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漢紙口十二

糟了,要壞事了!我心頭一慌,連連追上去,卻見趙家的馬車早已經走遠。

凝神之際,我這才想起似乎今日的早朝還沒散去,如此一來,只有去正門守着太傅大人才能将此信交出,順便也可以趁此機會打聽宮中的消息。

念此,我便邁出了腳步,身後蕭正銘的聲音仍在耳邊糾纏,他在我身後氣急敗壞的大聲罵道,“姓莫的小子,你好大的架子!”

我腳步匆匆,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揣着手便是往皇宮的正門跑去。

正門朱紅色粗壯的圓柱後,我悄悄的躲藏在那裏,遠遠太極廣場上已經陸續走來一些穿着朝服,帶着朝冠的大臣們。

“今日沒有瞧見皇上的身影,太後稱皇上身體抱恙,也不知是什麽病?”隐約中,一位大臣不解的詢問着身邊的同僚。

“不知,不過皇上未親政,這朝堂上大事小事都是太後定奪,委實有些… …”另一位大臣接着稱言道。

“尚書大人,這皇家的事情不是你我能置喙的,有些話,還是小心點說。”另個陌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我悄悄将腦袋從柱子的後面挪出了一點,就看見剛剛說話的那位大人拱着手同來者道:“多謝傅大人提醒,我委實失言了!”

這位傅大人負了手,嘆了聲氣道:“皇上病恙,我等也是着急,無奈太後也下了旨意要讓皇上靜養,我等只好等了!”

“哼!皇上病重,我等身為人臣,卻連看望的權利都沒有,這是什麽道理!”正說着,有一位大臣瞧着他們冷哼了一句。

沒想到,莫無康卻從一旁走來,淡然道:“趙太傅未免有些激動,皇上病重,太後下此旨意定然是希望皇上好好養身,太傅無需太過着急!”

“看來,丞相你對太後的心思甚是了解!”趙太傅臉上一片淩然之氣,對我爹的話甚為不屑。

這一窩老家夥在這裏打口水仗,眼看着就要走出了正門的入口,我還沒有找着機會同趙太傅單獨說話,心中不由一片着急。

正微蹙眉頭,卻見那宮門後,有位大臣匆匆叫喚道:“趙大人,等等!”

趙太傅停了動作,同幾位同僚拜別後,便大步走了過來,那位大臣附在他的耳邊低聲了說了些什麽,趙太傅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我湊了耳朵前去,卻只聽見零碎的只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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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這些年,搜遍大江南北… …卻在平成州的鎮縣尋到了他們的墓碑…”

趙太傅默不作聲,最終只是哀痛道:“都喪生了嗎?”

“… 一家四口,八年前就…”

我正疑惑他們這般玄而又玄的對話,擡了眼看見趙太傅欲要離開的身影,将紙條塞入右手掌心中,便慌張跑了出來,瞅準了機會便低着頭狀似魯莽的往太傅身上撞去。

“哪裏的野小子,膽子如此大,性子如此莽撞!”一旁的大臣頓時劈口呵斥開來。

“草民知錯!草民知錯!忘大人有大量,饒了草民!”我在一旁低着腦袋虔誠的認錯,一邊更是将手中的紙條不着痕跡的往太傅大人的腰間塞去。

哪只我的手剛落在半途,便被一只手給生生的擒住!

“哪裏的小毛賊,竟然将心思動在了太傅大人的身上。”清冷的聲音不似中年大漢,我握緊了手訝然的擡頭,便看着抓着我的人是一位長相極其英氣的青年郎,“可惜,趙大人向來廉潔,怕是你偷不到什麽好東西!”

緩過神的太傅大人吃了一驚,更是瞪大了眼睛,搜着自己的腰間,見沒有東西丢失,這才松了一口氣對着抓着我的年輕人道:“葉小都尉身手敏捷,此次真是多虧了你。”

言謝完畢,他怒眉對向我:“瞧着這位小兄弟不像奸邪之人,怎麽幹如此雞鳴狗盜勾當!”

