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直從各個方面被欺負着的雁夜最後還是沒有機會用上令咒。他剛動彈了一下手指, 就被埃德加虛握住了整只手, 舉于臉前蹭了蹭。

“當然了,雖然發質變得枯燥, 但還是難掩master發絲的細軟和內心的溫和哦, 可不要吃醋了。”埃德加沖他眨了下眼。

“//////”這算是美, 美男計……?

雁夜紅着臉飛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後退了幾步。腦袋一片空白的他也就沒有辦法再在意之前埃德加的惡趣味戲谑了。

埃德加對此結果很是滿意,牽着雁夜的手就往間桐宅內部走去, 畢竟已經答應好自家臣子的請求了嘛, 可不能因為刀劍們實在太有趣了就忘掉這一點啊。

于是, 直到即将走到主宅的大門,一直被動的被從者帶着跑的雁夜終于回過了神:“berserker,我們就這樣進去嗎?不做任何準備!?”

要知道這裏從小便被他視作是惡魔的巢穴,即使是居住在冬木市的那幾年, 他那些美好的心情也全都來自于在外時與葵小姐的相處,從未有過哪怕是一刻的, 在宅邸中感受到一絲快樂時光。

另外,除卻他個人的感受,這間陰森的屋子既然作為一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魔術師的工坊,它必然地同時具備着極佳的攻擊性與防禦力。

無論是将小櫻強硬地搶走還是偷偷摸摸地帶走, 都不應該是這樣選擇兩手空空地直接走大門的吧?

然而,不,應該說果真,埃德加全然沒有理會雁夜的話語, “哆哆哆”地優雅敲了三下門,便站住不動,等候起了間桐髒硯的到來。

“……?”

雁夜本以為以berserker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的氣勢,他是要用那作為英靈,可以說是怪力的力道去踢門呢,結果那麽紳士?究竟是要做什麽?

這時,古老的大門悄然打開了。西式風格的巨大大廳并沒有開燈,只能透過從屋外照射進去的光線觀察到內部隐隐露出的,間桐髒硯駝背的矮小身影與他身後攢動着的蟲群。

“不知小友,再次光臨有何貴幹?”髒硯并沒有在意作為master的雁夜,直直看向servant發問。

“你不應該知道的很清楚了嗎?”埃德加朝他晃了晃與雁夜交握着的、一直沒有松開的手,在髒硯了然地眯起眼,擋住眼中的精光之時,再次微笑着開口,“我是來找你玩呀?”

“……”雁夜先一步地陷入了無語。自家從者總是不安套路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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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等髒硯做出回話,埃德加便踏入了屋內,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大廳立刻變得晦暗陰森起來。

在這片漆黑的環境中,背着光的埃德加不顧髒硯的警惕,還是笑得明媚:“所謂的'玩'就是指以輕松活躍或任性放肆的方式進行自我娛樂及消遣噢?”

髒硯冷哼一聲:“老朽可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來聽一位狂徒進行名詞解釋啊。”他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周圍成群的蟲子開始湧動。

埃德加估計着這把與蟲群相互應和的拐杖大約是由昆蟲化形而來的魔杖。明顯還是原來那把,但當初确實地被他消去了三分之二,如今卻再生了。不僅是将精神力分裂藏于他處,就連身體和武器都是由魔術性質的蟲組成,具有着戰鬥續航的能力。

真是從內到外都做好了各種為長期戰鬥進行的準備啊,就那麽恐懼死亡嗎。

這樣在內心感嘆着,埃德加更是愉悅地與髒硯探讨了起來:“請不要緊張呀,我是前來達成你的願望,好讓你放松心神,體驗至高的快樂,盡情玩耍~”

髒硯一直有監視着雁夜與從者的動态,但正因如此,他才更為疑惑、警惕。

關于“放松”什麽的胡話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他們明明從頭到尾議論的目标都是救出遠坂櫻,和他所說的話有何關聯?達成他所願好讓他放人?這并不合理。

莫非因為是berserker,無論看着有多麽理智,終究還是個精神錯亂的家夥?

