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喬杉将上午買回來的白色棉布和T恤放進盆裏面,然後倒進去熱水,泡着,面料在出場的時候,為了保持本身有一定的硬度,上了一層漿。在染布之前要把這層漿給泡掉,這樣面料會更容易上色。
寇栖木在廚房洗碗的聲音傳了過來,喬杉從吃過午飯之後就沒有狀态,她一直在想自己表白之後,寇栖木只回了的一句“嗯”,裏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決定順其自然。
寇栖木忙完廚房的事情,也湊了過來,看見喬杉蹲在一邊看這泡在大盆裏面的棉布發呆,也蹲了下來,好奇地問:“這是在幹嘛?”喬杉老老實實把原理給解釋了一下,寇栖木發出一聲長長地“哦~”之後,便蹲在旁邊看着木盆不吭聲了。
等水稍微涼一點,喬杉便擄起來袖子,伸手到大盆裏面去揉布。因為棉布她買了将近三米,放在盆裏實在是不小的一坨,也不知道她要用手搓要搓到什麽時候。不能裁開也不能扔到洗衣機裏面洗,棉布如果洗的太暴力很容易縮水或者被破壞了纖維的完整性。
旁邊蹲着的寇栖木先是跟着拿手洗了一會,發現實在太累人了。見盆是鋁盆,反正踩不壞,卷起了褲腿,甩了拖鞋直接踩了進去。水是暖的,寇栖木踩了兩腳,覺得沒什麽,朝喬杉伸出來手,說:“來,一起。”
喬杉看了看對着自己伸手的寇栖木,又看了看光着腳丫踩進去盆裏的寇栖木,她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被寇栖木調戲了。盆雖大,一個人踩進去剛好,兩個人進去就會有點擠。
寇栖木一直在耐心等着喬杉回答,喬杉腦子一陣混沌,不管了,本來搞這麽個鬼真人秀就是為了撩寇栖木,現在她主動撩還是被撩,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寇栖木看着乖乖彎腰卷褲腿的喬杉,心裏一動,好乖,好聽話。
鋁盆用的時間有點長了,底部有些凹凸不平,喬杉剛放進來一只腳,鋁盆就有點晃動,重心不穩,喬杉剛想要退出來,就被寇栖木扯着胳膊扯了進來。
地面是大理石地板,喬杉是真怕一個不小心栽下去毀了容就要命了。所以死死地扯着寇栖木的衣襟,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聽到寇栖木低低地笑聲。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反應過激了。鋁盆在自己進來之後就已經安定下來了。
寇栖木笑着沒停,手也從胳膊轉移到了喬杉的腰部,她說:“把死對頭請到家裏你膽子倒是挺大,現在一起進盆踩個布卻把你吓成這樣。”死對頭三個子寇栖木咬得格外清晰。
喬杉想着寇栖木可能還是念着年前安邦名人代言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講:“之前為林氏代言的事情,如果我提前知道安邦請的是你,我就不接了。”
而事實上寇栖木并沒有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淡淡地回了一句說:“商場上競争手段多了去了,又不是你能左右的。”
喬杉心想,這是在開導自己麽?她也不知道該接什麽,只能沉默。她現在只想忘記自己被寇栖木抱在懷裏這麽件事情,好緊張,緊張到不知道該怎麽辦。
突然寇栖木的腳動了動,又動了動,她說:“腳底下黏黏的東西是什麽?”一臉嫌棄。
喬杉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她倆現在是要幹嘛,她說:“是被熱水泡出來的漿。”水在漸漸變涼,得抓緊時間了。
寇栖木跟着喬杉的動作踩了一下,發現兩人維持這麽個暧昧的姿勢實在是不好幹活,寇栖木放開喬杉,從鋁盆裏面退出來,因為腳上面是濕的,也沒有穿拖鞋,直接踩在地板上,蹲了下來,讓喬杉繼續踩,自己給布翻翻面,方便喬杉繼續踩。
剛才隐隐約約看不清楚,現在蹲下來,喬杉的腳就在自己面前,寇栖木算是看清喬杉的腳踝上面的紋身到底是什麽了,一棵小而精致的樹。
見寇栖木翻布的動作停了下來,喬杉也不踩了,問:“怎麽了?”
