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亂世降臨的十七天

岐南找到燕南歌時, 那只老烏雞正站在凱旋門外不知道在看什麽。

“燕南歌!”岐南落到地上向他走去,有些疑惑地四下看了一眼,“逐光劍君呢?”

燕南歌收回視線, 将一枚玉符從袖口中拿出來給他看:“皇天劍君說阿清受到混沌侵蝕的程度還不深, 虛界可以阻隔這種影響,所以就特意讓虛界前輩剝離了一枚虛界符文送給我們, 讓我們帶着。”

岐南看了眼那玉符, 就聽燕南歌又開口問道:“你把我家雲澤丢哪去了?”

“在我的浮空島上,我讓它自己去玩了。”岐南解釋。

燕南歌略微挑起眉, 用有點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岐南瞥了眼凱旋門的方向, 見門裏正有十二雙好奇的眼睛暗搓搓往這邊看。他咧了下嘴, 招呼燕南歌道:“行了, 我們趕緊研究陣法去。早點弄死歸元早點解放,趕緊行動起來!”

他帶着燕南歌來到冬晝淵旁邊,而後拜托虛界蛟将他們送到了大荒洲的背面。

這裏的環境與另一面的皇天劍門的華麗輝煌截然不同,反而處處透着一股不加雕飾的粗犷野蠻。

赤紅色的熔岩在深黑的岩土間流淌, 而周圍還有十幾處散發着近乎白熾色光芒的“瀑布”沿着山峰流淌而下。

——它們周圍的空間都因為這極度的高溫而扭曲。

燕南歌驚愕地看着這一切,目光偶然掃過地上某處裸露在外的半透明晶體, 頓時表情有些繃不住:“這是……地火天心石?”

岐南順着他的目光往那邊瞥了一眼, 随口道:“嗯,這條礦脈還沒成熟, 目前不讓挖。不過我記得另外哪個地方有兩條已經開始挖掘了……”

他在儲物袋裏翻了翻, 摸出來一份地圖随手抛給燕南歌:“目前皇天劍門已經開始采集的高階礦脈差不多有這些, 你等會兒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說。”

燕南歌接過玉簡一看:“……”

他看見了密密麻麻上萬個不同顏色的小光點。

他還看見了這些小光點那市價貴到靈魂出竅的名稱。

岐南:“你省着點, 雖然我皇天劍門內部價格比較便宜,但用的太多了我就得去找峸鴻要錢了。”

燕南歌:“……”

燕南歌看向岐南:“……皇天劍門還收人嗎?”

岐南摸了摸下巴:“收是收,不過門檻挺高。而且除非有特殊貢獻,皇天劍門一般不收除了丹修以外的高階修士……哦,現在估計連丹修都不能例外了吧。”

燕南歌:“……”

岐南嘿嘿一笑:“眼饞了吧?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替你說情。”

燕南歌憋了一會兒,最後沒好氣道:“你這家夥真是越來越欠了。”

岐南不以為然,但看在這只烏雞等會兒還得幫忙的份上也沒繼續惹他,主動扯開了話題:“這裏是幽珏長老在負責看管,平時是皇天劍門的煉道修士比較多。只不過……你也知道,這會兒這裏沒什麽修士了,連幽珏長老都不在。”

說到這裏,岐南忽然想起了些什麽,啧道:“說起來幽珏長老耳根子也太軟了些,那些煉器師要是和他哭哭窮,他老忍不住放水降價。實際上那些缺掉的貢獻值全是他自掏腰包補上的……真是,這莫非就是人善被人欺?”