在髒硯沉思之際,埃德加又是向前踏上一步,蟲子們自然也防禦性地緊跟着動了一下,其中一條爬蟲的觸須輕微接觸到了埃德加的鞋邊。

于是連被雁夜在白衣上吐了血都沒有在意的埃德加眉頭一皺,将雁夜拉近自己後,再次将周圍的所有蟲類碾壓成了肉醬!二樓也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從樓梯處滴落了不少黏液與殘渣,這次的爆發遠超上一次對髒硯眼神的不滿。

“……小友的示威可是讓老朽越發放松不了了啊。”

髒硯撫摸着這次被放過了的拐杖,心中有些不安。本因這位從者魔抗極低又沒有謀略而有些看不起,現在想來瘋子的思路常人如何推測?

而被他開始忌憚了的埃德加自己倒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彎下腰連聲道歉:“真是非常抱歉呀,我就說了和這裏相性不合嘛。”在髒硯要開口之時,他又再次打斷,“不過沒關系,這不影響我對你和雁夜的喜愛,我會好好和你玩的哦?”

髒硯對這瘋言瘋語不屑一顧,但仗着自己做的多方措施還是配合着埃德加進行對話。畢竟,雖然魔力的弱點很是脆弱,但作為berserker有了數據上的強化,他其它的能力還是很強大的,有奪得聖杯的可能在。

“那麽你要如何做呢,想讓老朽有玩鬧的心思,那起碼是得到戰争的勝利之後吧。”

“不不不。”埃德加搖了搖手指,繼而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了一塊金光閃閃但難掩老舊的懷表,将它豎在臉前晃起了表鏈,“請不要眨眼,一直看着它哦。”

莫非你這個魔力極低的從者還想要對一名活了不知道幾百年了的魔術師進行催眠嗎!

雁夜與髒硯在心中同時這樣想着。前者帶着滿滿的擔憂與顧慮,後者的內心則滿是不屑。

與對魔力只有E-的某個從者不同,對自己進行了多次魔術回路移植的他已然魔力強大,對于這種小伎倆是完全免疫的!

于是髒硯便在這份嘲笑中……緩緩陷入了狂喜。

“啊,羽斯提薩!我的,冬之聖女!”他抛下拐杖,步履蹒跚地向着前方的埃德加走去,目光閃爍着希望的光芒,明顯是将埃德加看作了他人,“請告訴我吧,究竟何時才能徹底除去世間的'惡',何時才能不在這具身體中茍延殘喘!”突發的狂喜與身體一直帶有的疼痛相交融,使他即使抓緊了埃德加的衣角,仍然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最終蜷縮在地。

“這個怪物究竟在說什麽?”

雁夜沒有想到埃德加這猶如兒戲的催眠可以成功,更沒有想到在他心目中就是“惡”是家夥竟還想消滅“惡”,這不是太諷刺了嗎。

埃德加沒有回雁夜的話,反倒是順着髒硯抓衣角的力道蹲下了身,與他的目光對視:“很難受吧?身體每時每刻都在腐爛的感覺。”

“羽斯提薩……”間桐髒硯的神智漸漸回到了五百年前,那個許下可以以人之身,來達到非人之境界的悲願之時。

他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中産生了變化,矮小的身姿變得挺拔、灰黑色的皮膚變得如埃德加般蒼白、本已全部掉落的頭發也漸漸生出藏藍色的發絲。

最終,出現在雁夜與埃德加面前的是一位一臉古板到刻薄地步的高大男子。他眉毛高翹、嘴角下彎、雙眼嚴肅而無神,配上那一頭海藻般茂密的藍發,時隔多代也能一眼就看出雁夜的外貌其實是遺傳自他。

這是間桐髒硯(瑪奇裏·佐爾根)與冬之聖女初見時的樣貌,是他早已忘卻的自己。這次卻因強烈回憶的沖擊,導致構造肉體的蟲子們以他的記憶為藍本再次重建了一個外表。

只可惜,即使看上去變回了年輕的樣子,內在卻沒有任何改變。他腐爛的身體依舊會随着時間而脫落,仍需要不停地吸食他人血肉才可活下去。不僅是禦使蟲,連活得都像極了一條蟲的習性。

