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閉嘴!不許再說話了!

蒼睿回來的時候申子旬正吐得昏天黑地,好像連心肺都要吐出來,惡心感怎麽都止不住,胃裏早就沒東西了,嘔出來的都是膽汁,蒼睿看他這樣心裏咯噔一下直接被吓傻,愣愣站在那裏沒能有一點動作。

申子旬有種錯覺,搞不好他今天真要吐死在這裏。挂了電話本來安心等小孩回來,明明什麽也沒吃,胃裏突然劇烈地翻江倒海。這會胃疼不用說,還有過度嘔吐帶來的其他種種不适,生生磨掉人半條命去。喉嚨火燒火燎,心髒那裏的肌肉也随着幹嘔一抽一抽地揪緊,連帶着耳鳴,太陽穴都像是被錐鑿……他甚至都沒精力去安撫蒼睿,一邊劇烈地咳一邊将嘴巴裏的苦味吐掉,沖了水申子旬夠了洗臉池上的水杯漱口,喘了半晌都沒能完全平複。

等稍微緩過勁來申子旬才擡頭,通紅的臉上全是生理的水痕,張了張口想喊小睿,喉嚨卻疼得沒能發出聲音,勉強撐着身子要站起,蒼睿這時候才回魂,連忙上來扶,“你怎麽回事!!吐成這樣你怎麽不聯系我?!你又對自己做什麽了!不是叫你好好吃飯的!!”

申子旬虛弱得要命,小孩不扶他可能真沒力氣站起來,喘得沒那麽厲害了申子旬試着吞咽口水,皺眉,嗓子疼……“我……有吃飯的,但是……還是,唔……!”話沒說完又彎腰嘔了一陣,胃裏翻騰得雖沒那麽強烈,卻還是激出不少唾液,張口啐了,明明白白看得出來有血絲,小孩徹底炸了,“都這樣了為什麽不去醫院?!申子旬你他媽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還要不要命了!”蒼睿又氣又急唇瓣都在哆嗦,話到最後卻是無奈何的哭腔,“申老師……你別這樣,我們去醫院,去醫院好不好?”

申子旬偏頭看向蒼睿,小孩眼眶泛紅眼底一層水汽,估計眨眨眼肯定能哭出來,申子旬忍着疼清了清嗓子,“不是胃出血,別擔心,大概吐多了傷了喉嚨……”

聲音嘶啞得很,小孩鼻尖一紅,哪顧得上什麽東西從眼角漏了出去,也不管申子旬說什麽,一把打橫抱起,“去醫院!”

申子旬大驚,“我能走,放……唔!!”各種疼痛都因為他突然亂動而瞬間叫嚣,激得申子旬不得不屏息咬牙,緩過神來已經被蒼睿抱着進了樓道,申子旬掙紮,低聲叫喊,“放我下來!蒼睿!”

蒼睿怕申子旬再把自己折騰到吐,一言不發把人放下,拉過一條胳膊往肩膀上架,另一手緊緊摟住腰,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妥協。

申子旬再沒說什麽,看着蒼睿濕漉漉的眼角,情不自禁湊上去輕輕吻了吻,“對不起,吓到你了……”

小孩嗅了嗅鼻子咬唇,“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疼的?”

鼻音那麽重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麽倒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似的?申子旬心裏這樣想着唇角勾了個笑,真是沒見過蒼睿這幅模樣,到底還是小孩子啊,哭一哭也挺可愛?“沒多久,也就昨天晚上才開始惡化……”聽得蒼睿越發怒從中來,恨恨瞪他,“我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還不是忍一忍就過去了,我有吃藥的……你在生我的氣,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蒼睿內疚自責,看申子旬每說一句話眉頭都皺得更緊,哪敢再刺激他,“你閉嘴!不許再說話了!”

不是你問的麽……身體難受得厲害申子旬這會卻說不出的安心,趁着沒人用鼻尖輕蹭小孩的鬓角,“再說一句,”小孩偏頭,申子旬貼上他的唇,“謝謝你回來了。”

蒼睿好想抱着申子旬大哭,他才不要管什麽丢臉不丢臉,想想昨天晚上那個電話,分明是老師疼到說不出話,他卻那麽混賬什麽異樣都沒聽出來!申子旬痛苦不堪的時候,他還跟他鬧脾氣還要刺激他,自己怎麽能這麽混賬?