我瞧着逮到我這位約莫十七八的少年郎的那張正氣淩然的面孔,心中更是怒罵他壞我好事,一邊掙脫了手,一邊正欲對着趙太傅真誠的解釋道:“太傅大人——”

“你手中的東西是什麽?”

一陣莫名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耳畔傳來,我一下子頓住了聲音,偏了頭,便看見一個人影朝着這邊走來。

“紹言,你來的正好,這個小毛賊偷竊竟偷到了皇城門口,我這便找人将他關入牢中。”那位葉小都尉如此說。

“先等等,瞧着他手中的東西,再拉入牢中不遲!”

我擡起了頭,傅紹言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拉近,他的手中依舊抓着那頂朝冠,削瘦的身體立在一旁,就像一根極其蒼翠挺拔的翠竹。

我握緊了拳頭不肯松開,可擒着我的人一把捏住我的手肘處,一陣吃痛,手心更是無力的打開,那被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便是□□在人的面前。

傅紹言瞧了我掌心中的東西,對着太傅大人道:“趙大人,這可是你的東西?”

趙大人搖了搖頭,眉頭微擰,“這可不是我的東西。”

“這裏面寫了些什麽?”那位葉小都尉正欲搶我掌心的紙片,我卻張口咬住他的手,他以吃痛松了手,我便一把将掌心的紙條撕得粉碎。

“好厲的牙,好倔的小子!”被咬的人收了手,對着我道。

“這位小兄弟怕是不欲偷趙大人的東西,倒是想告訴趙大人一些消息。”傅紹言望着這滿地的碎片,低沉出聲。

“哦?你想讓我知道些什麽?”太傅正了身子望着我。

我擡頭望着身旁的傅紹言,看着他這張極其漂亮的臉,心中卻湧動了莫名的情緒。

傅紹言擡了眼,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見我良久不說話,這才恍然詫異道:“這位小兄弟的樣子倒是不令人陌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莫大人家的公子才對!”

聽到莫無康的名字,趙太傅頓時皺了眉頭,“莫無康讓你來做什麽?那紙片究竟寫了什麽?”

趙太傅同莫無康向來立場不合,若是此刻我告知他赫連瑾的情況,他反而覺得我別有用心,萬般心思在我腦中流轉,我收了手,下定了決心,這才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恭聲道:“草民的确是莫大人的公子,這次無意頂撞了大人,那紙片上寫的不過是草民這個年紀的荒唐之語,實在拿不上臺面,草民便自己撕了。”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大人海涵不如放過這位莫家的小少爺,少年人心性未定,尚愛胡鬧。”傅紹言的話語在耳邊又輕聲響起。

我低着頭望着地上紛飛的紙片,這樣如流水一般低沉悅耳的聲音隐約同記憶中的疊合在一起,再也撕扯不開。

“小傅大人如此說,我又曾會為難他,我先走一步了。”太傅大人彈了彈腰間的塵土,這才拂袖而去。

偶爾一陣風遲來,将地上的碎片刮的的飛旋起來,我面前的傅紹言微微彎腰,将他黑靴旁邊的一張紙片用手撿起。

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字痕,便擡了眼望向我:“這紙片上的‘安好’二字,真是熟悉!”

說着,他便松了手,踏着地上的碎片離了開去,他身旁的葉小都尉陪着他一道,耳邊還有他的話語音回轉,“紹言,你何時如此好說話了!”

他們的身影已經走遠,

可是,腦海中卻又不由自主的回蕩起一個分外令人懷念的聲音。

“朱老板何必如此心急,少年人性情不堅,與其給他施加這麽大的壓力,不如順其自然,好生教導,定會畫出令你滿意的作品來!”

驟然,我心中一驚,垂着的右手更是像有所感應一般微微抽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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