“沒事兒,就是很喜歡你腳踝上面的紋身。”寇栖木後面又小聲說了句什麽,喬杉也沒有聽清。
但是寇栖木無聲的笑了,一棵樹,是在等着什麽落下來歇息一下麽。
兩人合力把三米長的布給擰幹,晾在了院子裏。時間還早,兩人就在院子裏面逛了一圈,寇栖木是很喜歡喬杉的院子的,處處都透露出來了主人的用心良苦。
尤其是兩棵長了似乎很多年的櫻花樹。如果自己來的早一些,還能趕得上櫻花全開。但是現在落得只剩下綠葉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喬杉就帶着寇栖木來到自己的工作室,夜裏喬杉已經把晾幹的棉布和T恤收了回來,放在了燙臺上。
喬杉先教寇栖木怎樣紮布,她們也不用做出來什麽特別複雜的圖案出來,簡單粗暴的圓形漸變就好了。其實很簡單,用手揪起來一塊布,然後用棉線纏多纏幾圈,就像是給小孩子紮朝天揪一樣,也不需要纏太緊,不然顏料進不去。
寇栖木看了一遍就學會了,喬杉看寇栖木做了一遍,沒有什麽問題,就到一邊打開煤氣竈燒水,調制染料了。
喬杉染過許多次布,還是覺得藏青色是最适合寇栖木的。這次她也是抱了點私心,想着可以讓寇栖木穿上自己設計和制作的衣服。
試了幾次終于調出來自己喜歡的顏色,倒進一邊正在燒水的鐵桶裏面,繼續燒着,就去旁邊幫寇栖木綁啾啾了。
寇栖木手熟了之後速度也挺快,但是兩人不說話還是顯得有些尴尬,寇栖木說:“你這麽喜歡做衣服,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喬杉想了想,說:“小時候叛逆,特別讨厭家人安排給我的事情,所以總是和家裏面對着幹,媽媽去的早,爸爸和哥哥們又寵我,也就随我去了。我要強,也不願意向家裏求助,吃了不少苦,現在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已經是很開心了。”她現在已經吃得苦中苦了,就差睡得心上人了,睡不到,被睡也好。
寇栖木看着說話時候的喬杉,或許這位江家的大小姐,人後并不像是人前那麽光鮮,便順着她的話題講了下去,說:“你那麽喜歡做衣服,不考慮下做自己的品牌麽?”
喬杉把手頭最後一嘬布捏了起來,纏線,說:“想過,也已經在準備了,這棟房子之前就已經收拾出來要作為工作室的起始點了。”
“那你的演繹生涯呢?”
“最早只是為了反抗家人,所以才選擇成為明星,在熒幕面前去演一個不是我的人,非我真正所願。”喬杉抱起來紮了一堆像是刺猬一樣的布,朝熱着染料的水走過去,半路似乎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扭頭對着寇栖木說:“我公司已經注冊過了,等年底我和工廠談妥,設計師全部召集起來,我就會宣布退出娛樂圈。”
寇栖木聽到這裏,驚呆了,實在是太佩服喬杉的勇氣了,在自己事業正處于巅峰時候,抛棄自己已經擁在懷裏的一切,這已經不是單單只需要勇氣才能做到的事情了。而現實生活中,太多人為了眼前的茍且而放棄曾經追逐過的夢想。
她快步走過去,很鄭重對喬杉說:“江總,你新公司缺人不?”
正在攪拌鍋裏煮着的布,聽到寇栖木來了一句這,喬杉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江總?她吶吶說:“江…江總?你知道我是誰了?”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職位給我?”