申子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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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申老師孤零零一個人疼了一晚上,天亮了不管不顧也不去醫院,只為了到處打電話找他哄他回家……什麽替代品什麽不在乎?他怎麽那麽笨那麽不理智,随便聽兩個字說風就是雨,冤枉誤會申子旬還害他受那麽多罪……蒼睿內疚難過得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死,攔到出租,去醫院的路上始終悶不吭聲。

申子旬體力有點透支,加上精神狀态不好,車上靠在小孩懷裏就漸漸失去了意識,到了醫院蒼睿喚了好幾聲都沒醒來,可把小孩吓得不輕,一把抱了人就往裏面沖。挂號排隊什麽的統統免了,申子旬被接手的醫生和護士推進了急診室,蒼睿被攔在外面,怔怔站在那裏看着,有種崩潰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焦急地等待,久到蒼睿的理智幾乎被時間完全腐蝕,醫生才推了門出來,還是上次那個急診的醫生,看蒼睿驚惶失措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也不像上次那樣沒正經,“放心吧不是大事,還是老毛病胃炎,消化道沒出血,就是嘔吐過度把喉嚨吐破了,病人身體虛得很,太累睡着了,不是昏迷。”

蒼睿聽醫生這麽說懸着的心也沒放下,“不嚴重為什麽吐那麽嚴重?”

“可能是心理因素,他最近有沒有受什麽刺激?”

蒼睿瞳孔縮了縮,心髒都快要揪起來,申老師能受什麽刺激,還不都和自己有關,是他把老師氣成這樣的……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其實也就看起來吓人,症狀倒是比以前都輕,你跟我來拿藥吧,人醒了挂完水就可以回去。回家了先吃藥,已經打過止吐針應該不會再吐了,胃不疼了再吃東西。對了還有這兩天少說話,養養喉嚨。”蒼睿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跟上,醫生一路都在勸,越勸小孩臉色越不對,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

蒼睿拿了藥回到輸液室的時候,申子旬已經醒了,看見他還對他笑,蒼睿心裏別提多難受,各種負面情緒翻湧,要不是現在在外面,他肯定抱着申子旬不知道要哭得多難看。壓着亂七八糟的情緒走過去,申子旬臉色蒼白得叫人都不忍心看,手背上薄薄的皮膚像是透明的,埋了個針頭,皮膚下是淡淡的烏青,蒼睿顧不上周圍都是人,輕輕覆上申子旬的手,特別冰,冷得他心口打顫越來越酸疼。

申子旬也沒抽回手,盯着小孩浮腫的眼睛,開口聲音還是嘶啞,“都哭腫了,羞不羞?”

聽着他那聲音蒼睿覺得自己嗓子裏也跟着噎得慌,火辣辣的疼,拿手擋了擋眼睛,“你不許說話。”

申子旬伸手用拇指去擦小孩眼角欲落不足的那點濕意,“別哭了,我沒事。”

蒼睿垂眸,軟軟的睫毛蹭在申子旬指腹,他也不想自己那麽沒用只會哭,可是蒼睿真的疼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申子旬那麽溫柔哄他別哭,反而讓眼淚有點收不住的架勢,“對不起……申老師,對不起……”

申子旬也有點無措,哎,在外面真是各種不方便,怎麽辦,好想抱抱現在這個蒼睿,“哭什麽啊,早知道真不該告訴你……”小孩差點沒吼出來,卻因為哭得亂七八糟的說話都抽噎,“你還敢說?!萬一……萬一……”蒼睿的視線模糊得厲害,實在是有點丢人,低頭把臉埋進掌心,“不許看……閉嘴!回家,嗚,回家再跟你算賬……!”