他們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一個矮山丘的山洞中,岐南輕車熟路地将禁制一一打開,而後在經過特殊除靈處理的鍛打桌上鋪開了一張圖紙:“雖然那解藥的丹方我還沒驗證完……但這些陣基你先煉制起來吧。”

燕南歌盯着那張圖紙看了兩秒,面無表情道:“真醜。”

岐南怒了:“我一個丹修能畫出正确的機械流圖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燕南歌繼續嘲諷:“你煉丹也沒好到哪去,那個‘榴蓮味補靈丹’我至今難忘。”

岐南斜了他一眼,沒再理他,轉身在旁邊拉了個石墩開始推演丹方。

他并不确定這份解藥丹方是否真的有問題。

從明面上來看,它的确是針對歸元“聖女”的,而源界無數丹修——包括九妖塔的第一丹修莫疾,都皆盡确認過它的正确。

但歸元之前玩的那一出釜底抽薪實在是太致命了。

源界的修士已經無法再相信彼此,包括他也是如此。

他不清楚誰是歸元的修士,誰可能會變成歸元的修士——甚至連那些“歸元”,他們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自己已經中招了。

最保險的選擇,當然就是從那些從未經歷過心魔劫的修士中挑選。

而其中,他能想到的機械流煉道水準最高的修士,就是燕南歌了。

幸好……這份解藥的級別只是大乘期。

解析推演丹方這種事情,他早就做習慣了。

岐南對照着那些人推演這份丹方的過程,一邊學習這些知識一邊将之驗證對照,待從中回過神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此時燕南歌面前的臺面上已經堆積了數以萬計的細碎零件,而手上則還有一枚不足拇指大小的薄片正在刻畫靈紋。見他醒來,燕南歌蹙着眉看向岐南:“我已經按照你的圖紙煉制了大約一半,但你确定這真的可行?”

制作一個會自動煉丹的機械或陣法,這并不是什麽特別的創意。既然小世界的凡人都可以利用這種方式來量産各種事物,那麽人數比小世界多了無數倍的源界,當然也會有修士生出這種想法。

但之所以至今都沒有人将之實現,原因只有一個。

太難了。

在練氣、築基期時,煉丹步驟簡單、用到的藥材種類少、丹藥中也往往沒有什麽靈紋或法則。在這個級別,自動煉丹陣的确是可以實現的,但……沒有意義。

因為但凡丹師已經有水平弄出某種自動煉丹陣了,那麽他必然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級別,對這種丹藥甚至可以做到瞬息間煉制上萬份,而且品質絕對遠超煉丹陣産物。

即如此,又何必再去弄那種還需要定期維護、死板又低效的自動煉丹陣?

而到了高階,煉丹步驟越來越繁瑣,所用到的藥材數以萬計,甚至還會出現各種獨有的法則、靈紋……

如果要解決這些問題,那麽相應的煉丹陣法也會變得越來越複雜、用到越來越多種的法則靈紋。

而這就像是傳統修士的煉丹爐。

大量龐雜的靈紋被提前镌刻好,無論有用無用,它都無時無刻不在微妙地影響着煉丹的過程。它桎梏了丹修的煉丹品質,也幹擾了丹藥的穩定性,讓它永遠也追不上行墨流派的同類丹藥——

于是當這種影響達到了某個界限,煉丹就會徹底失敗。

何況自動煉丹大陣的複雜程度,肯定比丹爐還要翻好幾百倍,它的幹擾也會強好幾百倍。

這個問題在煉道機械流派其實也同樣存在,因此岐南并不意外燕南歌會有此疑問。他走過去拿起零件看了看,笑道:“不必擔心,我有解決的辦法。”

燕南歌追問:“什麽辦法?”

岐南拿出一個透明的瓶子放置在桌上。

燕南歌蹙眉将之拿起,打開在鼻尖嗅了嗅。他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而其中閃爍着幽藍色澤的溶液也緩緩擴散出點點漣漪。

他眉間微動,将這瓶溶液倒出一點,滴在桌面上。

幽藍的溶液緩緩揮發。

而與此同時,這上萬零件上哪種細微的法則沖突感也在花香中悄然消失,暫時融為了一個整體。

燕南歌微微動容:“這……我從沒有見過……它是什麽?你能拿出多少?”

“這是經過誘變的絡藍邑。”岐南笑了起來,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道,“至于數量——”

“有一整片金烏秘境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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