按罪論處。
可是,這事情牽扯到寵妃,哪個清正的臣子願意扯到這種事情上去,沒事惹的一聲腥,他身家清白,陛下股肱之臣,扯到皇儲之争,宮闱秘事,簡直奇恥大辱!
周宜瞥了一眼地上的遺玲玲,一咬牙道:“我的侍女心術不正,冒犯了少卿大人,這是我的過失,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這是佛祖面前,不如,就讓她剃度出家,靜心伺候佛祖吧。”
薛子青一愣,緩緩點點頭。
東宮的人立即會意,趕緊上前去扯住了遺玲玲,七手八腳要剪她頭發。
遺玲玲這才知道她們這是要幹什麽,尖叫起來:“你們,你們瘋了嗎,我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你們竟敢剪我的頭發。”
周宜受不了她這蠢樣,喝到:“閉嘴,我這是救你一命。”
不管是大小姐還是侍女,剪了頭發之後幾年內是不好嫁人了,出了薛子青的氣,這人也不敢頂着這樣的頭去宮裏求賜婚,好好在家老老實實養幾年的頭發,事情過去之後,還是可以好好嫁人的。
不多時,遺玲玲的頭發被剪了個七七八八的,大夫也到了,給她都處理了傷口,東宮的人才恭恭敬敬把人給送了出去。
周宜眼見着大夫給薛子青包紮傷口,就想着跑路,這太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倒叫她平白牽扯進來這樣的一場笑話裏頭。
“周小姐,你同子佩一道兒進來的吧。”薛子青淡淡道,聽不出什麽意味。
周宜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