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申老師，新年快樂
事後蒼睿給申子旬清洗的時候見了血，小孩心裏咯噔一下吓得臉色發白，一邊罵自己混賬一邊找來雲南白藥，狠狠心往紅腫的小穴裏塞，申子旬真是被他折騰慘了，只是皺了皺眉連一聲疼哼都沒發出來，蒼睿可心疼，收拾好一切把人抱上床，申子旬眉心一直擰着，小孩就隔着被子擁住他輕拍後背，等申子旬眉間舒展睡安穩了，蒼睿才輕手輕腳去關了燈。
迷迷糊糊大概也睡沒多久，蒼睿就被熱醒，懷中人溫度燙手，着實把他急得團團轉，拍拍臉喚醒申子旬，輕聲誘哄說我們去醫院，申子旬理都不想理裹着被子翻身背對，蒼睿沒轍，翻箱倒櫃總算找到退燒藥，即便申子旬不願意還是撬開嘴給他硬灌下去。
藥效起來之後申子旬退了燒，蒼睿卻再沒敢睡，拿毛巾來給人擦身，坐在床邊雙手抱着腦袋，死活也沒想明白自己明明是想好好陪申子旬過年的，怎麽就沒控制住怎麽就完全失控了？！竟然禽獸到這種地步！
一坐就坐到早上，還沒到七點申子旬就醒了，渾身不舒坦而且又燒起來，昨晚惡狠狠說要操死他的人，好像根本不是現在站在床邊戰戰兢兢的小孩，申子旬一聲咳嗽蒼睿都憂心忡忡，連忙過來要幫他順氣，一個勁勸他去醫院。
申子旬想起來洗把臉，稍微動了動下體一陣疼，皺眉問小孩出血了嗎？蒼睿早就悔得腸子都泛青，根本不敢點頭，申子旬看他這反應心下了然，硬是掙開蒼睿，自己一瘸一拐進了浴室。不過走了幾步路疼得倒抽涼氣，而且發燒的緣故身子乏得很，撐着洗手臺緩了緩，申子旬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生蒼睿的氣。
沒有？可是确實不想理蒼睿。
有？好像自己更慶幸今年不是孤單一人。
腦袋昏昏沉沉申子旬實在懶得想，涼水撩了撩臉，洗漱完申子旬就蔫蔫的又爬上床，睡不着，靠坐在那裏發呆，呼吸是燙的，很難受很不舒服。蒼睿過來硬是給他腋下塞了個溫度計，時間到了拿出來一看快三十九度，蒼睿咕咚一聲直接跪在床邊，“申老師，我混賬你要打要罵随便，但是我們先去醫院吧，求你了，好不好？”
申子旬心說不就是發燒嗎，正常現象那用得着去醫院？他還丢不起這個人，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嗓子有點疼沒能第一時間說出來，小孩跪在那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啪得一下脆生生的，申子旬這下是真驚着了，蒼睿臉上一道清晰的五指紅痕漸漸顯現，小孩還要接着抽申子旬連忙拉住他的手，“你幹嘛？！”
蒼睿趁機反攥住申子旬，“申老師，我道歉，你不打我我自己來，你要是想趕我走等你病好了我馬上就滾，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麽對你自己了？我真的，就想你好好的……”話到後面都帶了點鼻音，申子旬發現自己是真見不得小孩這幅模樣，嘆氣，“我沒生氣，你起來吧，坐着說。”
蒼睿哪敢相信，光申子旬說不生氣他就一百個不信！“老師！你不生氣幹嘛不去醫院！都燒到三十九度了！還出血了呢！我……我……”
真是哭笑不得，耍威風的時候信誓旦旦像個人樣，教育他教育得頭頭是道，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可說到底還是個孩子，“沒有那麽嚴重，上廁所有時候還能見血呢，自己在家吃點藥就好。”申子旬想把蒼睿拽起來，結果小孩梗着脖子紋絲不動，申子旬曲指敲在他腦袋上，“聽話，起來，我沒力氣拉不動你。”
蒼睿聽話起來了，卻居然好意思鬧氣別扭來，悶頭坐在床邊不說話，申子旬搖搖頭，“見點血就慌成這樣？”
小孩頂嘴，“誰怕血了！老師你……你傷的地方不一樣……”
說得申子旬也有點不好意思，咳嗽一聲掩飾尴尬，蒼睿緊張得不行看過來，申子旬低頭，手指輕輕摩挲被面，“吃點消炎藥就會退燒，家裏還有紅黴素……不用去醫院。”
蒼睿想說真的假的老師你別騙我，可是一轉念生生把這句話吞回肚子裏，然後咬着牙紅了眼眶，比剛剛看起來更加懊惱生氣，申子旬還在想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就被蒼睿撲上來抱了個滿懷，“申老師，他也弄傷過你是不是？我跟他做了同樣的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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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介意這種事，申子旬愣住沒能反應，小孩抱着他的手都有些顫抖，“我也是人渣，申老師……老師你打我吧罵我吧，你晚點再趕我走，我真想陪你好好過個年……”
哭了沒？再不答應是不是真要哭出來了？想想昨晚做到後來蒼睿眼角的濕意，申子旬擡手回抱住蒼睿，輕輕拍了怕小孩，“不一樣，你是我默許的。”
蒼睿幾乎瞬間就聽明白了，“他還敢對你用強的？！”