“請為我指明前進的道路吧,我的,冬之聖女。”瑪奇裏緊皺着眉頭,握住埃德加衣角的手上青筋暴起。現在的這幅樣子就和在庭院中雁夜為了小櫻而對他許諾忠誠時一模一樣。

“好啊~”埃德加在雁夜震驚的眼神中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這個女性化的稱呼,“讓我來給你這已然腐爛的人生一些明亮吧。”

他從時空縫隙中召喚出一把短刀切斷了自己的左手腕,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在牆面、地面、瑪奇裏的臉上繪制成一副地獄般的紅色畫卷。

“……!?”雁夜的眼神由普通的震□□為驚恐,連忙用治愈魔術為他進行止血與縫合,“你是瘋了嗎!要不是間桐家的魔術是水系,手腕也許都接不上啊!”

埃德加一臉輕松地将短刀帶着的血跡甩幹淨後放回了本丸,“放心吧master,我的刀功不錯,切口是很平整的~”他朝着雁夜晃了晃那只從結合處滲着血的手。

“啊啊啊!你究竟要做什麽!為什麽要消耗魔力來救一個怪物啊!咳哈啊——!”雁夜再次被這位從者的不知所謂氣得吐血。

“我都說過不讨厭貪生怕死的人了吧?只是尤其喜歡master這個類型的罷了。”埃德加安撫性地向雁夜笑了笑,繼續開始了行動。

只見埃德加那幾乎流滿一地的紅色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催動,分為兩绺。其一覆蓋并吞噬了雁夜那飽含蟲類在其中扭動的渾濁血液;其二直接湧入瑪奇裏猙獰張大着的嘴裏。

“嗚呃。”瑪奇裏的身體不斷鼓動如肉球一般,這樣惡心的場景使得本就不适的雁夜更為難受,不由捂住了嘴。

但幾乎就在轉瞬之間,那可怕的畫面驟然停止,印在他眼前的是不再散發腐敗惡臭的年輕版間桐髒硯。

他需要血肉來維持生命,埃德加便用可以被自己自由控制的血液吞并他所有的身體組織,為他建造一個填補了間隙的完美肉身。

優點是與瑪奇裏自己研究的魔術一致,在埃德加的精神力衰敗之前他永遠也不會死去,且沒有腐爛的副作用。

至于完全被血液的主人操控人生這種缺點……埃德加微笑着替他決定了。想必為了永生努力了那麽久的瑪奇裏是不會在意的吧~

而被重組了身體部件的瑪奇裏本人則是躺在地上無聲地嘶吼,但他那無神的雙眼依然專注地注視着罪魁禍首,呢喃着“羽斯提薩——”

埃德加蹲在地上愉悅地擡起他的下巴,猶如欣賞商品一般左右觀看:“嗯~儲備了将近五百年的魔力真是不錯呢。”他撫摸着那深藍色的發絲,猶如當時替狐貍順毛一樣溫柔,“雖然年紀大了,但不論是戰鬥經驗還是魔力強度,作為人類都已經強得離譜了。想來以偷襲的形式的話,殺死一兩個毫無防備的servant應該是輕而易舉的程度吧。”

這一畫面在雁夜的眼中就是——自家從者明目張膽地在突兀變年輕的間桐髒硯面前談論他的用處,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抗,只是一臉欣喜地回應:“我已經忘記了太久。現在,終于有這麽一天來到了,我能夠滅卻人類所懷的'業'了嗎!”

“是的,是的。惡終将被消滅,你已經不需要一個人背負這沉重的悲願活下去了。回歸塵土徹底放松也好,獻出性命拼死一搏也罷,現在沒有東西可以束縛于你了。”

埃德加輕柔地為他打理那頭雜亂的藍發,又将他拽起身,替他整理身上由蟲編織的古老服飾。接着,護着雁夜向旁邁開一步,為他讓出了前往光明外界的道路。

“陽光……原來是那麽明亮……我這猶如吸血蟲一般的一生,真是太可笑了。”

瑪奇裏一步一步緩慢地朝着大門走去,短短的幾步路,他卻走了足足一分鐘。

雁夜緊張地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生怕突然出現反擊。可他卻看見這個怪物在接觸到陽光的那一剎那,手指瞬間灰飛煙滅!