“剪線頭可以麽?”喬杉的本能反應只能支持她到這裏。
寇栖木聽了剪線頭,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給了喬杉腦袋一個爆栗,說:“不可以。”看到小仙女在一邊落地窗曬太陽,就去找小仙女去了。
喬杉揉着被敲疼的腦袋,也不惱,現在回過來味,覺得寇栖木是在跟她開玩笑,也沒當真,繼續攪染料染布了。
寇栖木似乎是從小就跟小動物沒有什麽緣分,路上看見可愛的小狗想摸一下就會被狗狗龇牙咧嘴地威脅,現在小仙女也是這樣,她剛把手放在小仙女身上,小仙女就像受了什麽驚吓,弓着身子發出威脅的叫聲,毛都豎起來了,寇栖木想再次靠近,卻沒想到小仙女兩下就慌張地跳上了旁邊的置物架,把上面放着的一個巴掌大的相框給碰了下來,玻璃面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寇栖木看看剛才喬杉站的位置,發現人不在,估計是去廁所或者拿東西了。她小心地把避開地上的玻璃碴子,撿起來相框,發現相框的搭扣也摔碎了,裏面的相片也跟着撒了出來,之所以用撒來形容,是因為裏面有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個裝飾畫,第二張寇栖木看了之後卻眯起了眼睛。因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如果寇栖木沒記錯的話,裏面的景應該是兩年前她和司徒靖一起出去游玩的時候拍的。照片裏面寇栖木打了一把黑色的遮陽傘,倚在橋上,不知道在跟旁邊的人說些什麽,笑得很開心。
旁邊的人是寇栖木消失了的前女友司徒靖,照片裏面只有寇栖木一個人,旁邊的人被刻意得裁掉了。
喬杉進來之後就看到寇栖木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嘛,問:“怎麽了?”
寇栖木趕緊站起來,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說:“沒什麽,就是站久了,累。”一邊把腳邊的玻璃碴子飛快地踢進了置物架下面。
喬杉也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妥,說:“你坐着歇會。”就又跑出去了。再進來的時候手裏端了一大盆清水,十分吃力。
寇栖木把心裏的疑問暫時撇一邊,趕緊過去幫喬杉擡盆子,說:“你去擡這個怎麽不叫我?”
許是因為之前跟寇栖木聊了挺久,喬杉這會兒講話也沒有那麽多的顧及了,說:“我實再不想讓你辛苦。”說完擡頭笑了,繼續說:“畢竟你長得那麽好看。”
寇栖木心想,這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了啊,開始放飛自我了,知道撩了啊。但是看在誇她好看的份上也就不好去計較那麽多。
喬杉把泡在鍋裏的布給拽了出來,放進了裝滿清水的盆裏,然後和寇栖木一起端到外面澆花用的水池裏面,開始拿水洗多餘的染料。邊洗邊拆上面纏緊的繩子。
待拆洗幹淨之後,兩人合力把布晾到了繩子上面。寇栖木沒想到自己動手能然出來這麽好看的布,現在還是在剛洗過水的情況下,不知道幹了之後會不會更好看。
雖說步驟并沒有多少,但是也花費了兩人快一天的時間。夜裏寇栖木在客廳看電視,而喬杉呆在畫室裏面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期間寇栖木跑過去看了一眼,被喬杉發現了,于是就被趕出來了,頗為神秘。
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客廳,寇栖木覺得空蕩蕩,索性就回卧室了。她躺在床上想,今天在喬杉工作室裏面發現的自己的照片。
如果是一張什麽別的照片,寇栖木都不會這麽大的反應,她只會覺得可能真的是喬杉太喜歡自己了,所以才放了張照片在家裏,因為自己要來所以才藏了起來。這樣解釋很合理。
但是并不啊,她和司徒靖在那個橋上如果只是說說笑笑也好,但是當時沒有人,司徒靖就大膽起來,兩人在這座橋上,有一個深的不能深的吻。之所以寇栖木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她和司徒靖在一起,主動的都是她,而司徒靖當天卻主動吻了寇栖木,這讓她印象深刻。
如果喬杉有這張照片,那麽她就會有後續的照片。
寇栖木不是沒懷疑過司徒靖之所以會離開,是因為被人威脅了。現在結合這幾天喬杉對自己的上心程度,讓她不往喬杉身上想都不行。
但是她心裏又挺矛盾,她覺得喬杉并不是會做出來這種事情的人,如果喬杉是那種為了得到自己而不擇手段的人,那麽這兩年來,喬杉竟然會沒有一點動靜,兩年之後才憋出來這麽個漏洞百出的真人秀來接近她。
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問清楚。而她又不是喜歡按常理出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