申子旬哼了兩個氣音，笑，“半斤八兩，你以為你好到哪裏去？”
蒼睿自知理虧，撇撇嘴無話反駁，可是心下又實在難受得厲害，蹭着兩人相貼的鬓角像是在撒嬌，“申老師，你真的不生氣？”
“怎麽可能！”話音剛落就被小孩一下子摟緊，申子旬想起來自己在蒼睿身上也留了些痕跡，循着腦中模糊的記憶，找到小孩背上的傷口，狠狠一壓，蒼睿直接僵硬了身子，倒是沒喊疼，申子旬挺滿意，佯作不知又拍了拍，“下不為例。你去煮點粥吧，我胃裏空。”
提到胃蒼睿的警惕性極高，申子旬有胃口吃東西他高興都來不及，連聲應下，松開人就要出去，走了兩步又突然想起來什麽，轉身回來，輕輕的溫柔的在申子旬唇上落了個吻，“申老師，新年快樂。”
蒼睿這一句簡直一針見血，戳得申子旬心口又酸又脹，努力控制住情緒回給蒼睿一個微笑，“謝謝，新年快樂。”
粥用小火煨了快一個小時，申子旬還燒着腦袋重得很趁機補了會眠，被蒼睿叫醒的時候越發昏沉，卻勉強打起精神坐起來吃了幾口，中途突然想起來，“你怎麽會回來？在養父家鬧不不愉快了？”
蒼睿拿着勺子把這一口吹涼，送到他唇邊，申子旬一開始別扭這會已經能很習慣的張口吃下，蒼睿看他吃東西比自己吃飽了還高興，“哪能，我把給弟弟的禮物忘記了，回來拿的。”
申子旬又不傻，皺眉，“什麽東西值得你就趕着跨年這幾分鐘回來拿？”
小孩被戳穿了還有點躁得慌，啧了一聲把勺子扔碗裏撓頭，申子旬眯着眼看他意思是老實交代，蒼睿紅着臉急了，“就是鬼迷心竅了不行嗎！就算你不在家，我也想在離老師近一點的地方迎接新年不行嗎！你不許笑！”
申子旬終于沒繃住，唇角勾了個淺淺的弧度，大概這是年輕人的好處？偶爾會又純情又浪漫，暖得叫人忍不住心動，蒼睿看他笑了失神了一會然後豁出去了，“啊啊啊……笑就笑吧！”難得大過年的申子旬決定不跟自己也不跟任何事情較勁，開始不開始，反正已經這樣了，等蒼睿膩了，縱然要把自己的感情收回來很困難，可這一段回憶，應該無論何時想起來都會很溫暖……
吃完飯又被蒼睿逼着吃退燒藥，申子旬本來就暈，藥勁上頭更是困得不行，倒頭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退了燒渾身是汗，蒼睿不在屋裏申子旬自己起來去洗澡，剛弄出水聲蒼睿就在外面大呼小叫，“申老師你病還沒好呢怎麽亂來！”
申子旬懶得理他，無奈蒼睿就一直站在門口敲門，只好躲在門後開了條縫，“我身上黏得很，難受，洗個澡沒事，你邊去！”
蒼睿身上挂着圍裙，上面沾的都是白色面粉，可憐兮兮撅了撅嘴，“那你把水開熱一點，洗完出來快點擦，別再着涼了。”申子旬手上有水彈了蒼睿一臉，砰得把門關上，真是無微不至到太誇張了點！
洗完出來清爽不少，申子旬去客廳尋蒼睿，蒼睿正在做他昨晚自己一個人做的事，包餃子，申子旬看着蒼睿的背影出了好一會神，家裏的東西還是昨天那些，卻偏偏，因為這個人，什麽都不一樣了……
蒼睿發現他出來了就嘲笑申子旬自己包的那些奇形怪狀的不明物體，小孩包的餃子飽滿肉厚，褶子也很漂亮，一個一個站在那裏都昂首挺胸的，蒼睿跟他炫耀，說起在福利院的事情，看得出來蒼睿挺喜歡那裏，申子旬想起來小孩提過要回一趟福利院，随口問他準備哪天回，蒼睿答得也直接，“先不回了，我想回什麽時候都可以，這幾天就寸步不離陪老師。”
申子旬皺眉覺得不妥，“不好，你還是回去吧。”蒼睿捏着手上的餃子擡眼看他，好像是在确定他有沒有口是心非，申子旬垂着眸沒看見，他臉上有些熱，捂着嘴，聲音都是含糊的，“我也，想去看看……”
蒼睿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三确認過後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好好好，老師說什麽就是什麽，去去，明天就去！”
申子旬心裏罵了句白癡，面上實在燒得厲害轉身走開，晚上吃到蒼睿包的餃子，不管是形狀還是味道都比自己好得多，申子旬見蒼睿嘚瑟還有點小腹诽，了不起，不就是會做飯麽，得意什麽！
申子旬比平時吃得多，蒼睿心裏那個幸福感，膨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看着他無緣無故都能傻笑出來，申子旬努力視而不見，飯後兩人随便找了個臺一起重看春晚，有幾個梗還真把兩人逗笑，申子旬雖然不燒了可身子還是無力，沒看一會累了，腦袋一歪靠去蒼睿肩上，小孩碰到感興趣的節目看得正入神，等反應過來申子旬已經靠在他肩上睡着，蒼睿簡直欣喜若狂，享受了一會這種溫馨，還是把人叫醒讓他去床上睡。
申子旬精神不佳蒼睿說什麽都不讓他出門，硬是在家裏又歇了一天，初三兩人才一起去了趟福利院。蒼睿的人緣不是一般好，福利院裏從老師到三歲的小孩都很喜歡他，院長姓秦，五十多歲了是個威嚴又和藹的女士，蒼睿被其他孩子團團圍住一時不能脫身，申子旬和秦院長就站在廊下看他們玩鬧，秦院長一直在誇蒼睿真是好孩子，申子旬抓到機會終于把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問出口，“蒼睿的父母，到底是怎麽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