申子旬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雖然胃還是疼,卻怎麽也壓不住唇角的笑意,這個平時流氓無賴的小孩,在乎他在乎到哭成這幅模樣,申子旬心底有很惡劣的滿足感,大概就算讓他疼死都是值得的。

蒼睿好半天才平複情緒,而後就握着申子旬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也不敢跟他講話生怕他喉嚨疼,消炎藥只有一小瓶很快就挂完,拔了針依然是蒼睿架着申子旬,慢慢蹭出醫院打上出租回家。

進了樓道小孩死活不讓他再自己走,申子旬想想就這麽幾層樓就随便吧,任由小孩把他抱回家放到床上,一路沒碰見鄰居熟人申子旬着實松了一口氣。蒼睿放下他就去燒水,不多時按照劑量拿了兩種藥給他,申子旬乖乖接過來吃,吞咽的動作讓喉嚨刺痛,藥粉分了好幾次才完全吞下,蒼睿忐忑不安地站在他身邊,祈禱千萬不要再吐出來。

努力忽略嗓子裏針紮一般的感覺,申子旬去拉小孩的手,小孩躲了躲不讓他碰,申子旬有點失落,又朝蒼睿伸出雙臂,小孩撇撇嘴,往床邊挪了一步,申子旬沒辦法喚了他的名字,“小睿……”

小孩終于将他狠狠擁住,像是生怕他會消失不見似的,申子旬輕輕拍着蒼睿的後背安撫,說了句和眼下沒什麽關系的話,“好像瘦了點。”話音未落小孩的手臂收得死緊,對胃部造成些許負擔,申子旬沒忍住悶哼,蒼睿這才反應過來,松開申子旬看着他緊鎖的眉頭,幾次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廢話,“還疼麽?”

“好多了……咳嗯……”嗓子不舒服,輕輕咳了一下激起撕裂一般的疼,申子旬嘴裏有血腥味,下意識捂着喉嚨才敢吞口水,蒼睿連忙去捂了他的嘴,“別說話了。”

怎麽能不說?申子旬當然不能放任蒼睿的情緒一直低落下去,張口叼住小孩的手指,蒼睿瞪他,申子旬環着脖頸将人拉過來,又在唇上吻了一下。蒼睿也不回應,目不轉睛盯着他,越看越覺得申子旬憔悴不堪,稍一用力把人推進床裏,蒼睿壓着申子旬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為什麽不告訴我!”

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讓他回答,蒼睿問得惡狠狠,卻直接堵了唇不給申子旬說話的機會。唇舌糾纏理所當然嘗到申子旬嘴裏的血腥味,蒼睿呼吸窒了窒脾氣越發暴躁,似是要抽幹申子旬肺裏的空氣吻得很深,幾個呼吸間申子旬就被逼得力不從心,輕哼抗議,頂出小孩的舌頭,接吻的間隙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不……唔……不怪你,是我自己……哼……想太多……嗯……”

蒼睿心頭的質問千言萬語,我就半個月沒好好看着你!這次到底又為什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要把自己折騰死?!卷了申子旬的舌來狠狠吮吸,蒼睿勉強把這些問題暫時咽回肚子裏,現在申子旬說話不方便,且等着秋後算賬,申子旬敢這麽折騰,不給他個合理解釋這事兒沒完!

吻到申子旬蒼白的唇因為紅腫而看起來有些血色蒼睿才停下,看申子旬不老實想說話蒼睿瞪他,兇神惡煞的挺有威懾力,申子旬張了張口到底閉上嘴,摟着覆在他身上的小孩,一下一下順着後背,感受到蒼睿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申子旬湊去他耳邊低喃,“小睿……”

小孩那叫一個氣急,想撐起身子被申子旬限制,無奈低低吼了一句,“你還要不要好了!”

申子旬心情不錯,似乎在笑,稍微用力把蒼睿也帶上床,頭埋進小孩懷裏,小聲嘟囔,“要你就夠了……”

聲音太含糊蒼睿不敢确定自己有沒有聽清,想讓他再說一次,卻在低頭看見申子旬的時候噤了聲,笑容也不能掩飾申子旬的虛弱和疲憊,眼下還是讓人先好好休息養病吧。蒼睿陪着申子旬躺了一會,等到他呼吸均勻悄悄起身,申子旬肯定好幾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眼下,還是去做點他有胃口吃,又不傷嗓子又不刺激胃的東西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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