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在消融,瑪奇裏轉頭再次看向了埃德加,露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放下了一切的笑容:“我的冬之聖女啊,我已經,活得太久太久了……”

他向庭院中倒去,在接觸地面之前,便化作了一攤灰色的塵埃。

“哎呀……這可是吓到我了。”埃德加揮揮手,接收了懸在空中、沒有随着塵埃一起掉落的血液,“竟然選擇了自己消散魔術的術式,把所有的魔力留給我呀。還以為有了可以行動的肉體,他會去大開殺戒呢。”

“你,你,你都做了些什麽!?”圍觀了全程的雁夜為這一幕不知該做什麽表情。

看他們的談話,間桐髒硯這麽一個作惡多端怪物其最初的願望竟是“廢絕一切的惡”!且為了這個目标茍延殘喘地活了五百年,每日每夜都忍受着身體腐爛的痛苦!?

他實在是無法将這樣正義的形象代入到那個佝偻着背、外表如木乃伊一般的冷血怪物身上。

而最可怕的,就是将這樣一個怪物洗腦至選擇自殺的berserker……

這個被master所懼怕的從者回過頭,朝身後的雁夜露出被光照着的明亮笑顏:“無論結果如何,我們現在去找可愛的小櫻吧?”

“!”雁夜立刻将所有無用的情感抛之腦後,拽着埃德加的手就往蟲倉處趕。

看他那步履蹒跚的樣子,埃德加再次将他攔腰抱起:“還請不要着急,要信任你獻上忠誠的對象呀。”

“……”沒有了閑心為這個姿勢抱怨,雁夜任由這位第二次來到間桐宅卻對環境了如指掌的從者帶着自己飛速地走動。

……

來到了蟲倉,雁夜先是見到了捂着心髒痛苦掙紮的小櫻,再而才注意到周圍爛成了肉醬的蟲群。他立刻試圖跳出埃德加的懷抱,跑下這漫長的樓梯,卻因地面表層黏滑的□□險些直接摔倒。

幸而最後,他被埃德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埃德加笑眯眯地攔住了雁夜再次爬起來的舉動:“我辛辛苦苦救下的master是想要在與可愛的小櫻團聚前就死于這種愚蠢的事?”

“……”

“哎,我來吧。”埃德加無奈地看了雁夜一眼,仿佛在看無理取鬧的孩童。

這本就令人作嘔的蟲倉,在蟲子們被碾壓成肉醬後變得更為惡心,berserker真的會走進去嗎。雁夜對此充滿了懷疑。

于是,他便看見随着埃德加邁下樓梯的腳步,周圍的物品通通被無形的魔力壓制到一邊,清理出一條幹淨到可怕的小路,直到清掃至小櫻周圍才停下。

埃德加站在距離小櫻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向她伸出了手:“如果還想活下去,就爬起來握住我的手獻上忠誠吧?”

“!!!”見到這個場景,雁夜掙紮着就要直接跳下樓梯,“小櫻已經變成這樣了,她怎麽可能還動的了!”

雁夜認為埃德加的這個舉動簡直是在惡意為難!對待他也就算了,唯獨小櫻,即使要使用令咒阻止,也絕對不允許他如此做!

然而被他這樣擔心着的小櫻顫抖着眼皮,睜開了雙眼,本來已經無神了的她在聽到埃德加的話語時竟閃過了一絲流光。小櫻用盡全身的力氣伸出了手,距離指尖差一點……就還差一點!

埃德加無動于衷,沒有絲毫靠近的意思,直到——小櫻自己搭了上來。接着,他便用如抱嬰兒般的姿勢抱起了小女孩,小女孩也配合地環住了他的脖頸。

于是埃德加仿佛孩子般得意地向雁夜炫耀:“master~看來你還不夠了解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被用完就丢的短刀貞宗:嗷嗷嗷?

好像感覺到了審神者的氣息?又好像是錯覺?

(不會貼圖……百度百科裏有蟲爺年輕時的樣貌,還有漫畫來着。)

——看到有讀者想看,在此放出這位偏科berserker的數據值:

筋力 A+

耐久 A

敏捷 A

魔力 E-

幸運 C

寶具 A+++

屬性:混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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