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天以後。

祭離不再尖銳的和墨玄發脾氣，他開始拒絕說話。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樣無聲地抗拒更加折磨人，他就像一具了無生機的木偶，鮮豔的色彩慢慢褪去，變得蒼白斑駁。

墨玄想盡辦法，也無法讓他振作起來。

你無法留住一個求死之人，就如同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之人。

……

灰妄站在玻璃幕牆之前，望着牆內被鎖鏈綁縛的祭離，皺緊了眉頭，問身旁的墨玄：“你确定嗎？”

墨玄額頭抵着幕牆，疲憊的道：“我無路可走了。”

灰妄轉頭又看向祭離，身在牢籠內的他茫然不覺外面有人在看着他，安靜的坐在那裏，蜷縮着靠在沙發上。

他的雙手和右腳的束縛環已經取下，左腳的還在，上面接了細長的鎖鏈，沒入牆壁深處。

“這很危險，他一心求死，如果在手術的時候源力暴動，必死無疑。”

“他不會，因為阮辭，如果他死了，我會讓阮辭陪葬。”

“但是他的精神狀态非常差，這樣下去即便他不主動自殺，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希望你盡快完成手術。”

灰妄提出自己的意見，墨玄幾乎是飛快的回答了他，用一種麻木的，無機質的聲音。

灰妄不再說什麽，又看了一會兒幕牆之後的祭離，閉了閉眼，不忍的道：“他完全不願意。我，我說實話，我真不想幫你做這種喪良心的事，他是真心把我和小九當做家人，我們卻背棄了他。”

并且幾乎是沒有猶豫的。

灰妄心裏的愧疚快把他淹死了。

墨玄眼眶微紅，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做錯的事情我沒辦法彌補，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挽回他了。”

灰妄嘆息，捏緊了拳頭，內心不斷地掙紮。

墨玄垂下了眼睛，輕聲道：“別人我都不信任，你再幫我一次……兄弟。”

灰妄捏着拳的手輕顫一下，神色難言的動容。

“……好。”

他低聲應道：“手術前我要給他做一個身體檢查，看看他體內的源力水平恢複到了什麽數值，還有具體的身體狀态，然後再制定手術計劃。”

“所以說……我想跟他談談。”

“可以。”墨玄沒有考慮的答應下來：“你進去吧，我不能去，他看到我，會拒絕交流。”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我不會監聽你們。”他承諾道。

灰妄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終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祭離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看過來。

見到是他，眼神不自覺的移到一邊看了一眼，那裏一片雪白，什麽也沒有。

灰妄注意到他的眼神，心裏難過的不行。

——那裏正是墨玄所站的位置。

阿離不是不在乎，誰都知道他很愛墨玄，仇恨折磨着他，他的痛苦絕望遠勝于任何人。

他艱澀的開口：“阿離……”

祭離轉過眼，靜靜的看着他，原本琉璃般清澈閃耀的眼眸黯淡無光。

灰妄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語言是那麽的乏力，面對祭離，他無話可說，因為他所說出來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關于手術，你知道嗎？”

祭離輕輕地點點頭。

“生育改造手術是一項新技術，目前并不穩定，改造者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普通人的身體無法負荷，一般的源力者做完手術也會元氣大傷，從此虛弱不堪，比普通人還不如。”

“……即便是像你和小九一樣的強者，做完手術也會極大地損傷身體，但是具體數值，目前還沒有數據，因此無法評估你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我會盡量保證手術的成功，在此之前，我想給你做個身體檢查，确定一下你的各項數值……”

他幹巴巴的說了一長串，說着說着又閉了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祭離看着他，慢慢的開口：“我會配合，我想見小辭。”

灰妄點點頭：“我明白，我答應你，做完手術，一定會讓你見到阮辭。”

祭離垂下頭不再看他，輕聲道：“謝謝。”

灰妄幾乎有些哽咽，他沒有回答，怕洩露哭聲。

房間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灰妄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待會兒我就給你做檢查，順利的話明天進行手術，一切會很快過去……”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低。

“……就是這樣了。”

祭離點點頭，臉埋在膝蓋裏，看不清表情。

灰妄輕輕的拉開門出去，飛快的擦掉眼角的眼淚。

墨玄死死的盯着他，聲線顫抖：“怎麽樣？”

灰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的酸澀，道：“他同意了，但他想見阮辭，我已經答應他，手術完成後，會讓他見到阮辭。”

他盯着墨玄的眼睛。

墨玄點了點頭：“可以，只要他好好的，什麽我都可以滿足。”

灰妄胡亂的點頭應了，擡腿向外走去：“我去準備儀器，檢測過數值以後就着手制定手術計劃，順利的話，明天進行手術。”

“好。”

墨玄應了一聲，灰妄擺了擺手，徑自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唔，我必須強調一下，本文是不生子的……

我本人很萌年下養成，但是不太萌生子，不過如果有親想看，我可以寫一個生子番外（雖然番外還要寫番外有點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